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恕治疗肾炎2例

　　本文两病例摘自《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从书-胡希恕》
　　例1，男，19岁，初诊1966年7月26日，自20日起出现咽痛，发热，身冷，微咳，自服APC热不退，后出现尿红，尿少，于区医院诊治，以外感治疗，热仍不解，并出现眼睑下肢浮肿，头痛，尿少，甚至一日无尿，体温：38-38.5℃，经友谊医院查尿蛋白+++，白血球满视野，管型2-4，建议住院，因无钱只注射一支消炎针，热减而诸症未已，转胡老诊治，查：面目及双下肢水肿，头痛头晕，身热恶寒，腰微痛，小便黄少，舌苔白厚，脉细滑数，与越婢加术汤：
　　麻黄6 石膏20 生姜3 大枣3 炙甘草3 苍术4钱
　　上方2剂后，肿大减，尿增加，3剂后肿全消，6剂后尿蛋白减为+，仍感腰痛、乏力，与柴胡桂枝干姜汤和当归芍药散：
　　柴胡3 黄芩3 桂枝3 干姜2 天花粉4 牡蛎5
　　当归3 白芍3 茯苓3 苍术3 川芎3 泽泻3
　　服一个月，尿蛋白为（-）。半年后复查尿常规为正常。
　　讨论：本例从西医诊断方面考虑，链球菌感染后急性肾小球肾炎可能性大，该病通常在链球菌感染（通常是咽颊炎、扁桃体感染等）后1-3周发病（有2周左右的抗体生成时间），症状是水肿、尿红，高血压甚至一过性氮质血症，如何与慢性肾小球肾炎急性发作相鉴别？后者往往感染后立即发病，而没有数周的抗体生成时间，另外，急性肾炎有自限性，查补体C3如果4-8周后恢复正常，应该是急性肾炎，否则是慢性。急性肾炎西医的治疗原则是对症治疗，如果太肿就临时用一些利尿剂，但是患者如果肾功能不好，利尿剂就慎用了，这时候中药如果能够消肿，就太好了，该病例中医辩证外有表邪，内有水饮，选择越婢加术汤，为什么不用五苓散？因为患者以水肿为主证，而不是尿少尿频为主。
　　百日菊
　　例2，男23岁，1965年12月11日初诊，半年前诊为＂慢性肾小球肾炎＂，曾用＂考的松＂等无效，现仍浮肿，腰酸痛，乏力，遇劳则气短、纳差、头晕，口干思饮，小便黄少，舌苔白腻，脉沉细滑，尿蛋白+++，管型：2-3，红细胞：15-20，与柴胡桂枝干姜汤合当归芍药散：
　　柴胡4 黄芩3 桂枝3 干姜2 天花粉4 牡蛎5 炙甘草2
　　当归3 白芍3 茯苓3 苍术3 川芎3 泽泻3
　　上方服6剂，腰痛、乏力好转，仍浮肿、纳差，小便少，近两天头晕，恶心，汗出恶风，与防己黄芪汤合木防己汤：
　　黄芪4 苍术3 生姜3 茯苓（原方没有茯苓有大枣）3 炙甘草2
　　木防己3 石膏15 桂枝3 人参3
　　服6剂后小便增多，浮肿、汗出恶风、腰痛皆减轻，继服前方2月，诸症皆好转，仍时有头晕，查尿蛋白++，管型0-1，红细胞1-8；仍以上方消息之。
　　讨论：本例为慢性肾小球肾炎，治疗相比上例明显困难，临床上尿蛋白不能只看定性结果，只看有几个+，这是不准确的，应该查24小时尿蛋白定量，本例患者虽然浮肿、腰痛、尿少尿黄等症状缓解，但尿蛋白并没有明显减少（或者不确定有减少）；60年代没有ACEI/ARB类药物，肾穿刺也不普遍，激素的应用也不是很规范或者激素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种类，单纯依靠中医中药能够减轻症状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些中医中药的应用对现在这类病人的治疗仍然具有指导意义。该例病人咽干、头晕、纳差，为少阳病表现，水肿、气短、尿少，苔白腻，脉沉细滑为水饮，故选柴胡桂枝干姜汤，腰酸痛为血瘀，合当归芍药散，方中含有＂干姜苓术汤＂也是治疗寒饮腰痛的。防己黄芪汤治疗汗出恶风的表阳虚自汗之水肿，木防己汤条文：＂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面色黧黑，其脉沉紧，得之数十日，医吐下之不愈，木防己汤（木防已三两 石膏十二枚（鸡子大） 桂枝二两 人参四两）主之。虚者即愈，实者三日复发，复与不愈者，宜木防己汤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主之＂。为什么要选＂木防己汤＂？本人也不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