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乡下老家的麦收

　　文：石咏丽
　　图：朱迅翎
　　最近，在朋友圈圈看到很多麦收的照片，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场景，我禁不住心潮起伏。
　　尽管老家已不再种地多年，可每到芒种收割麦子的前后，我心中总是涌动着一种表达不出的感受，有种习惯性地不踏实，甚至有些沉重，而且那么明晰，思绪控制不住地要回到过去.....
　　六月初，麦子熟了，是农村百姓最忙乎劳累的日子。一大早天还刚刚亮，父亲就开始在院子里磨镰刀，＂哧哧哧＂的声音，把我从床上扰醒，大忙季节，即便是小学生星期天想睡个懒觉也是不可能的。
　　大哥提前请好假早早到家，小哥在外上学还没放假，我帮母亲用塑料大桶装好凉开水，一般都想趁早上天凉快，多干点活，早饭基本也顾不上吃，用布袋带上烧饼，油条和咸鸭蛋，就是早午饭二合一了。
　　父亲总是第一个到地里的，他已经提前割出好几米的麦子，身后已经是白花花的麦茬空间。我和大哥赶紧加入队伍，弯下腰，左手拢过一把麦棵，右手拿起镰刀，＂呼啦＂一声，一大把麦棵便顺势倒在手里，放倒在地上有种痛快感。
　　我人小干活也没劲，每次自己把占的一席麦棵，开始大家一起并肩割，割着割着就把我甩在后面，大哥父亲最后割完自己的，会转过头迎面给我割，看到他们来帮助，就像看到后援部队似的，原本疲惫里的我又浑身来了力量。
　　弯腰，抬头，烈日，汗水，麦芒针刺，口渴......但刚才还昂首挺胸的麦棵被你战胜放倒，只剩下白花花的麦茬，那种辛苦和收获的成就感也是并存的。
　　麦子割完要捆成个便于运输，这可是我最笨的环节。要先抱起一小堆麦棵，再抽出一小把放在麦棵下当捆绳，捆绳交叉一下，拧个麻花劲，塞进麦棵里。
　　母亲说我手上没劲，可我感觉是使上了吃奶的劲去捆，可捆好的麦捆站立起来时就要散落啦。哎，想干好它还真是个技术活！
　　父亲的大手，眨眼功夫，一大抱麦棵，好像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捆得又大又结实。让我好生羡慕服气！索性后来我放弃这个技术活，而改成田地里的搬运工，或抱或扛上捆好的麦子，一捆捆把麦棵往田地头的运输三轮车送去。
　　麦子被拉到生产队的谷场垒成垛，就要准备脱粒了。
　　安装好打麦机，准备好农具：铁叉，簸箕，木锨，耙子，人也武装好，穿上旧衣服，戴上口罩，脖子上再系上个挡灰擦汗的毛巾，合上电源闸刀 ，开始打麦。
　　母亲和我负责搬运解捆，将解开的小麦递上有1.5米高的操作台，由父亲从平台上往机器里送，大哥负责机器前面，要及时把机器吐出的麦粒麦秸，用铁叉一叉叉挑出分离再码成草垛。一家人一言不发，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因为是流水作业，哪一个环节都必须跟上节奏，每个人就跟机器一样，不间断地重复一个动作，紧张有序。
　　累了，拉闸休息，喝口水，清理一下＂战场＂残余，趁着那股子劲趁着好天气合闸继续，一大垛麦捆被消灭越来越小，留下黄灿灿的麦粒。打下来的麦粒还不能收仓，要用木锨一下下扬出混杂的麦秸麦糠，这可要趁着有风的天气才能干好的技术活！
　　现如今，以上所有收麦的繁琐辛苦功夫，都被轰隆隆收割机一会儿的功夫解决了，麦粒麦秸直接分离，拉回家晾晒进仓。
　　农忙季节坐在公交车里，眼睛看见田地里在麦收，心底会情不自禁翻涌忆起往昔的一幕幕，一瞬间鼻子不争气地酸溜溜的，想起本分勤劳的父母，那么多年，用这几亩地喂饱我们兄妹几人，是辛苦是不易，是口粮，也是学费。
　　特别是一直心脏不好的的母亲，一到农忙就像变了个好人似的，家里家外脚步忙碌不停......母亲已经离世多年，可她吃苦耐劳做事认真利落的记忆留给儿女，流进了儿女的血液。
　　正因为小时候农活的那段岁月经历，才奠定了我们长大后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遇见的＂苦＂都能有底气有力量跨过去，正如那句话说：你走的每一段路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