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朱 已是太阳西斜,这个午觉醒来,浑身松软,大有散了架的感觉,太久太久没有这种状态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后的疲劳还是海水浸泡后的脱水所致,或者说是长期紧张后神经的突然放松所致,或许三者兼有吧。海边的房买了几年,也住过几回,但每次都是因事而来,又匆匆离去,象今天这样放肆的入住,还是头一回,三天了,自觉钟表多余物,食宿只看树影斜。 或许还有这个因素吧。说来也巧,小孙女仪庭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天,那是2019年12月12日,我亲家两家人都充满了急切的喜悦,还来不及仔细看看小孙女的容颜,她便因感染病毒隔离了十天,随后,武汉新冠爆发,此后,武汉忙了,中国忙了,我家也忙了。 如今,小孙女如同五月的荷花,不染污浊,饱满清秀,健康可爱,想来让人心欢。快两年了,这个暑假疫情稍有缓和,小孙女才第一次去了山东的姥姥姥爷家。我和丽娅也难得清闲了一些日子,加上自己的无线供电技术已阶段性地打包了,顿感空前的无聊,于是收拾了自己的用具用品,独自来到融创海湾半岛——买了几年却未正式入住的家,而丽娅坚持留在了惠州的家。 融创海湾半岛,位于大亚湾内海,从南海进入大亚湾后,从双洲和桑洲之间穿过,向北直达芒洲和马鞭洲,然后径直向东北方向航行,从跨海大桥下穿过,来到黄布角内湾,那儿便是我的新家,而从惠州市内驻车前往,却只有一小时的车程。 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来这是真理,海湾半岛有五幢楼,无论远看还是入住,都象是后山在海边树立的屏风,镂空,南北通透,都是透风的墙! 小区由排成r形的五幢平板式的大楼组成,沿着海岸反扣着大海,紧靠着楼的后方正是北方,有一座二百多米高,名叫大排顶的山,山的后方连着更高的不知名的群山。楼的前方是正南,有一片内海,越过海面约3公里处的对岸,是一片逶迤成带的群山,形似出海的游龙,再远一些的东南方,也有有群山一衣带水,象是另一条入海的游龙,两龙相对游来,交界处便是跨海大桥,这是一座由两头基桩和中段斜拉式结构混合而成的大桥,跨越3公里,将大亚湾最内侧的"犄角"切了下来。 五幢楼都是由前后通透的公寓式套房组成,沿着海岸线分布,自然就把那一段海岸围成了一个封闭小区。海风可以自南向北穿透每一户,而山风也可以自北向南吹入每一家。小区内最底两层是地下停车场,其实停车场根本不在地下,而在地上,从负二停车场出来,便是小区花园,花园的东侧伸入海内,一座航站灯塔矗立在那儿,灯塔的北侧是一片长约200米宽约50米的沙滩,沙滩的前方是一片用浮球围起来的海滨浴场,作为集生活和旅游于一体的小区,配套设施一应俱全,超市,商务区,医疗室自然不少,除天然浴场外,高尔夫球场、成人游泳池、儿童游泳池、两个儿童乐园、两个儿童沙场,错落地分布在各种南国树种围绕的花园中,海边的地胶跑道、林中的砖砌小径,或弯弯曲曲,或折叠迂回,乍一看似乎有些多余,但走在其中,倍感明朗,绝不会让人迷路。 小区的西侧,有观海游艇中心,如果你足够胆大,可以骑上摩托艇,体验飞驰于海洋的豪放;小区的东侧2-3公里处,有一片红树林湿地,四周被奇形怪状的养殖场包围,这里,替主人"看鱼"的是野生白鹭,雪白的身子,弯长的脖子和金色的长喙,高傲而悠闲地站立在池塘的埂上,在绿色的背景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晴暖的日子,当一声汽笛打破这内海的宁静,定会将人从梦中唤醒,拉开窗帘,一轮红日正从东方的迷雾中突出,将虹光撒向水面,将内海切成东西两半,如一柄魔剑,将无数珍珠撒满了海面,让人觉得定是龙王家有喜事,才会如此铺张! 然而龙王的雨天,却是如此的夸张。半岛的雨,分为海上雨和山风雨,虽处内湾,但风常常裹挟着暴雨,殇殇殃殃地荡过海面,扑向岸边,横扫着每一户的阳台,从阳台的每一处缝隙中钻入室内。而山风雨却温柔多了,说它温柔是相对于海上雨而言,其实它一点也不温柔: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雨未至山风先到,大排顶上黑压压的云瞬间变成暴雨,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倾盆直下,笼罩一切……,而当暴雨扫过,才知道太阳依旧照着山头,一团团如同棉花一样的白云徐徐升起,漫过大排顶,不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此,穿堂而过的风,一天之内可能改变几次,或北风或南风,海洋将这里的气温锁定了,气温自然比城市内低了许多,空气湿润,全然没有城市的闷热感,即使是酷暑,山雨山 风也常常为我添上一些凉意。 大海的脾性如同山雨,有些捉摸不透,时而燥怒使人有些恐惧,时而温顺得让人忘怀。暴雨过后,一改常态:万物宁静,海面无风,象空气凝固一样,唯有那远方山头的白烟徐徐升腾,也不知什么时候,薄了,散了,化了,如同那过往的人和事,远了,淡了,忘了。 半岛的美,更多在夜里。 夜幕下,烟光会不时从两岸窜起,照亮着海面,爆破了天空,这时,打开秒表,计录着第一束烟火与另一声轰鸣的时差,便可以算出对岸的距离,当然也可以纪录最后一缕闪光与最后一声爆破声的时差,大约是8秒余,即3公里左右。 夜色下,双龙的身形有些朦胧,但从两龙身影处闪烁而出的光告诉我,这对迎面而来的龙似乎并不那么友好,特别是远处的龙,头上白雾索绕,白雾中透出一股红光格外明亮,好象在远处太阳变成了手电筒照向它的头顶,这使我想起了东海龙王踏东京的传说,摘录如下,以凑篇幅,哈哈: (很久以前,玉皇大帝派敖广治理东海,派妙庄王治理东京。那时的东海只有现在的一半大,靠西的大洋都是东京辖地。不知过了几世几劫,东海龙王敖广的龙子龙孙虾兵蟹将已多得不计其数,偌大的东海即显得十分拥挤。敖广早想扩展地盘,无奈北有北海,南有南海,都有玉皇大帝的界碑,界碑上还盖着玉玺印,分毫挪动不得。 唯有东海与东京的壤界,因海陆分明,玉帝没有立碑。东海龙王偶掀风浪,东京就会有干百亩土地塌陷,倾刻间变成沧海,那妙庄王也不理论。只是敖广怕妙庄王去向玉帝告发,所以不敢多骚扰东京地界。 一日,龙王巡察西界,在镇西将军七须龙王处痛饮灵芝仙酒。两人杯来盏去,说东道西,不知不觉中凑出一个并吞东京的计策来。 此后,东海龙王一反常态,与妙庄王亲近起来,不时派人送些奇珍异宝、琼浆玉液到东京,还将第六个女儿送给妙庄王做妃于。妙庄王迷恋龙女的姿色,渐渐不理朝政,多少年以后,东京辖内盗贼横行,怨声载道。东海龙王得知东京衰败的消息,好不欢喜,暗中上奏天庭,恳请玉帝下旨塌掉东京,澄清玉宇。 妙庄王失去东京,请人去天庭求情。玉帝念他是多年老臣,就涨了块崇明岛让他去治理,并答应两千年后再让他去东京为王,因而流传下这样的歌谣:涨崇明,要还东京地,再过两千年。 此地虽是南海,与东海毫无关联,然后夜色里,跨海大桥从两龙的交汇处伸向海面,大桥上南北使来的汽车或断续而来,或川流不息,灯光交汇处,如同龙王和妙庄王的兵,相互厮杀着,桥中心的两根主墩,从海水中突出直指天穹,俨然象龙王与妙庄王的剑,剑峰所指,杀气腾腾,而两侧斜拉的钢索呈伞状辐射,钢索的红色虽已淡去,但在相对射来的车灯的映照下,忽隐忽现,忽暗忽明,象是击剑后擦出的火光,让大桥在南海上闪耀。 如今,东海龙王与妙庄王早已握手言欢,朋比于此,化长剑为桥埻,化烽火为钢索,托起了桥上南来北往,穿梭而过的汽车,护佑着桥下东进西出,如叶飘流的渔船。 闲来,漫步登上屋后的山,路边的灌木草丛,尽显南国的风采,各种野花,香的艳的,竞相怒放,各种野果,叫得出名的不知名的,一路鲜呈,似乎是只等我来,特别是满山的稔子哟(或许是稔山镇的由来吧),正值成熟时节,无人采摘,纷份簇簇,红了,黑了,干了,落了,一地从容地躺着,遍地芳香飘着,倒也自然,只是让我摇头叹息,倍感怅然。 除了上山,也可以下海。 换上泳衣,戴上泳镜,大海便是你的。不必担心溺水,因为海水比淡水更浮人,会水的人,连头都不会沾湿,那种苦咸,谁都不喜欢,但于游泳无妨,若能喝上一口,更是三生有幸,它毫不含糊地告诉我:这就是生活,苦咸就是常态。 淹没于海水中,任海浪推桑,任思绪飞扬,如同我在沙滩上的脚印,海水都会为我荡平,消失得无踪无影,就象我没来过。海浪带走了杂念,带走了曾经的伤痛和过往,海水去了肤疾,也净了灵魂,当我上岸时,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我。 或者,下次我该叫上家人,买上两柄水枪,来一次放肆的海战,这样,儿子、孙女都成了我的战友。 饭后,沿着地胶小径而行,童话般的儿童游乐场让我留连,还有那草坪里一夜之间蹦出来的蘑菇,更是矫情! 实在懒得动的时候,便坐在阳台上,向下望去,退潮时,黑色的海床显露出来,暗礁方显其峥嵘,正所谓,退潮时才知道谁在裸泳! 然而,面对黑色真容,加之远处被白云罩了头的山栾,不禁使我想起了极地,那白色的山头,黑色的山脚,映在了蓝天下的碧水中,这仅有的三种纯色,便是极地的基调,铸就了极地的广袤、深邃、苍凉、厚重而又包容。联想终归联想,而这里仅仅是联想之门。 面向大海,涛声忽远忽近,自当对酒相酌,礼尚往来,或高歌一曲,或清演奏一韵,大海从不吝啬,都会照单全收,把我的思绪和韵律全部融入波涛中,当太阳升起时,又将它们蒸腾而起,放飞天空,飘越山山水水,飘向我心往的地方,飘向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这是我的家,海湾半岛,在这里,看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看烟花绽放,一如人生,起起落落,高光时刻,转瞬即逝,复归漫漫长夜。只有海中的红绿并行的航灯,有节奏地闪着,始于眼前的灯塔,穿过大桥,穿越大亚湾,直达南海…… 编辑/朝花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