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远程驱车来到珲春,只是想看一看图们江口,那个被朝俄两国扼住出海口的地方。 现在的吉林省,无论人口、面积还是区位,存在感都不算很强。然而历史上,它可是包括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以及库页岛在内的庞然大物。 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国战败。俄国人趁居中调停之机,与清政府签订了《北京条约》。清政府从此向俄国割让了乌苏里江以东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自白棱河口順山嶺至瑚布圖河再由瑚布圖河口順琿春河及海中間之嶺至圖們江口,其東皆屬俄羅斯國;其西皆屬中國." -- 《中俄北京條約》第一條 文字上的规定,最后还需要落实为具体操作。条约签订后的第二年,清朝代表成琦与沙俄代表卡札凯维奇在珲春现场碰头,实地设置界碑,尔后签订《中俄珲春东界约》。然而,成琦是个鸦片鬼,设碑的事还没办完,就着急回吉林城过鸦片瘾,竟将多处界碑交由俄国人代为设立。 俄方趁机揩油,单方面绘制交界图,且没有设置其中最重要的一块关于图们江出海口的界碑"乌"字碑。而另一块重要的"土"字碑,按照条约应当立在距离图们江入海口二十华里的地方,但实际上却被俄国人立于距江口22俄里(约45华里)远的洋馆坪附近。 1885年,清政府打算对波谢特湾部分海岸提出领土要求,以作为珲春-宁古塔地区的出海口,并切断俄国与朝鲜的陆上联系。1886年春,双方重新勘界,并且将原先的木制界牌换成石质界碑。此次勘界中,清政府代表吴大澂发现了土字碑树立位置非当这一问题,要求俄国人按照1861年勘界条约的内容,将"土"字碑立于距图们江口二十华里的地方,而巴拉诺夫强词夺理,表示"海口以内二十里是海水涨潮灌入之地,应当算作海的一部分"。吴大澂义正辞严地驳斥,说"海口即江口,指海滩尽处而言",俄方这才同意将"土"字碑向江口方向又移动了10公里,即现址。 按条约,中俄边界线应在图们江入海处以上二十华里的"土"字碑地方紧靠图们江延伸下去,直至入海处左岸应当设"乌"字碑的地点为止。因此,从法理上来讲,中国拥有从"土"字碑至入海口、图们江一半江面的主权,这一段图们江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河,而不是朝鲜与俄国的界河。然而,俄国人在1886年的谈判中回避了这一点,清政府在1886年勘界中,也未能令俄国当局同意设立"乌"字碑。 吴大澂鉴于图们江口已被俄国占据,要求俄方允许中国船只自由出入江口。经交涉,俄外交部最终答应给予中国船只从图们江入海的通行权,并将相关照会作为《珲春东界约》的附件。此后半个世纪里,中国船只利用图们江出海权"跑崴子"(至海参崴等)经商贸易,出海捕鱼。民国初年珲春县城设有码头和海运公司。1938年苏联与日本因"张鼓峰事件"发生冲突,苏联封闭图们江出海口。那时候起,中国实质上失去了图们江的出海权。 我们从延吉出发后,先后经过图们市和珲春市,前往防川。途经图们江边圈河口岸的时候,照例拍了一张照。口岸那边,应该是朝鲜的罗津-先锋特区,然而其开发有限,所以口岸看起来非常空闲。 到最靠近日本海的防川镇,要经过洋馆坪大堤。堤坝之上,立了一块宣传板,介绍了大堤的由来和简况。 站在大堤上,眺望图们江对岸的朝鲜。 芦花瑟瑟秋意浓。 抵达防川镇,这里修建了一座楼阁式建筑,在此可以望远。 不远处有一座铁路桥,横跨图们江,连接朝俄,同时也限制了我方出海船只的尺寸。站在此处,左手俄国,右手朝鲜,远处依稀可见的,是图们江入海口,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江中渔船,不知分属哪一方。 国界那边的俄罗斯哈桑镇。远处蓝色一线的,是日本海。 我方边界哨所,希望清末这一幕永远不再重演。 离开防川后,取道S201前往黑龙江省绥芬河市。 这条路途径黑吉边境,山高林密,除几处村镇外,几无人烟。 天黑后抵达绥芬河。和延吉到处韩文的风格不一样的是,这里有更多的俄罗斯风情。无论随处可见的俄文招牌,还是街上的俄罗斯民众,都告诉我们,朝鲜远了,俄国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