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续集完整版（第十八章）张小芳第一次在高加林家吃饭 长篇乡土爱情小说《悠悠黄土情》——接续路遥前辈的人生 第 十八章 二月二十六日这天正好是星期天，报晓的公鸡刚叫过三遍，天还没放亮，高加林就从土炕上爬起来，洗漱完毕，穿上了他那身平常出山劳动时才穿的破烂衣裳，趁着今天学校不上课，他要跟着他爸和德顺爷去鏊子山上刨挖树坑。 平凡的世界电视剧剧照图片（人生电影下部张小芳的最佳女一号） 吃罢早饭，高加林和他爸扛起镢头铁锨正要出门，张店的张小芳推着自行车正好和高玉德父子俩打了个照面。张小芳赶忙把自行车撑在院门口，笑着跟高玉德老汉打招呼：＂大伯，这么早你们就要出山呀。＂ 张小芳的突然到来，让高加林和玉德老汉都感到有些意外，高玉德老汉手足无措地冲张小芳笑了笑，回过头来对高加林说：＂加林，快引小芳到窑里坐。＂ 听到他爸的安咐，高加林赶忙放下扛在肩膀上的镢头和铁锹，略显局促地看了他父亲一眼，红着脸来到张小芳面前，笑着说：＂你来啦。＂ ＂加林哥，这提篮里是绿豆芽，我妈放在热炕头上生出来的，还有两块豆腐，是我亲手磨的，我妈让我拿来给你们尝尝。＂张小芳说着，伸手摘下了挂在车把上的提篮。 高加林略踌躇了一下，上前接过张小芳手里的篮子，刚要开口，在窑洞里洗刷碗筷的加林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赶忙踮着小脚跌跌撞撞地迎到院子里，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很热情地往窑里让张小芳。 ＂大妈，就别进窑里坐啦。听说大伯和德顺爷天天忙着上山刨挖树坑，今儿个我爸替我去卖一天豆腐，让我来给咱帮个忙。＂张小芳说完，冲加林妈笑了笑，忙低下头去把绑在自行车后货架上的镢头解下来，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了高加林。高加林领会了张小芳的意思，他忙把提在手里的篮子递给他妈，冲他妈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妈，你忙你的，我们上山给咱刨挖树坑，午后回来让小芳在这吃饭。＂高加林说完，到院门口扛起了放在地上的镢头和铁锹，把目光转向了张小芳。张小芳忙冲加林妈笑着招了招手，也扛起自己的镢头来到了高加林身边。 一直站在院门口的高玉德老汉听加林说让小芳在这吃午饭，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正替加林妈愁肠，愁肠该怎样准备这顿午饭，一抬头见加林和小芳都扛起镢头在等着和自己一起出门，他愣怔了一下，忙笑着说：＂加林，你和小芳前头先走，我回头把你德顺爷叫上。＂ 高加林和张小芳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走下了硷畔。 高玉德老汉看着加林和小芳走出了院门，走下了硷畔，他急忙跑回窑里，苦笑着问加林妈：＂啊呀！你说这午饭可咋个办呀？＂＂他爸，这个不用你操心哩，不就一顿饭嘛。＂加林妈一边对加林爸说，一边把小芳拿来的豆腐放在一个大瓷碗里，又顺手把绿豆芽倒在了锅台上用来洗碗的那个大陶瓷盆里。 加林爸以为加林妈就给小芳炖个豆腐炒个豆芽，他思谋了一下，觉得不太妥当，又急忙提醒加林妈：＂人家小芳可是第一次来咱家吃饭，光这豆芽豆腐可咋行呀，怎么着也得有两个像样的菜嘛。＂ 高玉德老汉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了德顺老汉的叫喊声，他是来喊加林爸和自己一块出山的。别看德顺老汉都七十岁的人了，他不光身子骨比加林爸硬朗，他的声音也很洪亮，就跟大队的钟声似的，他喊一嗓子，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听到德顺老汉的喊声，加林妈忙对加林爸说：＂他爸，你快去吧，他德顺爷叫你哩。家里做饭的事情你就甭操心了，我掂量着就是。哎!对了，你们收工回来时，想着叫他德顺爷过来一块吃饭。＂ 高玉德老汉看了看灶火圪崂，又看了加林妈一眼，他啥也没说，心事重重地走出窑洞，又折身返了回来，思谋了一下，说：＂加林妈，咱家鸡蛋要是不够用，你就到狗娃家借上几个，回头咱再还人家。＂加林爸安咐完加林妈，才走出窑洞扛起院子里的镢头，和德顺老汉一起走下了土硷畔。一路上，高玉德老汉也没给德顺老汉说上几句话，他一直在为这顿不平常的午饭焦心愁肠。 自从加林相看下了张 小芳，加林妈天天高兴地合不拢嘴，浑身也有使不完的劲，她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上次小芳来给加林送围脖，加林妈就很想留小芳在家吃顿饭，可小芳说要去县城办事，加林妈也就没好意思强留。今天加林让小芳在这吃午饭，小芳并有没推辞，加林妈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早就有心请小芳来家里吃顿饭了。 今天这顿午饭加林妈一点都不为难，过年时她留下的那两方熟肉还在盐罐子里腌着哩，家里有新下的鸡蛋和腌好的咸鸡蛋，还有过年时留下来的几张绿豆粉皮和一些花生米，再炸上一盘油糕，摆上一盘点心，今天小芳拿来的豆腐和豆芽也能派上用场。 高加林和张小芳一前一后走出了村子，走在前面的高加林故意放慢了脚步。张小芳回头看了看，没见着有人，她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和高加林并肩走在了一起。 昨夜刮了一场西北风，那恼人的乌云立刻就不见了踪影，虽然温度降低了好几度，可那昏暗的天空总算晴朗起来，太阳又露出了她那张亲切可爱的大笑脸。似乎就在一夜间，山坡上、川地里的麦苗已开始返青了，村口地畔上的那棵老杏树也突然就开满了红艳艳的花朵。河岸边的那几棵柳树好像也是在转眼间就长出了芽苞，带给了人们一种盎然的生机。这不得不让人们感叹：春天的脚步可真快啊！ 两个人默默地往前走着，谁都没说一句话，他俩好像都没找到合适的话题。又默默地往前走了一会，张小芳终于扬起她那俊俏的脸看了高加林一眼，很亲切地说道：＂加林哥，咱俩上次在县城借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都快看完了，保尔.柯察金这个人勇敢又坚强，真让人敬佩。加林哥，我有时感觉你和保尔.柯察金好像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我又不能很具体地说明白。＂ 虽然两个人在这之前已有过了两次接触和交谈，可这次和张小芳一起走在这空旷的山野里，高加林还是觉得有些拘束。他本想着先开口和小芳交谈一下，省得两个人都这样尴尬。可是越着急越想不出合适的话题，紧张的高加林都不敢看张小芳了。见张小芳突然开了口，高加林心里总算轻松了一些，他转过脸来亲切地看了张小芳一眼，红着脸说：＂人家保尔.柯察金是一个终生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革命战士，咱就区区一个老百姓，怎敢和人家相比，怎能和人家相提并论，风马牛不相及嘛。＂ ＂加林哥，咱虽是区区老百姓，可咱也有自己的理想啊，农民、工人和军人只是劳动上的分工不同，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呀。你在学校教学生娃读书，是在为党的教育事业做贡献嘛。我出山劳动种地交公粮，也是在支援国家建设嘛。加林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呀。＂张小芳说完，又扬起脸来看了看高加林，她的脸上泛起了桃花一样的红晕。 看着张小芳桃花一样俊美的脸庞，听着张小芳银玲一样说话的声音，高加林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和激动，没想到只念了一年高中的张小芳也能讲出这样的大道理来。他把扛在右肩上的镢头和铁锹换到左肩上，笑着对张小芳说：＂你说得很对，也很在理。城里人可以看不起在咱乡下人，看不起咱农民，可咱自己不应该看不起自己。德顺爷就常教育我说，当农民不下贱，劳动更不下贱。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庄稼老汉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咋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样子，我的思想觉悟也太落后了。＂高加林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在这明媚的春光里，两个人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鏊子山的山脚下。站在山脚下，高加林抬起头来往阳面的山坡上看了看，半个山坡上都是刨挖好的树坑，少说也有三百多个。真没想到，才十多天的时间，这树坑都已经挖到了半山腰。 高加林和张小芳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他俩一会也没歇息，立刻就开始刨挖起了树坑。高加林挥动镢头刨土，张小芳很卖力的用铁锹铲土，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 ＂加林，你俩歇息一会再干嘛，走这么远的路也不轻松呀。＂高加林和张小芳刚挖好第三个树坑，德顺老汉和高玉德老汉就悄无声响地来到了他俩身边，德顺老汉把镢头撂在地上，掏出旱烟袋挖满一锅旱烟点上，一边抽旱烟，一边招呼高加林和张小芳他俩。高玉德老汉也点上一锅旱烟，圪蹴在德顺老汉身边，默默地抽起烟来。 高加林和张小芳两个人光顾着刨挖树坑了，根本就没觉察到德顺老汉和玉德老汉的到来。听到了德顺老汉的说话声，张小芳才急忙抬起头来，笑着说：＂德顺爷，你和大伯歇着，我俩不累。＂高加林紧着刨了几镢头，趁着张小芳铲土的工夫，他直起腰来拄着镢把说：＂德顺爷，这才几天的时间呀，你和我爸咋挖了这么多树坑。＂ 没等德顺老汉搭话，高玉德老汉抢先接上了加林的话茬：＂加林，我忘告诉你了，前几天你那两个要好的同学来帮咱刨挖了大半天的树坑。他俩说一是过来帮帮咱的忙，二是过来看看咱刨挖树坑的深浅还有什么行距和株距，相互学习一下。这两个后生真能吃苦，他俩一大晌刨挖的树坑能赶上我和你德顺爷两天刨挖的多。＂＂哎！加林，听你那两个同学说，他们已经联系到了五百棵枣树苗，过几天就要栽树了。明天咱县城逢集，我想和你爸去集上看看，咱也得提前有个准备。＂高玉德老汉话音刚落，德顺老汉又接着他的话茬补充了两句。 人生电影剧照图片 ＂德顺爷，前几天我到山后去卖豆芽和豆腐，看见李家沟大队的苗圃里全都是枣树苗，有的都人头高啦。在苗圃的地畔上立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卖枣树苗，五毛钱一棵，多买便宜。＂听德顺老汉说到枣树苗的事情，张小芳猛然想起了李家沟大队的苗圃，她急忙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德顺老汉。 德顺老汉在镢把上磕掉烟灰，拄着镢把站起来，笑着说：＂看看我这个记性，咱山脚下栽的那几棵枣树苗还是我去李家沟时跟人家要的。就是我和明楼去张店买那头大黄牛的那年，头一天我和明楼先去李家沟大队看的牛，人家要价太高没买成，回来时路过他们村的苗圃，正赶上人家刨挖枣树苗，大一点的树苗都被人买走了，剩下一堆小树苗在地畔上撂着，我就跟人家张口要了六棵最小的树苗，栽在了咱这山脚下，只活了那五棵。第二天我和明楼又去了一趟张店村，才买回的那头大黄牛。＂德顺老汉说完，冲张小芳笑了笑，和加林爸一起刨挖起树坑来。 张小芳直起腰来擦了一把汗，笑着对德顺老汉说： ＂德顺爷，我大姐的公公就是李家沟的大队书记，他们大队的苗圃一直没往下承包，现在还是由大队管理。你去那找到他们的大队书记，就跟他提我爸，他看我爸的面子，兴许能便宜一些。＂张小芳说完，又弯下腰去挖起树坑来。 ＂明天一早我就去李家沟，这事要是成了，过两天咱也开始栽树。＂德顺老汉一边说一边刨挖树坑。 张小芳弯下腰铲了一会土，趁着高加林刨土的功夫，又直起腰来笑着对德顺老汉说：＂德顺爷，我爸说了，咱们栽树的时候，他也来给咱帮忙。我家有牲口也有水车，在张店那边拉水，比在咱高家沟要近很多。＂ ＂那好，那感情好。到时候咱这枣树结了果子，我先给你爸担上两筐去。＂德顺老汉说完，哈哈笑了起来。高加林和张小芳也跟着笑了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德顺老汉和加林爸圪蹴在土坎上抽起了旱烟。感觉到浑身疲惫的高加林也掏出烟卷点上一根叼在嘴上，转头看了看德顺爷和他爸，又低下头来继续刨挖树坑。 ＂加林，小芳，你俩也坐那歇一会嘛。＂见高加林和张小芳还在刨挖树坑，德顺老汉冲他俩招了招手，大声招呼他俩歇息一下。 听到德顺老汉的喊声，张小芳急忙仰起脸来笑着说：＂德顺爷，我俩不累。＂ 高加林本想着坐下来抽上一根烟，好好歇一会，一抬头见张小芳正亲切地看着他笑呢，他就没好意思再吱声，又用力挥起了镢头。 太阳早就偏西了，德顺老汉和加林爸都催好几遍了，张小芳和高加林才收起了镢头和铁锹，准备回家吃饭。 整整一个上午，高加林和张小芳都没闲着，他俩不光刨挖了几十个树坑，还筑起了长长的一条拦水坝。他俩这一大上午干的活，比德顺老汉和加林爸他俩两天干得还多。因为有德顺老汉和加林爸在身边，高加林和张小芳两个人一上午也没说上几句话，他俩最多的交流就是眼神。通过这大半天的劳动，高加林对张小芳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张小芳这个人热爱劳动也能吃苦，很善解人意也会心疼人。 高加林把脱在土坎上的坎肩穿在身上，扛起了镢头和铁锹，一回头见张小芳正收拾他们刨挖树坑时刨挖下的荆条和干枯的野草。高加林愣怔了一下，急忙把镢头和铁锹撂在土坎上，和张小芳一起用枯草拧了两根草绳，把收在一起的荆条和枯草捆在一起，一人背着一捆，相跟着向山下走去。 德顺老汉和高玉德老汉抽完一袋旱烟，也每人背着一小捆柴草，紧跟在高加林和张小芳后面，向山下走。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加林和张小芳，德顺老汉笑着对高玉德老汉说：＂加林爸，你看人家小芳多好个女子呀，加林找这么好个女子做婆姨，你家以后的日子想不红火都不行哩。＂听了德顺老汉的话，加林爸心里别提有多美气了。 走在前面的高加林和张小芳小声交谈着，他俩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落在后面的德顺老汉和高玉德老汉。高加林见张小芳背的柴草比自己还多，他有些心疼小芳，好几次提出想把小芳背上的柴草挑在自己肩上，小芳是坚决不让。 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高加林和张小芳背着柴草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就跟空走在平坦的公路上一样轻松，两个人的心里话还没说够，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通往县城和通往高家村的岔路口。高加林回头看了一下，已经看不见德顺老汉和他爸的身影了，他俩已经被远远的落在了山峁后面的拐沟里。 刚拐进通往高家村的架子车路不远，走在前面的高加林突然把背上的柴草撂在了路畔上，回转身接下张小芳背着的柴草，笑着说：＂看把你累的，咱在这歇上一会，也好等一下我爸和德顺爷。＂ ＂加林哥，我山上地里已经习惯了，背这点柴草不算个啥。去年秋天，我在责任田里担回一担谷草，我妈试着担了两次都没担起。＂张小芳说完，仰起脸来亲切地看了高加林一眼，掏出衣兜里的花手绢塞给了高加林。 高加林接过张小芳手里的花手绢，不好意思地看着张小芳笑了笑，拿手绢在脸上轻淡地擦了两下，急忙又把手绢递给了张小芳。 张小芳接手绢时，猛然一把抓住了高加林的手，仰起她那泛着红晕的笑脸，很亲切地看着高加林，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看着张小芳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张小芳那亲切俊美的脸庞，高加林的脸红得像发烧一样，他喘息着抽出被张小芳紧握着的手，一把将张小芳揽在怀里，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亲完了张小芳，高加林的怀里就像跑进一只兔子，怦怦乱跳，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猛然被高加林亲了一口，张小芳的心里就像灌里蜜醉了酒一样，她腼腆地低下头来，脸红得像路畔上盛开的杏花。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了一会，张小芳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了看高加林，红着脸说：＂加林哥，咱们走吧，大伯和德顺爷他俩翻山过来啦。＂张小芳说完，抬起手往高加林身后的方向指了一下。 高加林回转身往张小芳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德顺老汉和他爸刚刚翻过那个小山峁，正慢慢地向这边走来。他忙回过头来看着张小芳笑了笑，把自己背的那捆柴草让小芳背上，自己背上小芳的那捆柴草，两个人相跟着向高家村走去。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村子里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声鸡和狗的鸣叫声。在正常情况下，出山劳动的村民中午时间都会回家来吃午饭，吃罢午饭还要继续出山劳动。可考虑到鏊子山离村子太远，一个来回至少也要两个钟头，为了不把时间都耽搁在路上，德顺老汉和加林爸每天都是早一点出山，一直劳动到后晌才收工回家吃饭，饭后就不用出山劳动了，他俩管这叫打一晌。以往这个时候，德顺老汉和加林爸早已回到家吃完了午饭，今儿个小芳和加林都想在山上多劳动一会，也就比往常回来的晚了个把钟头。 高加林和张小芳相跟着来到村口的时候，高加林回头看了德顺老汉和他爸一眼，德顺老汉和他父亲还没拐进通往高家村的架子车路。站在村口的坡路上，高加林又习惯性地把目光转向了他多分的那两亩好川地里。他每次站在村口，都会不由自主地往那看上一眼。 自从高加林当上这个村干部多分了两亩好川地，加林爸天天高兴地合不拢嘴，只要有点时间，加林爸就会背上粪筐到那转上一圈。因为有了这两亩好川地，他一家三口以后就不用再吃玉米面蒸馍了，白面蒸馍就能一年四季可劲吃啦。你说这么好个事情，加林爸能不高兴嘛。 那块川地虽然在小河斜对面的拐弯处，中间还隔着一片枣树林，离这又挺远的，可高加林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那里的情况。此时，那块川地里正有三个女子在弯着腰劳动，他们好像正在为麦田松土保墒。可能是角度的原因，再加上那片枣树的遮挡，高加林看着那三个女子好像在他家的麦田里劳动。再一看，又像是在刘巧玲家的麦田里劳动。看来看去，他还真看不清楚了。 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坡上，正好错开了那片枣树的遮挡，高加林又扭转头仔细往那看了一下，虽然还是看不准到底是在谁家的麦田里劳动，可这回高加林基本上看清楚了那三个女子是谁。这三个人正是刘立本家的三个女子，一个是刘巧英，一个是刘巧珍，再一个就是和自己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的刘巧玲。看清楚了这三个人，高加林心里也就有了答案，他们三人肯定是在刘巧玲分到的那两亩地里劳动呀，绝不会跑到他家的麦田里来劳动。 猛然看到了在麦田里劳动的刘巧珍和刘巧玲，高加林的心理突然难受了一下，但很快就过去了，他的表情上没留下任何痕迹，心爱的小芳就在自己身边，他不允许自己再去胡思乱想。 高加林和张小芳相跟着走进院子时，加林妈早就做好了午饭，她正站在窑门口等着哩。没等加林接下小芳背着的柴草，加林妈就跌跌撞撞地迎到小芳面前，把手里那块雪白的羊肚手巾递上，一边拍打小芳身上的尘土一边心疼地说：＂看把你累的，快擦把汗，我去给你倒洗脸水。＂ ＂大妈，我在家也是满年的出山劳动，已经习惯了。＂看着加林妈那过分的疼爱，张小芳心里暖烘烘的，她急忙接下加林妈递上的毛巾，搀起加林妈走进了窑洞。 吃罢午饭，张小芳抢着帮加林妈洗刷完碗筷，又给德顺老汉和加林爸一人倒上一碗热茶，她急着就要回家。加林妈看看西边的太阳还有不到一竿子高，她也就没再挽留小芳，赶忙把提前煮好的那二十个咸鸡蛋装进小芳拿来的那个提篮里，顺手把提篮递给了加林。 高加林接过提篮来到院子里，把提篮挂在自行车把上，又赶忙把小芳的镢头绑在自行车的后货架上，没等小芳走出窑洞，他先推上小芳的自行车等在了院门外。 加林爸、加林妈和德顺老汉把小芳送到院门口，张小芳笑着和他们打过告别，走出院门就要接高加林推着的自行车。高加林看着小芳笑了笑，没松手也没说话，推上小芳的自行车向硷畔下走去。 平凡的世界电视剧剧照图片 这时候，太阳像个大火球一样压在了西边老牛山的山顶上，火红的霞光映红了半边天，映红了山川田野，也映红了高加林和张小芳的笑脸。站在通往县城和通往张店方向的三岔路口，张小芳上前接下高加林推着的自行车，很亲切地看了高加林一眼，恋恋不舍地和高加林挥手打了个告别，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高加林站在路畔上，一直目送张小芳的身影消失在简易公路的拐弯处。（第十八章结束）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