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自然纪录片，很多人自然会联想到BBC。 他们会花好几年的时间走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从荒野大漠到高原冰川，镜头中的每一个画面都让人叹为观止。 其实在中国也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花了3年多的时间奔走在中国的四面八方，拍出了一部惊艳世界的纪录片。 这就是评分高达9.3的《众神之地》，它的问世刷新了很多人对国内纪录片的认知。 海拔5000米，野牦牛奔驰在广袤高原上 就像网友所言，《众神之地》非常完美地体现了＂中体西用＂这个理念。 不仅和BBC的纪录片一样，随便挑出一个镜头都是美到窒息，更是在细节处凸显着中华文化的底蕴。 从高空一览辽阔壮美的高原冰山，片子拍摄了中国多种地貌，以及绝美的风景和各种动物 在短短4集、不到200分钟的时间里，《众神之地》为我们呈现了中国大地上充满＂神性＂的四种动物。 很难想象，一个不到60人的制作团队，如何能熬过三年多的严寒酷暑，＂玩命＂似的一头扎进凶猛动物的生活。 今天，皮哥就带大家了解一下这部＂神作＂诞生的幕后故事，其中不乏一些动人心魄的故事发生。 01
充满神性力量的它们 2020年，藏区的绰巴珠盛会，僧人头戴野牦牛面具起舞 在原始时代，由于人类对大自然的无知和畏惧，激发了人类对动物的力量崇拜。 人类认为动物有着神一般的力量，能够 与大自然进行沟通，因此将它们化身为神话传说中的神兽。 3000多年前，刻在石板上的老虎，被远古时代的人视为山神般的存在 《众神之地》也是如此，正如片名显示的，片中所讲述的四种动物，都曾被赋予让人类望而生畏的＂神性＂。 正是这个独特的角度，让这部纪录片和很多科普类的自然纪录片有了很大区别。 野牦牛，也就是《山海经》里＂其状如牛，而四节生毛＂的旄牛，被称作＂山神的家畜＂，帮助人类在7000多年前就在高原生存立足。 白海豚，因为常在妈祖祭典时出没，充满灵性的它们因此被广东、福建等沿海地区的人看作妈祖的化身。 亚洲象，在傣族人的传说里，神创造了象让它用鼻子顶住天，用脚镇住地，是维持世间平衡的力量。 东北虎，老虎一直以来作为山神的化身，被认为是往来天地、沟通万物的力量，而东北虎是虎类体型最大的分支。 对于这几种动物，我们都听说过，但又不那么熟悉。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去拍大熊猫、丹顶鹤、金丝猴这些＂更中国＂、＂更为人熟悉＂的动物？ 但正是因为拍得太多，这些动物早已失去了＂神秘感＂，也缺少导演曾海若 所说的那种＂浪漫主义想象＂。 选择这四种生活在不同地域空间的＂神兽＂，也代表着中国独特而厚重的自然体系。 初春·东南沿海·静谧海湾 盛夏·西北青藏高原地貌 深秋·西南亚热带雨林·郁郁葱葱 凛冬·东北长白山·白雪皑皑 在本片之前，曾海若的《极地》和《第三极》讲述的都是青藏高原上，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的故事，得到了9.3和9.4的高分。 《众神之地》的诞生源于曾海若在云南的一次采风，当时云南勐海发生了一场＂大象与人＂的严重冲突，让他开始产生拍这部纪录片的想法。 常年对于动物的观察和拍摄，让曾海若觉得动物身上有种＂特别的力量＂，值得他去挖掘。 秋季，中国西北地区，准备飞往越冬地的红嘴鸥 细细品味《众神之地》，似乎能明白远古时代的人们，为什么会将它们看做＂神的化身＂。 云南勐海，象群首领的＂长子＂老四，像个顽劣的孩子，把电线当＂玩具＂和人类玩＂拔河比赛＂。 在工作站被工作人员抚养长大的小野牦牛，会因为喝到牛奶开心地活蹦乱跳，会每天早上跟着大家一起慢跑晨练。 小野牦牛，看到牛奶与抚养员撒欢儿 年老的白海豚不顾皮肤溃烂的痛苦也要游回淡水，似乎是要回到它们祖先曾生活的陆地，叶落归根，迎接死亡。 就像那句古语所说：＂夫大道自然，造物均等＂，《众神之地》用生动的影像把＂众生平等，万物有灵＂的道理娓娓道来。 高空俯瞰的镜头中，这些生灵在山川河流间奔跑跃动，彰显着它们在＂众神之地＂的非凡力量。 02
＂去神化＂的动物 这些充满神性和灵气的动物，不会让人类轻易用镜头捕捉到，就像曾海若说的，＂它们能感受到你的气息。＂ 曾海若团队第一次出海时，就看到了一条粉红色的老年海豚，所有人都觉得是个好兆头。 之后团队又先后几次看到过海豚，但因为游得太快，摄影机刚准备好就没了踪影。 壮年时的白海豚，到老年会变成粉红色 更头疼的是，往往前一天拍的对象，到了第二天完全就没了影子，完全没办法对同一条进行追踪。 但最神秘的还要属东北虎，在长白山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很多国内外专家都认为已经绝迹。 东北长白山，奔跑的东北虎 直到发现一只被猫科动物啃食的羊的尸体，大家都激动地猜测被奉为＂山神＂的东北虎是不是回来了？ 之后的十多天里，红外线摄影头只拍到几只乌鸦和一只獾，完全没有东北虎的身影。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就在众人已经不抱希望时，东北虎终于显露真身，之后更多东北虎的身影也不断出现。 但一山不容二虎，名为＂库页＂和＂白山＂的两头雄虎为了赢得领地和配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不久后，摄像头中出现了库页一瘸一拐的身影，它输了这场战斗，也失去了自己的领地。 失去领地再加上有伤在身，落寞离去的库页很难在这个残酷的大自然中存活下去。 失去领地的东北虎库页，从此消失 在《众神之地》里，死亡对于动物来说非常常见。 比如白海豚因为尾巴被螺旋桨打断而死亡，当时它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条小海豚，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 还有小象因为误食农药死亡，公象又误入管控区，失去公象的母象群无法再找到配偶，也就再也没有小象出生。 云南勐海，迁徙的亚洲野象群 导演想借助这些＂死亡＂让观众思考：在现代化飞速发展的当下，曾经的＂众神之地＂还存在吗？ 03
谁是入侵者？ 海拔3600米文布南村，僧人格沁为绘制面具，观察野牦牛的形象 《众神之地》不只是关于动物世界的单纯展现，导演更想借＂动物＂引出人与自然的关系。 由于人类的繁衍生息，势必会挤压动物的活动空间。 为了生存，为了繁衍后代，它们有时候不得已要和人类做番争斗。 比如野牦牛昆仑，由于家养牦牛的数量越来越多，占的牧场越来越大，不仅食物难寻，连配偶，都要去牧民的家养牦牛群里去找。 野牦牛＂昆仑＂下山抢亲，牧民只有干瞪眼的份 在昆仑的强势攻势下，牧民们不得已将家养牦牛＂交到＂昆仑手中，让它暂时成为牦牛群的统领者。 仰拍镜头中，昆仑傲然伫立在山野之间，如同一位孤独的王者。 因为配偶的问题，人类与野牦牛之间的争斗总是难以避免，牧民们用石头和噪音驱赶，而野牦牛也用强壮的身体进行还击。 人类将野牦牛视为＂入侵者＂；而野牦牛则是把人类视为领地的入侵者。 再比如白海豚，因为人类在海上的活动，自由游戈的领域越来越小，也越来越难寻觅食物，它们只能冒险到人类的渔网附近捕食鱼类。 渔民们的捕鱼行动，让白海豚的食物成为问题 同样遭遇的还有野象，由于领地不断缩减，获取的食物有限，它们也开始跨越与人类生活区域的边界。 象群的＂老三＂为了吃到甘蔗，在山路上逼停了30多辆卡车，还把一辆大车的挡风玻璃撞碎了。 云南，因争夺食物，野象群拦路，逼停客车与货车 ＂众神之地＂究竟属于谁，究竟如何分配，很难说得清。 04
化干戈为玉帛 跟着人类朋友＂晨练＂的小野牦牛 因为勐海的＂人象冲突＂决定拍摄本片后，曾海若前往勐海县做实地调研。 在调查过程中他发现，他们所要拍的不只是人与象之间的冲突，更离不开对象群内部结构的研究。 只有从象群内部着手，才有可能找到化解冲突的关键。 比如由于人类修路、建电站，把大象的栖息地变得四分五裂，象群的生存空变得举步维艰。 野象＂老三＂，因迷路，误入人类居住地 同样由于人类的采伐、捕猎和土地的占有，东北虎的数量急剧下降，一度在长白山绝迹。 这也正是这部纪录片想要表现的，人类对于动物爱恨交织的复杂心情。 可以看到，不少地方的人们保留着传统习俗，通过仪式对动物的神灵进行膜拜。 对于生活在长白山脚下的村民来说，东北虎是他们敬畏的＂山神爷老把头＂。 东北虎不仅统领森林，更以＂山神＂的身份护佑山民们的平安 当挖参人在挖到野山参时，会在树干上刻上神龛，磕头跪拜感恩山神爷对他们的庇护。 僧人们会在藏区一年一度的绰珠巴盛会中佩戴野牦牛面具，与神明进行沟通。 对于野牦牛面具的精心绘制，正是源于他们骨子里对生灵的敬畏。 但当动物真的侵犯到人的正常生活，矛盾一触即发，斗争也就一次次爆发。 牦牛＂昆仑＂与人类的斗争已成为常态 曾海若亲眼看到，深夜里两个农民为了防止大象踩踏农田，拿着火把严防死守，颇有几分悲壮的意味。 除此之外，野牦牛到家养牦牛群抢亲，白海豚偷吃渔民捕捞的鱼，都引发了人类对动物的怨恨与愤怒。 但暴力手段并非最佳手段，比如护林员赵平用实时监测的方式将人类与象群的活动时间错开，还和动不动就暴走的＂老三＂成了朋友。 原本以捕鱼为生的老虎哥，开始放下渔网带着游客寻找海豚的踪影，同样可以赚钱养家，昔日和白海豚的矛盾也烟消云散。 在新的时代环境里，人类完全可以通过各种非暴力途径找到人与自然的协调之术。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并非遥不可及。 05
现实从不会按照剧本而来 在海拔4700米的高原，等待野牦牛现身 虽然整部纪录片加起来只有200分钟左右 ，但让团队的几十位成员几经冒生命危险，吃尽了苦头。 开拍的时候，他们赶上了疫情爆发，三年时间伴随着疫情的反复变化，拍得磕磕绊绊，也错过了不少宝贵的拍摄机会。 而且动物们行踪不定又受季节影响，团队需要寻找合适的时机，在合适的季节进行追踪，或是等待它们出现，整个过程漫长、枯燥又难熬。 花栗鼠准备过冬的粮食 曾海若他们，每次拍摄前都要制作一份细致的调研报告，包括拍摄期间的饮食起居，还有需要拍摄什么样的素材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比如野牦牛那集， 团队原本希望拍到野牦牛下山＂抢亲＂生下小牛，小牛无法适应野外生活又重新回到牧民家中。 但现实有时候并不遵循＂剧本＂，比如昆仑下山冲撞牛群， 小牛为了挣脱绳索而死，这都是出乎团队意料的。 为了挣脱绳索，撞破头而死的小牛 还有东北虎的故事，尽管用了两年时间拍摄，却也没办法剪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无奈他们只能求助于东北虎权威专家冯利民，他把研究十几年的珍贵影像交给了曾海若他们，这才有了片中二虎相争、雌虎繁衍幼崽的故事。 东北虎的＂王之注视＂ 昆仑看着死去的小牛，眼神中流露出的悲悯 就像导演说的，多年以来，动物们早已被人类的生活深深影响，如果抛开人类只讲它们的故事，则无从谈起。 这部片子的意义，也是为了提醒观众，在多年之前，人类也曾和动物一样寄居于大自然，拥有和动物一样的＂神之力量＂。 ＂每一个经过自然之手点化的物种，都是存留于世的神迹。＂ 敬众神，敬众人，心怀对万物生灵的一份敬意，便是《众神之地》想要传达给观众的意义。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阿志 原创丨文章著作权：皮皮电影（ppdianying） 未经授权请勿进行任何形式的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