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笑出于一，后之笑出于二，二生三，三生四，自此之后，齿不胜冷也。王子曰：笑亦多术矣，然真于孩，乐于壮，而苦于老。海上憨先生者老矣，历尽寒暑，勘破玄黄，举人间世一切虾蟆傀儡马牛魑魅抢攘忙迫之态，用醉眼一缝，尽行囊括。日居月诸，堆堆积积，不觉胸中五岳坟起，欲叹则气短，欲骂则恶声有限，欲哭则为其近于妇人，于是破涕为笑，极笑之变，各赋一词，而以之囊天下之苦事，上穷碧落，下索黄泉，旁通八极，由佛圣至优旃，从唇吻至肠胃，三雅四俗，两真一假，回回演戏，绦龙打狗，张公吃酒，夹糟常清，顿令蝦蟆肚瘪，傀儡线断，马牛筋解，魑魅影逃，而憨老胸次，亦复云去天空，但有欢喜种子，不知更有吾矣。此之谓可以怨，可以群，此之谓真诗。若曰打起黄莺儿，摔开皱眉事，憨老笑了一生，近又得龙耳长进笑矣，奚其词也！
　　（《王季重十种》）
　　【赏析】王思任喜为人作序，亦多精彩之作。在写法上不拘成规，或记事，或品评，或抒怀，或议论，往往写得自由洒脱，生动幽默。这篇为屠田叔《笑词》作的序，则以议论为主，紧扣一点，极力发挥、深进，在他众多的序文中，也算得别具一格。
　　既为《笑词》作序，议论也便从一个‘笑”字着笔，可说是直扣题旨，且一以贯之，乃至终篇。起始一段从古今“笑”之衍变发其端，然后推出自己对“笑”的见解：“笑亦多术矣，然真于孩，乐于壮，而苦于老。”接着又由“苦于老”引出对屠田叔其人其作的评论。先评其人：“海上憨先生者老矣，历尽寒暑，勘破玄黄，举人间世一切虾蟆傀儡马牛魑魅抢攘刀迫之态，用醉眼一缝，尽行囊括。”这是说老人阅历丰富，亲眼目睹的炎凉世态（即所谓“苦事”）也多，这不仅介绍了其人，而且也道出了“苦”和“老”的关联。继而评论其作：对于堆积胸中的炎凉世态，本也可以“叹”、可以“骂”、可以“哭”，但这在“憨老”是不能为或不屑为的，“于是破涕为笑，极笑之变，各赋一词，而以之囊天下之苦事”。这便是屠田叔《笑词》的成因，也是“笑”何以有“苦于老”一说之缘由了。这样看来，这“苦于老”的“笑”，乃是一种对人间世态发泄愤懑的方式。不仅如此，序文又极尽诙谐铺张之能事，将《笑词》的艺术形态及社会意义一一生动形象地昭示出来，并予以归结性的评价：“此之谓可以怨，可以群，此之谓真诗。”那么这“笑”，又是一种滑稽幽默的喜剧形态，一种嘲讽惩戒的艺术手段了。序文结尾又用设问和反诘的句式，指出憨老之“笑”并非为了排遣一己之“皱眉事”，这就进一步强调了它的社会功能。

隐秀轩集《五看雪诗引》原文及鉴赏雪无畅于庚、辛之冬春者，看雪无博于庚、辛冬春钟子之在白门者。由今想之，于木末亭，于鸡鸣寺塔下，于乌龙潭，于孝陵，于秦淮之舟。大要木末之雪秀，秀于木，于烟。鸡鸣寺眺后湖，后湖之雪……隐秀轩集《善权和尚诗序》原文及鉴赏金陵吴越间，衲子多称诗者，今遂以为风。大要谓僧不诗，则其为僧不清；士大夫不与诗僧游，则其为士大夫不雅。士大夫利与僧游，以成其为雅；而僧之为诗者，得操其权，以要取士大夫。才一操觚……隐秀轩集《秋日舟中题胡彭举秋江卷》原文及鉴赏己酉秋，予将由金陵还椘，胡彭举为予写《秋江卷》为别。衰柳寒汀，远山细浦，而孤舟片帆，泛泛其景于空青遥碧之间，隐见灭没。初不见水，觉纸上笔墨所不到处，无非水者，使人常作水想。……隐秀轩集《夏梅说》原文及鉴赏梅之冷，易知也。然亦有极热之候。冬春冰雪，繁花粲粲，雅俗争赴，此其极热时也。三、四、五月，累累其实，和风甘雨之所加，而梅始冷矣。花实俱往，时维朱夏，叶干相守，与烈日争，而梅之冷……隐秀轩《自题诗后》原文及鉴赏李长叔曰：“汝曹胜流，惜胸中书太多，诗文太好，若能不读书，不作诗文，便是全副名士。”余怃然曰：“快哉快哉！非子不能为此语，非我不能领子此语。惜忌者不解，使忌者解此语，其欲杀子当……王季重十种《屠田叔笑词序》原文及鉴赏古之笑出于一，后之笑出于二，二生三，三生四，自此之后，齿不胜冷也。王子曰：笑亦多术矣，然真于孩，乐于壮，而苦于老。海上憨先生者老矣，历尽寒暑，勘破玄黄，举人间世一切虾蟆傀儡马牛……小窗自纪《黄山小记》原文及鉴赏宇内名山，未能游览，然观之记载，似无逾黄山者。奇石怪树，突危峰，幽洞险壑，老藤古藓，此独寻常境界。若其变幻恍惚，忽青于染，忽净于洗。月遇之而生白，日遇之而成紫，风遇之而生……王季重十种《南明纪游序》原文及鉴赏司马子长善游，天未启其聪，不晓作记。记自柳子厚开，其言郁塞，山川似藉之而苦，吾何取焉？苏长公之疏畅，王履道之幽深，王元美之箫雅，李于鳞之生险，袁中郎之俏隽，始各尽记之妙，而千古……歇庵集《养兰说》原文及鉴赏会稽多兰而闽产者贵。养之之法，喜润而忌湿，喜燥而畏日，喜风而避寒。如富家娇小儿女特多态难奉。予旧尝闻之曰：“他花皆嗜秽而溉，闽兰独用茗汁。”以为草树香清者，无如兰，味清者，无如……王季重十种《剡溪》原文及鉴赏浮曹娥江上，铁面横波，终不快意。将至三界址，江色狎人，渔火村灯，与白月相上下，沙明山静，犬吠声若豹，不自知身在板桐也。昧爽，过清风岭，是溪江交代处，不及一唁贞魂。山高岸束，斐绿……白苏斋类集《极乐寺纪游》原文及鉴赏高梁桥水，从西山深涧中来，道此入玉河。白练千匹，微风行水上，若罗纹纸。堤在水中，两波相夹。绿杨四行，树古叶繁，一树之荫，可覆数席，垂线长丈余。岸北佛庐道院甚众，朱门绀殿，亘数十……歇庵集《游洞庭山记》原文及鉴赏自胥口望太湖，颇惮其广。扬帆行，少顷，抵中流，而诸山四环之。似入破垒中也。目得凭杖，意更安稳，顾反诮之曰：“此楪面耳，刬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岂欺予哉？”登缥缈峰之日，日色甚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