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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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今年74岁整，说年龄不算太大，一生操劳的父亲在他72岁那年得了脑出血，差点走了。幸亏抢救及时，现在虽说留有后遗症，但可以出去遛弯，每天和他的老伙计们拉话谝闲传。
　　父亲是家里的独子，上有大他二十多岁的姐姐早早结婚，父亲是和他的外甥们一起长大。爷爷奶奶是旧时传统思想，他们觉得儿子一定得给他们养老，所以父亲高考中举也不能顺利读完大学，中途辍学；另一个原因是那个饥荒年代吃不饱饭，奶奶怕饿坏了我的父亲，于是父亲返乡当了一辈子农民。
　　毕竟父亲是高中毕业，写的一手好字，账目也算的清楚。回乡后，父亲当起了名办教师兼村会计。随着我们兄弟姊妹的降生，家里要吃饭的人多了，大大小小八口人。七十年代初期，陕北农村温饱还不能解决。家里就父亲和母亲两个人是劳动力，每年分的粮食交公粮后所剩无几，根本等不到来年粮食下来。父亲看着衰老的爷爷奶奶和幼小的我们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心里很是着急。于是，冬寒时分，父亲和母亲拉着架子车从较大的集市上买来零碎货物，再拉到偏僻的集市去卖，赚个差价；年关买些年画，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卖；有时也去卖花炮(那时花炮不需要审批)。总之，有什么能挣个三瓜两枣的活父亲都不会错过。每每从集市回来，父亲就买四个干炉(类似月饼)，我们一家人一人一半，那干炉的香至今都忘不了。
　　就这样，我们家还是过着吞糠咽菜的日子。奶奶和妈妈总是想办法让长身体的我们吃饱饭。大队收割完的菜地，奶奶去挖菜根、玉米地里捡拾洒落的玉米粒；雨后的洋芋地里会有没刨净的小洋芋……所有这些只为我们放学回家能有吃的。小弟弟个子没长高，他总是说，饭都吃不饱，营养跟不上，每天还要担水(两弟弟担水)，所以他长不大。弟弟说的是实话。每当这时，母亲就会很难过。
　　父亲看着家里的日子还是得不到很大的改善，于是利用家里的一角摆上小百货，村里的人要个针头线脑的也方便，我们也挣点小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孩子长个快，每天漫山遍野的疯跑，衣服鞋子自然烂的快。小弟弟说:＂妈，你给姐姐妹妹穿好一点，女孩子不能屁股露着。我和哥哥吃多一点，男孩子费饭＂。母亲也真是这样做的。我和妹妹比起村里的女孩们穿的都好，即便是打补丁也是补的方方正正。父亲和母亲的衣服总是补了又补，颜色淡了买点染料染染，磨的毛了就把里面翻过来再翻新。
　　天气暖和了，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去上学。父亲买一刀纸，我是长姐，我用一天的时间给我们每个人订好各类作业本，谁用什么作业本，多大，我心里清清楚楚。每本都包封皮，封皮是卖年画的包装纸——牛皮纸，那时可真是牛啊，太高档啦；铅笔、钢笔、墨水都是限量的，借出去几滴墨水我们都得要回来，不是吝啬，是真没有。平时练习汉字都是自己制作的黄泥疙瘩当粉笔练习。放学后，去给家里的羊拔草，顺便要去石崖下挖些黄泥，那地儿是保密的，挖的够用一段时间的量就赶紧的把地儿埋起来，怕别人发现。回家后把黄泥搓成粉笔长短的条，放在窗台上晒干，这就是我们的粉笔。父亲用平整的石板凿成小块(小石板)，我们每人带一块去学校；用毛毡定在木板上做成黑板擦，我们就用它们练习老师布置的汉字。可以说我现在使用的汉字都离不开黄泥粉笔和毛毡擦。
　　日子是在八十年代初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家里不缺粮食，吃也就不是问题了。爷爷奶奶相继离去，我们也渐渐长大，各自外出上学，花钱也多了，父亲便种烤烟，外出打工，为的是供我们上学。
　　常年的重苦力劳动，父亲的身体很瘦，但是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抽烟是父亲的爱好，他不赌博不喝酒，不爱吃菜，嗜好甜食。我们兄弟姊妹有了工作，自己会挣钱了，觉得给父亲买他爱吃的月饼、糕点特开心，每次回老家都会带很多，父亲也是常说他吃过了各种各样的月饼啦！不贪了。常担心父亲是老烟民会不会肺不好，带他检查了，没事。哪成想2018年秋冬父亲脑出血！弟弟告诉我父亲的症状，我能猜个八九了，不容迟疑，弟弟们开车火速来医院，我则联系好CT和手术大夫，到医院CT显示就是＂脑出血＂。不容迟疑，立刻开颅手术，手术顺利。术后护理那自是精心，难度不可想象。80天后，父亲出院。
　　两年过去了，父亲在母亲的陪同下，遵照医院康复师的嘱咐天天锻炼，而今随说还不利索，但我很开心了，父亲的智力、语言没有损伤；吞咽功能恢复的还不错，稍稍有点流口水，自己吃饭，也很少呛咳。大小便自己能控制。左侧偏盲，走路还可以，上肢功能不行。
　　我和弟弟妹妹们经常回去陪父亲，给他洗洗涮涮，做点好吃的，陪他说说话，喝喝茶，吃点小吃，陪他锻炼，开车带他看看周边的集市、庙会逛街。给父亲买些书籍，笔，纸，他喜欢写写画画。给人家写个请柬、村志、祭文什么的。不期望更多，只希望父亲晚年不要太遭罪。我会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帮助父亲，能让他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愿他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