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老队长做媒他犹豫不决，再回首她已成了别人的新娘

　　王延生退休后在我们小区经营了一家食品商店，一干就是七八年，小区居民都称呼他王老板。王老板的退休金也够花，可他是那种闲不住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闲着就难受。王延生的女儿和儿子都在省城定居，都生活得挺好，可他不愿去省城，他说一个人生活挺好的。王老板挺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一个人生活，我们小区的居民都很纳闷，但谁也不好意思问。
　　前几天我去王老板的商店买烟，当时商店没有其他顾客，王老板就主动和我聊起了家常，说到了婚姻问题，他说他这辈子就做错了这一件事，在下乡插队时错过了一个好姑娘，回城娶了一个不该娶的人，毁了他一生的幸福。
　　1968年10月21日，王延生和他的十几名初中同学一起来到了沙河堰大队，他们七名男生和六名女生被分派在沙河堰大队第四生产小队插队落户，刚初中毕业就成了下乡知青，成了四队的社员，他们都有些茫然。
　　四队的李队长淳朴又善良，他就像家长一样关心爱护着知青们，知青们睡觉的火炕是他亲手搭建的，知青们做饭的大铁锅也是他赶着队里的牛车从公社供销社买回来的。
　　知青们居住的那三间土坯房子是队里原来的油坊，知青们到来之前，李队长就提前为知青们搭建好了火炕，垒砌了灶台，买好了锅碗瓢盆，就连做饭的人都给安排好了。知青们来到后，李队长就让知青们住在了油坊里，七名男生住西间屋，六名女生住东间屋，中间是厨房，给知青们做饭的是张会计的媳妇，知青们都叫她张大婶。他们十三名知青算作一个集体户，王延生担任集体户户长。
　　当时秋收已接近尾声，玉米全都运到了场院，田间就有一些晚熟的庄稼等待着收割，王延生他们休息了一天，就跟着李队长下地干活了。第一天是割黄豆，刚割了半垄地，王延生不小心割破了手，拇指和食指鲜血直流，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李队长看王延生伤得不轻，赶忙在自己的裤腿脚上撕下两块布条，给王延生包扎好伤口，笑着说：＂刚开始干农活，不要着急，慢慢就熟练了。这样吧，你今天回家歇一天，明天到场院帮着打场吧。＂
　　王延生用右手托着受伤的左手回到知青集体户，正在为大家做饭的张大婶看王延生受伤了，就让他坐下休息，她赶忙跑回家拿来了红药水和纱布（她大闺女是大队赤脚医生），为王延生涂了红药水重新包扎了伤口，还从衣兜里掏出两个鸡蛋放到锅里煮了，在其他知青收工前硬逼着王延生吃下了两个煮鸡蛋。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张大婶的大闺女张春兰背着药箱来到了知青点，给王延生涂了药水，换了纱布，还嘱咐王延生不要沾水，防止伤口感染。面对漂亮又细心的张春兰，王延生感到很温暖也很不好意思，这样近距离和漂亮的女生面对面，王延生脸红了。
　　之后的日子里，张春兰俊美的模样总是在王延生的脑海里浮现，弄得王延生心神不宁的，他说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了对女生想入非非的感觉。
　　秋收结束后，知青们慢慢学会了烧火做饭，生活各方面都能自理了，张大婶就不给知青们做饭了，王延生编制了一个值日表，知青们开始轮班做饭。
　　那年冬季，队里利用冬季农闲修筑河堤疏通河道，开挖引水渠修建水田，王延生他们也和社员一样，用土筐挑河泥，女知青和女社员挖泥装筐，也有女社员两人一组抬大筐的。当时张春兰也在水利工地装筐，因为张春兰之前为王延生处置过几次伤口，他俩比较熟悉，再加上王延生对张春兰有好感，他就没话找话和张春兰搭话，每次都会把两个土筐放在张春兰面前，让张春兰给他装筐，这样两个人就增加了搭话的机会。一来二去，社员们都看出了王延生对张春兰的异常表现，大家都向他俩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一天下午，张春兰正在给王延生装筐，一位年轻男社员突然走过来，接过张春兰手里的铁锨，把王延生的两个筐都装得满满的，还用铁锨拍打拍打筐里的泥土，生怕掉下来。这一幕被眼尖的李队长看到了，李队长突然走过来，接过那位年轻小伙子手里的铁锨，笑着说：＂立新，咱队里的年轻小伙子数你有力气，你把这两筐泥土挑上去吧。＂那位叫立新的小伙子看李队长一脸严肃，他没敢反驳，拿起他的扁担（两头有铁钩，挑水用的扁担），吃力地挑起两筐泥土摇摇晃晃往河堤上走，刚走出几步，只听咔嚓一声，他肩上的扁担断为两截，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事后，王延生才知道，那位年轻小伙子叫李立新，二十一岁，他正在追求张春兰。从那以后，王延生再也不敢和张春兰搭话了，他真怕惹来麻烦。
　　1971年秋天，沙河堰大队小学需要一名民办教师，因为王延生平时劳动积极，还经常利用劳动间歇时间在田间地头教社员们学习识字写字，李队长就推荐王延生去小学当了老师。刚到学校的第一天，王延生惊呆了，张春兰不是大队赤脚医生吗？她什么时候当上民办老师了？
　　带着惊讶和疑惑，王延生跟张老师打招呼：＂张老师，你不当赤脚医生了？＂＂王老师，当赤脚医生的是我姐，我姐叫张春兰，我叫张秋月。＂这下王延生更是惊讶了，她俩长得也太像了，难道她俩是双胞胎？
　　王延生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问：＂张老师，你姐俩是双胞胎？＂＂不是，我姐比我大三岁呢。不过，经常有人这样问我，都说我姐俩就像一个人，咱队的社员也有人分不清我姐俩谁是谁。＂张秋月说完，咯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动听，她的笑容很甜美，笑的王延生脸更红了。
　　原来，沙河堰大队就有两名初中毕业生，一名是大队书记家的二小子，另一位就是四队张会计家的二闺女张秋月，张会计家的大闺女张春兰小学都没毕业。可在沙河堰大队，小学毕业生也没几个。
　　第二年年末，王延生刚在公社开完先进教师表彰大会回来，张秋月告诉王延生，我姐后天要结婚了，我得请假一天，后天的课你帮我代一下好吗？＂＂没问题，你尽管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吱声。＂王延生爽快地答应了，他还把从公社领回的那个陶瓷脸盆和热水瓶送给了张秋月，让她转交给她姐作为新婚贺礼。
　　之后的日子里，张秋月明显对王延生热情了，她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还热情邀请王延生去她家吃，有时在教学中遇到了难题，张秋月也主动向王延生请教，她还为王延生缝制了一个坐垫（垫在凳子上的棉垫）。
　　转眼就到了1974年年末，放年假的时候，李队长突然找到王延生，笑着说：＂延生，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不知你满意不满意？＂＂队长，你给我介绍谁啊？＂王延生以为队长给他开玩笑呢，就笑着问。李队长依然笑着说：＂咱学校的张老师，张秋月，你满意吗？＂＂队、队长，我、我得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一听是张秋月，王延生不光是脸红了，心跳也加快了。说句心里话，他对张秋月那是一百个满意，张秋月不光是人长得漂亮，她也很淳朴很善良，王延生发自内心喜欢张秋月。
　　那年回家过年，王延生把老队长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情告诉了他父母，他父母的意思是先不着急考虑婚姻问题，他妈说正在托人为他找工作，争取尽早回城，因那时已有插队知青通过招工招干陆续返城了。
　　返回沙河堰大队后，李队长来问王延生，王延生吞吞吐吐，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李队长没再追问，他笑着说：＂终身大事，应该得到父母的同意。＂
　　1975年夏天，王延生通过招工返城了，他到延边农机厂做了一名学徒工。临走的前一天，张秋月流泪了，她把一个日记本和一支钢笔塞给王延生，哭着跑开了。离开沙河堰大队那天，李队长赶着队里的牛车把王延生送到公社汽车站，笑着说：＂虽然舍不得你走，但也不能留你啊，老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回城当工人吃国库粮是好事，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们都会想你的。＂
　　带着留恋和不舍，王延生回到了城里，走上了工作岗位。回城后，王延生还是念念不忘张秋月，可他父母都不太愿意让儿子和农村姑娘结婚。在痛苦和纠结中煎熬了一年多，王延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去沙河堰找张秋月，他要和张秋月结婚。1976年秋天，王延生高高兴兴回到了沙河堰大队，他没去集体户看望同学们，直接去了李队长家。当他跟李队长说出自己的决定时，李队长沉默了一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延生，你回来得太晚了，就在一个月前，秋月和大队书记家的二小子结婚了。＂
　　从沙河堰大队回来，王延生病倒了，一病就是七八天，怕影响工作，他只好强撑着去单位上班了。第二年春天，在父母的逼迫下，王延生和他们单位车间主任的女儿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就像一碗白开水，清清淡淡，没有一点滋味。一年后，王延生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第二年又生下了一个儿子。两个孩子都很聪明，长得也好看，这两个孩子成了王延生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可一想到张秋月，王延生心里就会升腾起莫名其妙的惆怅和失落，他总觉得自己像丢了什么。
　　1998年，王延生夫妻俩双双下岗，因临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夫妻俩几乎是天天争吵。当年年末，王延生的妻子办理了出国劳务手续，她到韩国打工去了。王延生妻子出国后的第三年回来了一趟，以后就没了音讯，连两个孩子结婚她都没回国。到了2008年，王延生的妻子从韩国回来了，她是回来跟王延生离婚的。
　　当时王延生正在珲春建筑工地给工人做饭，他啥也没说，痛痛快快和他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婚后，王延生又去了珲春。直到2012年年末，王延生办理了退休手续，他才不去外地打工了。在家休息了半年，闲不住的王延生就兑下了这家食品商店，当上了商店老板。这期间，有人给他介绍老伴，他都婉言谢绝了，他的女儿和儿子也多次回来接他去长春和他们一起生活，王延生说只要自己生活上能自理，他就不去儿女家。
　　王老板讲述完他的生活经历，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我问他：＂王老板，你后来又见过张秋月吗？＂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说：＂没有，再也没见过。我这辈子就做错了这一件事，错过了一个好姑娘，也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因为我自己经历了伤痛，两个孩子的婚事我都没有干涉，只提出了一些建议和参考性意见，两个孩子的婚事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主，他们都生活得很幸福。＂
　　听了王老板的讲述，我心里酸酸的，是为老王难受。假设当初老王娶了张秋月，也许他的生活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可惜我的假设不成立，时间也不能倒流，老王的经历也无法更改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愿老王的晚年生活安康快乐。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