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篇）全家PUA一个孩子，4年就成功了（3）

　　没看前情的也可以先戳这里：
　　（第一篇）
　　（第二篇）
　　多多妈开始备孕二胎。
　　满姥姥问：你不是说，你婆婆根本不给带娃吗？生二宝带的过来吗？
　　多多妈说：我妈带一个，我自己带一个呗，没想指望婆婆。
　　满姥姥问：你自己怎么带？你不上班吗？
　　多多妈说：嗨，我的工作混着呗，能请假，我们领导挺好的……也就艰难两三年，能上幼儿园就好了。
　　多多妈还说，她备孕需要服药，好像怀孕后还需要打针，之前怀多多也很不容易。
　　我问：这么遭罪，为啥还想生二胎啊？
　　多多妈语气欢乐 的 答：小孩儿多好玩呀！！我就喜欢小孩儿！！！要不是养不起，生三个我都愿意！
　　要不是亲眼见过她怎么对多多，我差点就信了。
　　但是多多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诚的。
　　后来我发现，很多妈妈都这样，爱的能力不足，但她们是真的坚信自己＂很爱很爱孩子＂。心情平稳的时候，她们也的确能给出一些爱。
　　结果二宝出生后，果然带不过来，但多多奶奶，终于被说动，来京带娃了。
　　当然，其实更关键的因素是： 二宝是个男孩。
　　奶奶看在得了个大孙子的份儿上，才同意来帮忙。
　　于是，多多爸妈、姥姥、奶奶一起住进了新换的三居室里。
　　很快，家庭矛盾就白热化了。
　　多多奶奶来了之后，愿意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抱着她的大孙子。
　　而且仅限于抱着，冲奶粉，不会，换尿布，不会。
　　其他的忙，是一概不帮的。做饭，不会，有衣服堆在洗衣机上，当看不见，更别提收拾卫生和玩具了。
　　一旦二宝睡着了，她就回自己屋躺着，或者去楼下瞎溜达。
　　而且奶奶理直气壮的重男轻女。她甚至当着多多的面，说：丫头片子有啥用？你就是不如弟弟。将来弟弟吃啥用啥，你可不能抢！
　　好不容易洗一回衣服，只把孙子的衣服挑出来洗了，多多姥姥看着气不过，就问：多多的小裤衩跟二宝衣服堆一起，就多一件，不能顺手洗了？
　　奶奶说：我才不给丫头片子洗裤衩！
　　平时奶奶几乎不跟多多说话，如果说话，就一定是＂你要对弟弟好，你要让着弟弟……＂那一套。
　　这些都是多多姥姥向我们吐槽的。她说：我们这辈儿老人有点重男轻女，也能理解，她别做 的 那么明显，我都不挑理，但是当孩子面说这些话，还有人味儿吗？是不是王八蛋？
　　满姥姥问：那多多她爸呢？我看他对多多挺好的。
　　多多姥姥说：她爸还是挺疼多多的，总给买玩具，但是他妈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也不敢说啥，也没说他妈说的不对。呵，孝子呗！
　　满姥姥问：多多妈听这话，不来气，不怼她奶奶两句？
　　多多姥姥说：来气有啥用？这不还得求人家搭把手吗？再给人气回老家了，我一个人确实也整不了啊！多多妈不愿意搭理她，能不跟她说话就不说话。实在不行就跟多多爸吵呗。这老二出生以后，两人吵架都开始说＂离婚＂了，没老二的时候，吵架还没提离婚呢……
　　满姥姥只能客套着安慰：
　　哎呀，多多爸对她好就行了；
　　哎呀，熬到老二上幼儿园就好了；
　　哎呀，不管咋说你家儿女双全了；
　　哎呀，离婚也是气话……
　　不仅如此，多多家卖了我们小区的房子后，购置了两套房，一套是那个三居室，一套在燕郊（当时燕郊还没限购），也就是说，卖房的钱，分成了两套房的首付。
　　这必然导致，他们家背了更重的贷款，以至于为了还贷，需要多多姥姥、姥爷把退休金都贴补进来。
　　多多奶奶是农村户口，没有退休金，不可能帮扶多爸多妈的小家庭。时不时还需要多多爸给她点钱，好在多多爸爸收入不错，所以经济上勉强转 的 开。
　　这当然也会让多多姥姥心理不平衡，怨气很大，所以那段时间，她频繁 的 找满姥姥倾诉。
　　要么是赶周末，多多爸妈自己带孩子时，多多姥姥一个人来我们家呆一下午，要么是趁多多奶奶不在家，多多姥姥打着视频电话跟满姥姥吐槽。
　　但两个老人家聊了那么多细节， 我始终没有听到，他们家有谁跟多多解释过什么。
　　我还特意问过满姥姥：奶奶重男轻女，这个事儿，他们怎么安慰多多？
　　满姥姥答：那多多姥姥没说，不过跟多多能咋解释呢？多多能懂吗？再说，要是他们教多多＂你奶奶说的不对＂，多多转头再去她奶奶面前说，那不是更挑事儿吗？要教也只能再等多多大几岁。不过长大了多多自己也就明白了，就是她奶奶对她不好……
　　满姥姥的看法，或许近似多多姥姥的看法了。从二手信息里，我猜，奶奶的性别歧视、陡增的家庭矛盾，多多是一个人消化的。
　　因为很多事，都是多多姥姥转述的，所以我也想过，难免有夸张的成分吧。但后来，我真的见到了多多奶奶。
　　有次我们两家一起买了一个温泉会所的亲子票，两大一小那种。本来是打算，多多妈、姥、我、满姥姥，带着多多和满满去。
　　结果当天多多妈去不了，于是改成多多奶奶去。
　　多姥和满姥都给孩子准备了点心和水果，中途她俩就去更衣室拿食品包。于是池子里就剩我和多多奶奶看着两个娃。
　　这时，多多说：奶奶我要尿尿。
　　奶奶扭头瞟了多多一眼，缓缓答：啊，我也不知道厕所搁哪儿啊……
　　我告诉多多奶奶说：出这个门往左，一会儿就到，有标牌。
　　多多奶奶一手往身上撩着水，一边慢悠悠说：啊我不认道儿，找不着。
　　多多说：我快憋不住了。
　　多多奶奶眼神茫然看向空气：啊，等你姥儿来吧。
　　卧槽 ！我忍不住心里都在骂脏话了。太特么奇葩了！
　　一个正常的奶奶，即使不识字，也可以带孩子去跟服务员问厕所吧？
　　如果找不到服务员，是不是还可以跟我说：要不你带多多去，我帮你看着满满？
　　或者哪怕说：麻烦你带着多多和满满一起去厕所。
　　但多多奶奶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再说，她只是用她的行为和神态，坦然的、在表达：多多有尿你憋着吧！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看她奶奶这个表现，我也不敢让她看满满。
　　好在，满姥姥很快先回来了，然后带多多去了厕所。
　　事实上，回想多多奶奶的状态，她压根儿一秒钟也没有在＂照看多多＂。
　　一般在泳池里，但凡有孩子，你都能很快观察出谁是孩子家长。但多多奶奶就像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的目光从来不追随多多，不管多多在哪个方向，在干啥，她完全不care 。
　　后来，多多奶奶自己想上厕所，一个人去了，毫无障碍。
　　亲眼目睹这件事后，我才确信，多多奶奶重男轻女到什么程度，以及她对多多可以冷漠到什么程度。
　　微妙的是，二宝出生后，多多姥姥说过：老二也是个＂哭磨精＂，睡醒了也要哭半天，也喜欢半夜哭，比多多小时候强不了多少，遗传的！
　　我觉得，这压根儿不是基因和天生气质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是，孩子在白天积压了一些负面情绪，夜里，潜意识以＂噩梦＂的形式在流露、在表达。
　　2、3岁以下的孩子又难以区分梦和现实的区别，噩梦中醒来自然还要哭很久。
　　后来多多上一年级了，二宝也上幼儿园了，按理说，多多奶奶可以回老家了。
　　然而目前的状态是，多多姥姥搬出了三居室，住到燕郊去了，每周只过来一次，接送多多上一个书法兴趣班。
　　多多奶奶反而在多多家长住了。
　　多多姥姥说：闹掰了！不管了！卡也拿回来不给他们花钱了！生不起那些气！
　　还听说，前段时间多多总是不停眨眼睛，多多妈带她到医院看了，医生说她眼睛没毛病。
　　现在，多多又添了一个＂怪动作＂，每隔一会儿就歪一下头、耸一下肩膀。
　　多多姥姥形容这种状况叫：坏毛病改不掉！
　　最近，多多姥姥说：多妈怀疑她得了抽动症，说要再带她去医院好好查查，能查出个啥？肯定又跟上回似的，医生说没毛病！
　　听这个描述，我个人猜测，所谓的＂怪动作＂似乎有点＂强迫动作＂的性质，或许不到＂症＂的程度，而且应该是心因性的，跟精神压力密切相关。
　　前天多多在我家吃晚饭，我下班回家，进门就看到她和满满坐在小书桌前，听到开门声，多多转头正好跟我对视，面无表情。
　　我说：哟，多多来了呀。
　　多多继续面无表情跟我对视两秒，一言不发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开饭前，满姥姥给多多盛饭，问：多多你吃这些够不够？多不多？
　　多多不说话，接过碗默默吃起来。
　　吃着饭，她歪了一下头，耸了一下肩。
　　满姥姥小声跟我说：你看她，就这样……
　　但其实大家坐的很近，多多听见了。她抬头看我，我也抬头看她，结结实实的一个对视，那个眼神，真令人心惊。木然的、无力的、悲伤的、一潭死水，但都无法准确形容。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孩子是这种眼神。
　　当我在脑中回想那个眼神，只觉得心里酸胀、闷堵。
　　一直到她跟姥姥离开我家，我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
　　我以为多多是不爱搭理我们这些大人，于是我去问满满：多多有没有跟你说，她上小学后的新鲜事呀？
　　满满说：她什么也没说，一直都是我在说，我给她讲我画的画。她只听，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