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驱散东亚的战争乌云

　　相对于中亚的烽火连天，东亚是一个比较平静的地区。但在相对平静的天幕下，战争之神正在悄悄迫近，不知哪一天，会现身东亚，施暴于东亚人民。这个苦难的前景是一切善良的人都不愿意见到的。未雨绸缪，我们不能不有所警惕，有所防备。请看事实：
　　日本：据日本《东京新闻》11月8日透露，日本防卫厅的一个委员会于9月提交一份正式报告，肯定“中国越来越成为日本安全的一大威胁”。报告危言耸听地认为中国有可能在三种情况下对日本动用武力：一是台湾海峡发生军事冲突，驻日美军利用日本基地援助台湾，中国便可能对军事基地及其周边地区进行攻击；二是中国可能以武力夺取钓鱼岛；三是东海专属区的争端激化，中国也可能对日本发动进攻。据报道，这些评估是为日本政府11月底制定《新防卫大纲》作准备的。新防卫大纲虽然还没有出笼，但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无疑将是一个重新武装的大纲，而重新武装又是以中国为主要对象的。从他们把台海局势列为战争威胁的首条因素来看，可以窥见他们对台湾的野心。香港《信报》11月18日的文章《中日安全关系的困境》就明确指出：“中国从未显露出任何对日发动战争的意图，日本担心中国攻击的报告暴露了日本防卫厅的图谋，刚好说明有些人企图染指台湾。”这个判断绝不是无的放失。一旦台海冲突，日本将是最大的获益者。他们不但可以藉此全面突破“和平宪法”，获得重新武装的良机，甚至还妄图重返台湾。这个野心使日本成为东亚和平的潜在的危险敌人。
　　朝鲜：美国曾于9月间表示，如果朝鲜继续拒绝就其核武器问题进行会谈，将考虑提请联合国安理会对朝鲜施加制裁。针对美国的威胁，朝鲜的“朝中社”于10月11日发表评论，宣称：“制裁意味着一场战争，而战争是无情的。”“如果美国推动联合国采取行动制裁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朝鲜将立即坚决地通过自卫战威慑力量进行回应。”朝鲜官方通讯社的这一宣告绝不是虚声恫吓。它不顾国内人民死活去发展核武器，在六方会谈问题上反复无常，都包含着一个狂妄的野心：谋求“强盛大国”的地位。金正日在2001年10月曾发表文章，题目就叫做〈关于根据建设强盛大国的要求改善社会主义经济管理〉。“建设强盛大国”是他们一切内外政策的出发点。以这样的弹丸之地而谋求强盛大国的地位，势必要对外扩张；处心积虑地发展核武器，是他们的既定方针。据路透社今年10月15日东京电，“1998年朝鲜试射的一枚弹道导弹曾飞越日本上空。”近几年他们尽管已经民穷财尽，却始终不停止核武器的研制。他们既想从六方会谈中捞取好处，又不愿意放弃核武器，这才推三阻四，拖延时间。这是一个毫无信义的国家，说不定哪一天会把军队开过三八线，挑起战端。这是东亚最不可捉摸、也是最危险的战争因素。
　　台湾：早在2000年台湾总统选举期间，陈水扁就在他的《国防政策白皮书》里主张“先制防御，纵深打击”；在总统任上又提出“决战境外”的战略。今年2月还主张“有效反制”。3月再度当选后，以“先制反制”为手段的“决战境外”的战略就更明朗了。6月间国防部长李杰宣称：“三峡大坝都是反击能力可及之处。”接着，吕秀莲又放言台湾和大陆处于“准战争状态”。9月25日，行政院长游锡坤甚至叫嚣：“他打我台北，我就打上海”，“他打我100枚导弹，我起码打他50枚。”有的媒体放出烟幕：台湾已经秘密试射了“可以打到大陆腹地”的中程导弹。据《简氏防务周刊》报道，台军已在距福建16公里的妈祖东引岛部署“雄风2型”、“天弓2型”导弹，射程可超过150公里。为了加强军事力量，台湾还活动加入TMD（战区导弹防御系统），构建“台湾TMD”。
　　从上述日本、朝鲜、台湾三地的战争叫嚣来看，东亚地区虽然还没有燃起战火，但也并非笼罩着和平祥云的福地，战争的乌云正在逼近东亚上空。有人说“中国周边地区是具有爆炸性的火药库”看来不是危言耸听。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我国战略重点的选择是准备战争还是争取和平，对于东亚是和是战的前途，将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应当指出，近一个时期以来，我国不断有人叫嚷“为了统一不惜一战”，应和了东亚三地好战分子的战争大合唱，助长了东亚地区的紧张状态，这是很不应该的。当然，加强国防力量是非常必要的，但加强的目的是为了保卫和平，而不是准备战争。特别是在应对台独问题时，绝对不能陷于民族主义盲目性把统一置于和平之上，以战争求统一。只有建立在对台和平、对内改革（政治民主化）的基础上，才能求得符合于两岸人民最大利益的统一。
　　为了驱散逼近东亚上空的战争乌云，将战争消弭于未现之前，我们除了严肃批判、进而杜绝“不惜一战”的狂言外，应当采取积极的态度，更密切地介入东亚事务。首先，我国对东亚的外交，应以保卫和平为战略坐标。不久前在北京召开的“中日韩和平发展与安全保障高层研讨会”上，有的与会者提出“东亚不战共同体”的构想，这是很有远见的，说明中日韩三国的一些学者已经看到了东亚地区潜在的战争威胁。建立“东亚不战共同体”，促进东亚各国结成以国家利益为基础，实行经济政治文化的全面合作和相互补充的国际组织，正是防止战争、加强合作的良好形式。如何将这种设想从学者的学术层面提升到国家的政治层面，是值得东亚各国的政治家们很好考虑的。
　　其次，尽早建立东亚自由贸易区。改革开放以来，由于日本政府的经济援助和民间的大量投资，我国与日本已经建立起十分紧密的经济关系；与韩国的经济联系，自九十年代以后也大为加强。我们很需要在原有的经济合作的基础上，同日韩两国建立起正式的自由贸易框架。对于朝鲜，目前最急需的是帮助他们推进改革开放，鼓励国内企业前往朝鲜投资，使他们的经济早日溶入经济全球化（首先是东亚化）的轨道。东亚各国只有在经济上建立起密切的联系，使相互之间的共同利益大于国家利益，才能从根本上铲除战争的基础。
　　第三，加强东亚各国之间的文化交往和科技合作，广泛宣传全球意识和东亚意识，放手发展民间外交，鼓励民间的学者、作家、企业家、艺术家自觉地充当文化大使的角色。中日韩朝台之间，既有共同的文化渊源，又有各自的民族特色，开展广泛的自由的交流，推动“东亚文化圈”的合作互补，不但可以促进相互了解，增进友谊，而且可以从不同文化的交融中吸取精神营养，提高文化素质，使人们普遍树立珍视生命、珍视自由的价值观，追求真善美，远离假恶丑，热爱和平，拒绝战争。文化交流的意义将会远远超过文化本身的范围，对于消弭战争，也能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
　　第四，加强军事交往。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朝鲜战争的一个显著后果，就是东亚各国之间在军事上的对峙。随着时间的消逝和国际形势的变化，特别是由于经济合作的进展，军事对峙的基础正在逐渐消解，但是，也不能否认，彼此之间的疑虑隔阂仍然严重存在。因此，在东亚各国和地区的军事活动中，应当提倡以交流合作取代敌视对立。特别是“911”不幸事件的发生，突出地反映了世界性的矛盾的转化，以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为背景的恐怖主义，已经成为文明社会的共同敌人。目前，恐怖主义的危害似乎还没有殃及东亚，但从斗争发展的趋势来看，东亚地区绝不会是一片净土。我国新疆的东突组织的恐怖活动，伊拉克的伊斯兰组织对日本的警告，使我们感受到恐怖主义的威胁。因此，东亚各国的军事交流与合作，不妨以反恐为最初的课题，组织一些演习、观摩、训练等军事活动，以增进各国军队的相互了解，提高各自的军事技能，消除隔阂和敌意。
　　21世纪世界形势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全球化带动地区化，地区化促进全球化；只有在地区一体化的基础上，才能在遥远的未来实现全球一体化。目前，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建立有地区性的合作组织，欧盟甚至已开始从经济一体化向政治一体化发展，唯有东亚还没有地区性的合作组织。在新的世纪里，这种局面应当逐步转变，化干戈为玉帛，变戾气为祥和。建立“不战共同体”和“自由贸易区”，开展文化军事等领域的合作交流，都是增进了解、互补互利的良好形式和有效途径，我们应当积极促成，大力推进。所谓“和平崛起”，首先应该表现在对东亚和平发挥积极的作用。消弭战争，保卫和平，既是我国的国家利益之所在，也是我们作为东亚大国对世界应该承担的责任。
　　2004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