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当红娘的那段经历

　　说起我几年前当红娘的经历，两次成功的姻缘都与网络有关，而且这种经历就像做梦，轻松、容易、简单，＂佳偶天成＂时还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我在《话说网络》里简单地描述了这两次经历。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有几年热心于帮人牵红线。然而，每每回忆自己的做媒史，开端成功率如此之高，心里着实有点得意忘形。可暗忖自己此行资质甚低，才发现是如此的自不量力。连战友、朋友、同事、亲人们都觉得我对做媒这事有点热情过度，不理解的人还可能会有种怪怪的感觉。
　　感慨归感慨，不知怎么的，自从几年前那个傍晚，和先生原单位处长的妻子（也是军人出身，作为高干子女的她，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时常在她先生单位的那些年轻的兵面前扮演着知心姐姐的角色，除了耐心与他们谈心外，还热心地帮着一些尚未婚配的小伙子在自己的厅里，或通过亲人、朋友帮着物色对象，面对她的热心，我甚为感动，文章后面对她简称战友）一块在院子的球场散步相遇，而谈论做媒的事后，心里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疲倦，疲倦于做媒！因为近来做媒的感觉让我无法轻松，＂情况＂有些复杂，说起来话就长了：
　　先是给先生的外甥做媒，外甥一表人才，内在素质、人品、修养都不错，我的中学同学在省级一家医院从医，非常热心地帮着牵线。象往常那样，我和外甥以及我的中学同学和她带来的同事，一个年轻漂亮的当医生的小姑娘在饭桌上见面，这顿饭是由热情大方、懂事明理的外甥提供的。可遗憾的是，满是热情友好的气氛，没能打动女孩的心，女孩自始至终都是绷着脸，末能露出一点点笑容。尽管外甥始终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待人接物的基本态度，但终归是无望而归。
　　因为这次教训，我以后多次牵线基本都从简，给上电话，让当事人自己联系。
　　不过依然不减热情的我，有一次受朋友之托为她女儿特色男朋友，于是把所有省市相关单位朋友的电话一一打遍，四处打听合适的人选，弄得一些朋友被我过度的热情所疑惑，调侃地说道：如此热心，就像是你闺女似的。也有一些朋友好心劝道：千万别太热心去做这种事，婚姻是很难说的事，将来会招怨的。没想愚钝的我，依然不曾醒悟，继续我行我素。
　　又是一次安排相亲的经历。我本想从简，可对方刻意的安排，令我们很是为难和无奈，于是一行数人，在对方安排的公众场所，审视着年轻单纯的女孩，而真正的主角却不曾现身......那似乎是云端上的人物，那莫名其妙的讲究，那居高临下的姿态，那极不平等的形式......注定是无缘的。
　　本来在人际关系中脸皮甚薄的我，在做媒方面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所以继续着自己的做媒经历。
　　再一次相亲的经历，是和同院子里的战友一同牵线的，也是在平等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我依然想从简，可战友说安排一起吃饭比较好，这种小范围的沟通，我和女孩都能接受，所以欣然前往。有点超级自信的我，席间看着这男才女貌的一对，满心喜悦，以为一定是天仙配呢，可没想节外生枝，还是无果而终，甚为遗憾......
　　在我看来，生活中有许多很玄妙的事。就拿我成功牵成的那两根红线来说，我若不做红娘，他们一辈子也不会认识，那么，他们的生活轨迹也将是另一种情形。或许，从无意识角度来分析我做媒的动机，可能在于我过分迷恋生活里那种偶合的玄妙吧，尤其是与网络有关的成功经历，让我感知到来自生命不可知的冥冥之中那种神秘奇缘。
　　开弓没有回头剑，这做媒的名声可是出去了，容不得自己收脚。同事、朋友、邻居，一拨一拨的信息传过来，不由得心动。所以不思悔改，继续乐此不疲地折腾着。
　　这次碍于同学多次电话催促，想不帮她也难了，应战友建议，打算改变方式，多约几个条件相当的男孩女孩，大家相聚一起，品品茶，聊聊天，沟通沟通，一切随缘。
　　于是，分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满怀希望的期盼着，一切以为准备就绪。可战友因为事前没和男孩沟通好，事情在突然间发生了变化，她准备约的三个男孩，两个事出有因，突然间的变化，无所适从的就是我了。因为三个女孩全是由我通过两个朋友牵线而来的。怎么办？当时与战友相遇球场时得知这事的时候，我明显地意识到弄不好会将我陷入到＂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地。
　　苦思冥想，实无好的弥补办法，当时战友的先生只好亲自打电话，把一个尚无女朋友的男孩叫来，看这小伙子一表人材，我不由得喜上眉梢，便如实道出了我的想法与尴尬，所幸的是精灵小伙子的处事作风令我颇感欣慰，当晚双方当事人便以最简洁的方式互留了电话；可同学那边两个女孩我尚无法交待，如此尴尬无疑给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次，即使我拿这些最奥妙的玄机理论来劝说自己继续保持原有爱好，金盆依旧在眼前晃动，洗手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
　　想想那些在大漠里行走的人，彼此都不熟悉，但是，当夜晚的篝火牵引着人们肩挨着肩吃着烤肉的时候，当话题袅袅飘升的时候，人之间的防线开始变得脆弱了，于是，很多故事就在那篝火里产生了。我也是，想用这种浪漫的遐想与做媒挂上钩，以便让我那日常行为的做媒与行为艺术沾上边。
　　然而，这一次，任凭我展开想象的翅膀，把做媒跟缘分、虚拟空间、偶然等等联系在一起，可还是战胜不了做媒疲劳！人们的面目在蒸腾的雾气里摇曳着，模糊而清晰，充分突显印象派的画风，声音时远时近，仿佛从邻家的午夜宴会传过来。我机械地做着媒人该做的活，我像往常那样热情有余，话语连连，频频点拨当事人的特质，心里却什么也不存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想着自己多次做媒的经历，曾经两次成功婚姻的喜悦让我兴奋了许久，但结果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自家外甥这边也让我无所适从，因为同学的热心，多次牵线，但总是与缘份擦肩而过，终于有一次令大家认为最为满意的机缘，可快一个月过去了，外甥依然说忙，还没和那个我曾经呆过的部队医院当医生的女孩见面。
　　而多次热心帮我外甥牵线的我军校的同学，这个唯一一个还留在部队医院的，后来已是副省级干部的同学，与我是不同类型的人，只是因为做媒的缘故，我们走得越来越近，相互的印象也越来越好，感情也越来越深；但令我惭愧的，是我再也无法面对她的热心：
　　记得第一次和她联手为她的同事牵线，作为女方介绍人的她，居然成了买单人，她的热情大方令我佩服。而对方介绍人，却带着一帮不相关的人，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还对女孩评头论足，那场景、那滋味......作为这台戏的中间人的我，眼睁睁的看着那早就应该谢幕的闹剧，心里面为女孩涌动着一股委屈与心酸的感觉，那经历至今还令我心头隐隐作痛。
　　再就是是我与同学牵线的一对男女，我这边介绍的女孩和男孩见面后，女孩说对方给她的印象挺不错，但只能作为一般朋友处着；而后是我外甥，一次次的牵线、一次次的相亲经历、一次次的无果而终......现在终于有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机会却又挂着；最令我头痛的还是这次，三个女孩中，有两个是同学约来的，可男孩选中的是我儿子就读过的中学的一个当教师的朋友的同事，我不知道我将如何向满心期盼的同学解释......
　　我是架线路密布的机器人！这心被抽空了！
　　今天，我写此文，不知是为了反思意识到的空心人热情，还是真的为了纪念以往的做媒生涯。与其说做媒是一种爱好，不如说是对生活的一种热情表现。空心的做媒与其说是一种热于助人，不如说是一种场景表演。怪不得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只因为它来自于行为的表演。
　　我没想到这种后现代的症状突然在我身上出现！
　　做媒原本是件成人之美的好事，而在我面前，却变得如此虚空，不知是意识到自己本身的虚空，还是触摸到生活背后的虚空，我感到疲倦。于是，因为疲倦，我想从此金盆洗手于做媒。然而，在生活里，尤其在当下的现代后现代生活里，疲倦似乎成了一种流行病，即使那些最隐秘最微小的角落也难于幸免。使我感到惊奇的是，这种流行病竟然会侵袭我那完全无偿奉献的做媒领地。那么，做媒疲劳来自于个人生活的虚空？还是来自于后现代生活的虚空？在后现代社会里，个人能象历史上的个人英雄那样，抵挡得住后现代理念的渗透吗？这是我在决定金盆洗手后跟朋友作出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