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他被一村妇质问当年不娶我为啥送我红围巾

　　2019年8月末，曾在东北边陲插队落户生活了多年的上海知青陈永发和五名老知青一起回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得到了乡亲们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看看旧貌换新天的第二故乡变化这么大，他们从心里高兴。
　　在第二故乡待了两天，到乡敬老院献了爱心，给村里的老人送了礼物，到山上祭奠了老队长，他们就要返沪了。返沪的头天晚上，老队长的二闺女王二春设宴为陈永发他们一行六人饯行。晚饭后，王二春把陈永发拉到一边，红着脸问：永发哥，当年你不娶我，为什么要送我红围巾？对于王二春的当面质问，半醉半醒的陈永发无言以对，当年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陈永发插队落户的村子叫向阳沟村，当时叫向阳沟大队，他和十四名上海知青是1969年3月28日来到向阳沟二队插队落户的。当时因为队里没有可供十五名知青一起居住的地方，二队队长王向阳就把七名女知青安排在小队会计丁长林家临时居住，八名男知青住在了他家的那两间西厢房里。这八名男知青都是六八届初中毕业生，他们来自上海的同一所中学。陈永发当年十七岁，长得特别帅气，个头一米七十五。
　　王队长家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叫王大春，当年十八岁，一个字也不认识。二女儿叫王二春，当年十五岁，读了一年书。小的是个男孩，叫王保成，当年十二岁，也读过一年书。王队长家有三间正房，东间屋和西间屋里都有火炕，中间屋是厨房。王队长两口子和儿子住东间屋，大春和二春姐俩住西间屋。
　　东北的三月末乍暖还寒，山间田野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背阴处还能看到未融化的残雪。初来乍到，陈永发他们啥也不懂，更不适应东北农村的生活环境，他们的心里充满了迷茫和惆怅，甚至是恐惧和不安，好在王队长一家人都很随和也很热情，给予了知青们很多温暖和帮助。
　　刚来到向阳沟，陈永发他们除了自己的行李和从公社粮站领回来的国库供应粮，其他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就连烧柴都是王队长家的。王队长帮助知青们劈柴、挑水，王队长的媳妇和二姑娘帮着知青们烧炕做饭，还帮他们刷锅洗碗，看着王队长一家忙前忙后，知青们非常感动。为了表达对王队长一家的感谢，八名男知青把从上海带来糕点香肠和糖块都拿出一些，装在一个网兜里，让陈永发和谭振华给王队长送去了。
　　看陈永发他俩送来这么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王队长一家人非常过意不去，王队长硬是把陈永发他俩拉进东间屋，拉他俩上炕坐，王队长的媳妇还端出来半瓢松子让陈永发他俩嗑松子。二春和保成站在一边，时不时问一句，上海在哪啊？上海有火车吗？一直唠了好久，陈永发和谭振华才从王队长家的里屋走出来。因为那次聊天，陈永发对王队长一家人有了进一步了解，他对王队长一家的印象特别好。
　　帮着知青们置办齐锅碗瓢盆等一应生活用品，让知青们休息了两天，王队长就领知青们上山打柴。向阳沟三面环山，林木茂密，当地社员的烧柴很方便，只要有力气，一天至少能挑回三担柴。看知青们不会挑担和也不会砍柴，王队长就耐心指教，只用了四天的时间，王队长家院子里和房后都堆满了烧柴。女知青们没力气上山打柴，王队长又领着男知青给女知青们打了两天烧柴，把丁会计家的院子里都堆满了。
　　知青们上山砍柴，王队长的媳妇和二春就帮知青们烧炕做饭，还把知青们挑回的烧柴都垛起来。陈永发每次砍柴回来，二春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哥，你们回来啦。
　　每天晚饭后，二春都会和她弟弟一起到知青们居住的厢房里玩一会，听知青们讲上海的生活，讲坐火车的感觉，因为上海大都市和火车是什么样子，对于当时东北农村的孩子来说只能是凭空想象，因为二春和保成别说坐火车去上海了，她姐弟俩连画上的上海和火车都没见过。看着姐弟俩对外面的世界这么好奇和感兴趣，陈永发把他的一本心爱的电影画报送给了王二春姐弟俩，还跟他俩做了详细讲解。
　　王大春很腼腆，她不愿意说话，也从不到知青们居住的厢房去，和知青们打了照面，她也很少打招呼，低低头就过去了。王大春虽然性格内向，她也对山外的世界充满好奇，看弟弟妹妹拿回了电影画报，她也一页一页认真翻看，只可惜她没读过书，一个字也不认识。王二春不光是性格开朗活泼，她还读过一年书，长得也特别漂亮，刚十五岁，就长成了大姑娘，十四岁就开始参加生产劳动了。
　　到了四月下旬，一年一度的春耕备播拉开了帷幕。出工劳动的第一天是从队里的牛棚往场院挑牛粪，好在知青们之前跟着王队长上山砍了几天烧柴，王队长告诉了知青们挑担的要领，男知青们挑起牛粪来比女知青们熟练了很多，可和社员们比起来，他们还是相差很远，男社员一上午最多的挑了十三趟牛粪，陈永发一上午才挑了七趟。
　　午后上工时，王二春看陈永发一个劲用手揉肩膀，她赶忙把自己肩膀上的棉垫肩解下来，硬逼着陈永根垫在了肩膀上。对于王二春的这个举动，社员们都像看西洋景一样，把目光投向了王二春。王二春冲大家笑一笑，没有任何异样，照样挑粪。王队长看女知青们刚开始不太适应挑牛粪，就告诉她们慢慢来，先挑两半筐，别累着就行。
　　经过一个春耕春播的劳动锻炼，知青们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惧怕劳动了，也慢慢学会了劈柴挑水，学会了蒸窝头贴玉米面饼子，也学会了炖菜熬粥。男知青们虽然学会了做饭，王二春还是经常帮知青们烧炕做饭，帮他们刷锅洗碗。她看知青们有些过意不去，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不这样吧，我帮你们做饭，你们有时间就教我们学习读书写字，这样就扯平了。
　　从那以后，每天吃过晚饭，陈永发和知青们就轮流教王二春和王保成学习。她姐弟俩虽然读过一年书，可也不认识几个字，连汉语拼音都认不全，知青们只好从汉语拼音开始，从简单的基础入手。王大春也想跟着学习，可她不好意思去男知青们居住的西厢房。
　　王二春知道她大姐的心思，她就把她大姐也想学习识字写字的想法告诉了陈永发，并希望陈永发去她家教她姊妹仨一起学习。陈永发不好意思推辞王二春的这个提议，只好去她家教她姊妹仨。
　　1971年秋后，向阳沟得到了一个征兵名额，王队长为陈永发争取到了这次机会。一听要让陈永发去当兵，王二春跟她爸闹了两天别扭，她问她爸：你让永发哥去当兵，谁教我姊妹几个学习？陈永发因为视力不好，没能通过征兵体检，王二春别提有多高兴了。之后的日子里，陈永发一如既往地教王二春姊妹仨学习，她姊妹仨学习都很认真，读书看报都不成问题了，王二春不光能读能写，还学会了加减乘除运算，数她学的知识多。第二年春天，向阳沟大队为知青们建了新房子，男知青和女知青都搬到了新建的房子里，成立了知青集体户，谭振华被选为知青集体户户长。虽然不在王队长家居住了，陈永发还是天天晚饭后到王队长家教他的三个孩子学习，一天也没耽误过。
　　1974年年末，大队和公社都允许陈永发和几名知青一起回上海探亲过年，王队长为知青们准备了一些干木耳和干蘑菇，还让他媳妇给知青们摊了煎饼，好在路上吃。听说陈永发又要回上海过年，王二春心里挺失落的。陈永发第一次回上海过年时，王二春难受了好几天，这次虽然没上次那么难受，可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趁着她爸她妈不在家，王二春把她家准备过年吃的松子和榛子偷出一半，偷偷送到知青集体户，装到了陈永发的那个黄帆布旅行包里，还让她妈炒了一碗黄豆，让陈永发带在路上当零食吃。在王二春心里，陈永发就像她的亲哥哥，比亲哥哥还亲。对于这个善解人意又开朗活泼的小妹，陈永发从心里喜欢。
　　在上海过完元宵节，陈永发和几名上海知青如期返回了向阳沟大队。陈永发和知青们都给陈队长家带来了上海特产。陈永发不光给王队长家带来了土特产，还给王大春送了一副棉手套，给王二春送了一块红围巾，给王保成送了一个口琴。在陈永发心里，王队长夫妻就如他的父母，王大春就是他的大姐，王二春和王保成就是他的妹妹弟弟。
　　看着陈永发送给自己的那块上海产的红围巾，王二春视如珍宝，一次也舍不得围，总是趁她大姐不在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看个没完。因为那块红围巾，王二春心里浮想联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1975年，向阳沟大队得到了一个工农兵学员名额，陈永发顺利通过了各项考核和政审，顺利迈进了大学的校门。临离开向阳沟的头一天傍晚，王二春来到了知青集体户，她把陈永发叫到外面，把揣在怀里用花手绢包着的两双绣花鞋垫塞给了陈永发，哽咽着说：永发哥，别忘了我，我等着你回来。王二春说完，抹着眼泪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离开向阳沟大队时，乡亲们和知青们一直把陈永发送到村头，那天王大春和王保成还有王队长的媳妇都去为他送行了，送行的人群中唯独不见王二春。陈永发心里虽然很纳闷，可他也不好意思问王队长。
　　大学毕业后，陈永发被分配在杭州工作，三年后调回上海，回到上海后不久就结婚成家了。因为一直处在忙碌中，陈永发也就忽略了王队长一家，直到1988年秋天，他才给王队长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寄去了一百块钱。几天后，王保成给陈永发回了一封信，说他父母和两个姐姐都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特别激动和特别想念的话语，陈永发心里挺失落的。后来陈永发又给王队长寄去二百元钱，再后来就断了联系。
　　2019年秋天，在广州生活的谭振华突然回到上海，他找到陈永发，说很想回曾经插队落户的向阳沟去看看。陈永发也有这个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联系上了另外四名老知青，他们一行六人来到了令他们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向阳沟，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那次从向阳沟回到上海，陈永发从王二春送他的东北特产中发现了当初送给王二春的那条红围巾，那条红围巾虽不像当年那样鲜艳了，但还很新，王二春应该没围过。在向阳沟的那两天，陈永发隐隐约约听村里人说，王二春到了二十九岁才嫁人，她为什么到了二十九岁才嫁人，陈永发似乎找到了答案。
　　昨天跟陈永发老师聊天，他又说起了2019年秋天回第二故乡向阳沟的情况，他说当年自己也没有给王二春什么暗示或承诺啊，王二春为什么会这样质问他？当年送她围巾纯属是礼尚往来的兄妹情，也没有什不妥啊，要是因为那条红围巾让王二春产生了误解甚至影响了她的婚姻，陈永发老师说会感到内疚和不安的。
　　听了陈永发老师的讲述，我觉得王二春当年肯定是对陈永发老师产生了爱慕之情，不然她不会送绣花鞋垫给陈永发老师，也一定是那条红围巾让王二春误解了陈永发老师的意思。别管是不是这个原因，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陈永发老师也没必要再为此事内疚和不安了。记住曾经的美好，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吧，愿曾经有过下乡经历的一代人都生活的幸福快乐！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