2015年,不仅是“十二五”规划收官之年,还将是中国决策层制定“十三五”规划的决定之年。他们面临一个基本问题:增长目标定在多少? 有人抛出“十三五经济增长6。5即可”论,认为“‘十三五’期间只需保持6。5的年均增长速度,即可实现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的到2020年GDP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 有人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也有人认为定得过低了,当然也有继续对中国经济唱衰的看法。 其实我们应当在更大的区间内审视一番“五年规划”的目标,才能确定,如何定目标,到底应该定多少。 过去五年规划中GDP增速目标,实际近似底限目标 中国的GDP“保八”之论人尽皆知,二十年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每年政府工作目标都是一再重申8增长目标。但可能只有少数细心的人才会记得,中国在每年都宣布当年经济增长目标是8的同时,已经有“十五”、“十一五”、“十二五”三个五年规划的GDP增速目标都不是8了。 实际上最后一次在五年规划中将增速定为8,还是整整二十年前的“九五计划”,在1994年经济极度火热,GDP增速达14的背景下,定为8已属保守。谁也没想到几年后将面临东南亚金融危机为起点的严重外部冲击。正是在东南亚金融危机、进而韩元暴跌、日元暴跌等一系列经济危机扩散的背景下,出台了“保八”这个词。 在2001年,尽管经济已经走出困境,但是“十五计划”仅仅将目标定为平均增速7。实际经济增速达到了年均9。8。 在2006年,尽管中国已经历了连续的高速增长。但是“十一五规划”仅仅将目标调高了0。5,将平均增速定为7。5。实际经济增速达到了年均11。2。 在2011年“十二五规划”中,目标更为保守的下调到了平均增速7。实际经济增速大约会在7。8左右。 仔细回顾过去十五年里的国务院工作报告可以发现,我们实际上有两个增速目标,一个是“五年规划”中的7、7。5、7的目标,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底限目标;另一个是直到2011年的历年年度工作报告中的年复一年不断重复强调的8的当年经济增长目标,是一个努力目标。 底限可以调低,努力目标不能调低 “十三五”期间,将6。5的年均GDP增长速度,实现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的到2020年GDP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是可以完成的。6。5作为必须确保的底限,那确实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们应当想起来,这是增长率目标的底限,是不能突破、必须确保的底限,不是可上下浮动的区间。绝不能一开始就松懈;到时候说,咱们打个商量,6。4、6。3也凑合凑合让我过关吧。 过去中国决策层,“五年规划”中公告了7、7。5、7的底限目标,同时在年度工作报告中提出更高的追求目标。这最终得以在外部环境好的时期,实际实现了还高于8的经济增速。这是值得赞扬的科学、理性的态度。也是“区间论”、“底限论”的经验雏形。 随着中国经济规模的扩大、富裕程度的上升,以及外部发达国家经济的不够景气,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如果把“新常态”当作不必努力提高经济增速的万能挡箭牌,中国经济增速恐怕将很快跌穿“新常态”的正常区间,一路向着低增长奔去。 中国经济仍具有实现8左右年均增长率的增长潜力,这一点林毅夫教授等学者已有各种充分论述。虽然把潜力100全部挖掘出来是不现实的,但在2015年和2016年,大于7。5、略低于8,例如7。8、7。9这样的数字,仍然是一个可行的努力目标。 毕竟,近期以来的外部环境,已经比较优越了:(只要美国公布的数据不是严重注水的)美国经济数据显示美国逐步进入复苏快车道,进入了经济上升期轨道,足以改善中国对美出口;欧洲、日本虽然依旧处于经济停滞不前的状况,但也不太可能出现大规模萎缩;而最重要的有利条件,就是美联储结束QE以后,大宗商品全线下跌,中国大量依赖进口的石油等能源、铁矿石为代表的矿原料,均有充分下跌。单单油价从QE时代的110美元上下的水平一路下跌至现在50美元上下的水平,就足以提供可观的经济推动。 而内部来看,改革在稳步推进,没有什么重大风险;低油价的输入性通缩产生了很大的降息降准空间;低端劳动力的人口红利虽然小幅减少,但是高端劳动力供给的人口红利教育红利仍在高速增加中,极为适宜结构转型、产业升级。 有人强调,外部环境仍然不够好,外需依然比较疲软。但也请不要忘了,如果外部环境像0306年的黄金时期那样完美、外需旺盛,那经济增速就不止8,即便达不到连续10以上的超高速增长,也该追求一下9啊。 如今虽然条件还不够完美,但7。8、7。9这样的数字,是可以努力一把够得着的。 五年规划应当充分安排经济周期的影响 二十年前“九五计划”制定时,经验还很少,谁也没想到,美国经济依然欣欣向荣的1997年会出现席卷而来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以至于“九五计划”开局时轻松达到10增速,在后面却连“保八”都困难重重。“十一五规划”决定时,面对11的开局增速,因为估计到经济周期的影响,特意十分保守地把平均增速目标定为7。5,连8都没到,不幸言中了美国金融海啸的大萧条冲击。 从经济周期的概率上来说,近几年将是全球经济上升期,而接下来又一定会碰上新的经济萧条期降临。以历史作为参照,19291932年大萧条结束之后,19371938年发生了又一轮的经济萧条。“十三五”规划中的后几年中的某一年,可能2017年也可能2019年,具体哪一年没人能确定,但在“十三五”期间内发生,可能性是相当大。 “十三五”规划,将6。5作为必须确保的底限,那确实是可以接受的。但这本身就意味着,中国应当在“十三五”开局头几年,努力向着7。8、7。9的增速努力。而决不能满足于“大于6。5”就行了。 否则,全球经济形势向好时只有7。06。6的增速,当新一轮经济萧条来袭,新的QE必然来袭,油价暴涨、出口暴跌等等恶劣局面再来,经济增速岂不是有跌到6甚至5的危险?总的平均增速也将跌至6以下。 届时难道要把“保八”改一改,出一个“一切为保六”的口号吗?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失颜面事小,中国经济硬着陆事大,这是应当是全力避免的状况。 反过来若能在“十三五”开局之初以较高的增速,积蓄较多的调控“炮弹”,留有足够的余地,就能放心应对各种不可预测的风险来袭。 因此,在2015年和“十三五”开局的2016年2017年,把大于7。5,略低于8,例如7。8的年增速,作为努力目标,实属必要。并且同“十三五”规划总体增速目标调降为6。5”并不矛盾,而且互为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