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老男孩小镇上的人

　　连载文章（4） 爷爷
　　在我没有出生很久很久以前，爷爷、奶奶就离开了我们，我对爷爷、奶奶的记忆全在家中仅存的遗照上；也由此儿时有爷爷、奶奶的伙伴，成为我羡慕的理由；
　　爷爷原本不是小镇人，爷爷家是在一个叫＂窑洲＂（现城郊的一个村）的地方，爷爷幼年独自离开家乡，前往小镇打拼，经数年的努力，在小镇安家立业，我们也顺理成为了小镇的人；我时常也在想，为什么当年我要离开家乡，到外地生活，现在看来我们家族一直就有着这种不安现状的基因；爷爷是这样的，父亲也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或者我的小一代也会是这样；
　　我猜爷爷在家乡应该有较高的声望，应该受到大部分乡亲的尊重，儿时的我也经常回爷爷的家乡（离得不远，当年大概1个小时的车程），在爷爷的家乡，经常有被比成年人乡亲称呼我为＂二叔、二爷＂；爷爷的家乡是一个沿江而建的小村庄，村庄不大，约百多户人家，整个村庄都是一个姓氏；整个村庄都很和谐，乡亲都很淳朴；儿时假期经常去家乡玩耍，可能是辈分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他的，儿时的我在家乡是被照顾的对象，地里挖的红薯等吃食，必定是我第一个挑选和品尝；乡野间的玩意第一个供我玩耍，家乡田间种植水稻，那年间水稻田会有靠吃稻谷成大的田鸡（类似鹌鹑般的动物），田鸡不但稀少而且还很难扑抓，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年月，这是一顿非常解馋的肉类，往往一个假期，巡遍村庄内外所有稻田都扑不到一只；儿时在家乡，一天炎热的午后，一不认识的村庄小伙伴，满身的泥，兴高采烈跑到我家，递给我一只基本上用泥包裹的田鸡，都来不及问他是谁？怎么抓住的？等等，他依然兴奋的跑走了；这就是爷爷的家乡；
　　年轻时的爷爷，靠着一挑箩筐（故乡叫法，用扁担挑的承物物件）在小镇上沿街叫卖酱油、豆豉和酱菜为营生，因爷爷为人老实，童叟无欺，加之祖传制作工艺，货真价实，很快就在小镇中心地带中街（上篇有描述，后来是本人出生、成长的地方）购置了地产，并在发展成为具有工业生产启蒙的手工作坊，并有自己的字号；临主街有两份面积大小的门市，供零售；随门市进去后便是酱油、豆豉、酱菜的作坊生产车间，据说解放前作坊工人能达到数百人；作坊往后便是酱油、豆豉、酱菜晾晒区域，据说院子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用于存放酱油的大水缸；再往后就是库房，据说库房中堆放的黄豆等原材料成山，白天每天都有2-3个专职人员不断的往生产区运送原材料；零售门市往上是木制的小二楼，爷爷的一家人就居住在小楼上；虽说是在小镇上，但作坊的规模不小；（注：大姑、小姑描述，儿时只居住在临街门市的小二楼，而且还只有一份面积，描述的作坊、晾晒区、库房等都成为其他人家和公家区域，文革年代被没收了家产）
　　爷爷的作坊有着自己的字号（罗誉兴），主营生产销售酱油、豆豉、酱菜，核心产业是酱油，（上篇小镇的商铺中有描述）；据父亲描述，当年父亲就爱用龙牌酱油拌米饭吃，非常的鲜美；爷爷作坊生意在解放前一直非常的好，据大姑描述，那时每天的营业额能够装满一匣子的光洋（袁大头），每天收入千儿八百块；中年的爷爷也可以号称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
　　＂食无求饱＂正是描述着爷爷的这类人，爷爷在产业不断稳定的情况，开始了大面积的在家乡购置田地，他们那辈人，心里装的是只要田地在，子孙不挨饿，他们过怕了挨饿的日子了；在解放前夕，更多有见识的中产阶层，意识到时代的变革，纷纷低价转让产业和地产，以供前往外地或国外生存，以避免受到迫害；爷爷终究是土财主，对时代变迁缺乏认知、认识，于是在这个时候，大手笔的购进房产和地产，据说家乡村庄中有80%的田地是爷爷的；（注：和父亲同辈的梅伯描述，后续会有对梅伯的记忆）
　　爷爷、奶奶终究迎来了解放，也终究未能逃离政策的变化，在上缴了所有的田产、地产、房产、家产都未能解脱被批斗的命运（据小姑描述，后来我们居住的房屋，都是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下篇在描述父亲时会有记忆），同时也未能熬过更多的岁月，留下遗憾，同时20多岁的父亲成为整个家族的顶梁柱，家中7-8岁的小姑，12-13岁的二姑全靠父亲拉扯长大，父亲也此放弃了自己的生活；（下篇父亲会有描述父亲惊人的背景）
　　爷爷是胆小、怕事的老实人，同时也非常的抠门和小气（注：大姑描述自己的父亲），不过也能理解，个人见地，抠门小气之人都能做大买卖；据堂哥描述，爷爷在小镇上是较有地位和受人尊敬的人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早上爷爷带着堂哥出去吃早点，街面上遇到的人，都会向爷爷拱手作揖，尊称爷爷为：＂三爷、三爹或笃三爹＂，爷爷都会回礼示意；
　　大姑年近八十，生活在湖北；二姑为照顾女儿，常年生活在国外；小姑为照顾孙女，常年生活在长沙；现仅小姑在生活在湖南，并在汨罗（小镇属于汨罗）有房产；每年清明我们都会在小姑家相聚，相聚在一起更多的是在被大姑训导，讲述她的父亲和母亲；和姑父们打麻将，为了一张牌、一块钱、一根烟会持续、不知疲惫的争吵；（家族风格，以挤兑、较劲为家族文化，实际是家族的亲近和谐）；受疫情的影响，已经有三年没能聚会了，同时也因为疫情，又有亲人的离世，未来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大姑是家族现有的年长者，每每都在训导我，要记住家，不能忘记家，不能忘记爷爷、奶奶；
　　爷爷的都是来自大姑的描述，爷爷、奶奶现存的整个家族唯一现存的照片，目前保留在我北京的家中，爷爷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开始；
　　下一篇：街上的老男孩—小镇上的幼年
　　连载文章（5）—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