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虾街大佬们,现在怎么样了?
编者语:其实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让你大彻大悟、醍醐灌顶,真正让你如梦初醒、看透人性的只能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孙信亮(阿亮)
纪录片《虾街十年》曾荣获"中国十大纪录片奖",讲述了一位中国第一批城市个体经营户、一位下岗工人和一位农民在城市打拼的创业故事。而今天我们在虾街只找到了这部纪录片里的那个农民——阿亮。他在虾街"沉浮"30多年,一度创造了业界传奇,可现在早已被人们忘记。
1998年孙信亮店铺前的景象,当时日均待客量超2000人
阿亮,本名孙信亮,今年52岁,安徽省蚌埠市怀远县河溜镇人。1985年他来到蚌埠做起了小龙虾生意,这一干就是30多年。在"蚂虾街"火遍全国的时代里,他和石顺利、吴孝怀"三分天下",整条街上就数他们三家的生意最火,也因此进入了电视人朱杰的视野,他花了10年时间记录下了蚂虾街从极盛到极衰的全过程。
90年代末孙信亮在自己的店里在给客人敬酒
1979年,蚌埠南山路上出现了第一个蚂虾摊,摊主是个体经营户石顺利。在小龙虾(蚌埠人称之为大蚂虾)还被普遍当作猪饲料的年代里,石顺利第一个将小龙虾做成美食。没曾想,他这一"试探"性的尝试,竟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让整条街、整座城甚至整个中国,都陷入了小龙虾的"风暴"。
蚌埠人吃虾的历史比较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在孙信亮的记忆里,"七八岁的时候,我父亲承包下了村里的鱼塘,每年夏季都会捕捉小龙虾,当时只吃虾尾,后来我到蚌埠做生意,看到石顺利卖小龙虾,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支起了虾摊。"
孙信亮做的小龙虾
在之后的10年间,小龙虾在石顺利和孙信亮的经营下,被越来越多的蚌埠市民所熟悉,渐渐地形成了虾档。吃着小龙虾,喝着扎啤,成为了许多蚌埠市民入夜后"最享受"的消遣方式。
1997年是蚂虾街进入鼎盛时期的元年,短短的两个月里,整条街上就多出了20多个虾摊。下岗工人吴孝怀和妻子的加入,更是对蚌埠小龙虾产业起到了推动作用。有着十几年"供销科长"工作经历的他,非常有经营头脑,不仅打出了"产销一条龙"的好牌,还为去除小龙虾的腥味,开发出了"啤酒虾"。
吴孝怀妻子岳国俊
吴孝怀这股新生力量的出现,无疑将影响到石顺利和孙信亮的事业。于是一场关于石顺利、孙信亮和吴孝怀"三分天下"的大剧拉开。他们各出奇招,各种宣传手段闪亮登场。石顺利注册了"虾王"商标,吴孝怀不仅喊出了"要想吃好虾,东头老吴家"的口号,还办起了"小龙虾杯"活动,出身草莽的孙信亮则"自己为自己代言"竖起了整条街最大的招牌。
孙信亮的大招牌
那一年,蚌埠蚂虾生意在这种良性竞争中更上了一个台阶,日均客流量已达到了万人。就这样,在烟火萦绕当中,南上路上这段小龙虾排档聚集地有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名字——"蚂虾街"。
到了1998年,蚂虾街已经成为了整个安徽省最大的小龙虾集散地和消费市场,4-9月份,平均每天有2万人来这里吃虾。入夜,百十米的街道上,被挤得水泄不通。至此,在小龙虾的产业中,还没有潜江和盱眙什么事。
1998年孙信亮在自己店铺门口
蚂虾街的老摊主们还清楚地记得,2000年蚂虾街来了几个"看着像领导"的外地人。后来才得知,那是时任盱眙县县长的郑宁带队"考察"来了。2001年,盱眙县第一届国际龙虾节举办,尽管有各路名人助阵,但它仍不及蚌埠蚂虾街一角。
2002年蚂虾街进入鼎盛时期,日均吞客量达到了三四万人,每天拉走的虾皮就有几大卡车,虾店也发展到了六七十家。蚂虾街火了,迎来了五湖四海的朋友,也带动了经济产业的发展。商户之间的竞争也变得无比激烈起来。
现在的蚂虾街街角
繁华的背后,往往暗藏杀机。就在盱眙小龙虾埋头奋进的时候,蚂虾街却陷入了"血雨腥风"当中。2005年,石顺利和孙信亮的虾店接连遭到打砸,被迫停业。一时间,蚂虾街械斗不断,甚至发生了人命案。噪音、治安等问题严重地影响着周边居民的生活,于是一场关于蚂虾街的整治行动开始了。
2007年,蚂虾街被取缔。6月,石顺利去了合肥。8月,孙信亮也关闭了虾店。从此,蚂虾街变得萧条,而关于它衰败的原因也成了许多蚌埠人茶余饭后热议的问题。
现在的蚂虾街
心灰意冷的石顺利在去往合肥后不久便淡出了小龙虾界,从此不再做任何与小龙虾相关的事情。关于店铺被连续打砸的事情,他表示"说不清"。据知情人透露,目前他身居上海,有许多人冲着他的手艺和招牌前去洽谈合作,都被他拒之门外。
孙信亮在关门前,因与前来闹事的社会青年发生打斗,进了看守所。出来后,他频繁出入娱乐会所,在麻将桌上输了近百万。2009年,他再次开店。
孙信亮的虾摊
蚂虾街取缔后,店家被要求进店经营,吴孝怀的生意大不如从前。2010年他因突发脑梗去世,之后虾店由妻子岳国俊操持。
石顺利、孙信亮和吴孝怀的创业故事,反映了在那个特殊历史时期,我国个体经营者在时代大潮中拼搏奋斗的经历,同时也深刻地揭示了改革开放对人们观念和命运的影响。
孙信亮
目前,孙信亮和吴孝怀的妻子依然在经营着小龙虾店,只是他们早在2016年就与其他三家老店合并,共同守护着蚂虾街的记忆。
在小龙虾风靡全国的今天,还有多少人能够记起那些"引领者"们?他们开辟了一代先河,才有了现在的百舸争流。蚌埠作为小龙虾的发祥地,如今已在惊涛拍岸之后被盱眙、潜江超越。但,小龙虾的追随者们,依旧喜欢到蚌埠去寻找那曾经的味道。
执笔/文东
责任编辑/风子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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