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当年我是他4块5的妞，现在他告诉我，自己的妻子很贵

　　原创插图：喵喵夏，讲述：丁Sir，男，38岁
　　01
　　那天下班路上，车内广播推荐了一首歌——老樊的《四块五的妞》。
　　主持人说：＂那个曾经和你合吃一碗四块五泡面的丫头，可还是最后和你领了九块钱结婚证的姑娘？＂
　　闻听此言，我和蝈蝈相互对视了一眼。
　　她说：＂好好开车。＂
　　我转过头来看路，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仅是我青春年少喜欢的妞，也是我两娃的妈，更是我不管人间如何大风大浪里的现世安稳。
　　02
　　妻子本名郭佳。
　　上高中时，因为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同学给她取了个外号＂蝈蝈＂。
　　那时候，喜欢她的男生不少，我只是其中最为普通且不敢声张的一个。
　　我们都是从乡镇考到县城高中的，一到周末，就回家拿些换洗衣服。
　　发往乡镇的客车很少，我和蝈蝈每次都会坐同一班车。
　　坐在她旁边的我，激动的手足无措，为了掩饰这份不安，我就随身带一张数学试卷。
　　数学是蝈蝈的短板，我就利用那40分钟的车程给她讲卷子。
　　好在，她还算好学，并且说话也中听：＂要是数学老师也像你讲得这么亲切友好、通俗易懂，我也能回回拿高分。＂
　　＂我以后就叫你丁Sir吧。＂
　　这就是蝈蝈，不管多么糟糕的状况，她都能找到完美的台阶，让彼此都内心舒适。
　　03
　　有了这份交情，蝈蝈在学校里跟我的互动多了起来。
　　每天早自习，她睡眼惺忪地最后一个冲进教室，毕恭毕敬地跟我打招呼：＂丁Sir早上好！＂
　　全班哄笑。
　　遇到不会的数学题，她不分时间场合地跑过来，撵走我的同桌，题讲会了也不肯走。
　　她把一块好好的橡皮切成两半，冲我挤眉弄眼：＂同桌的你，麻烦跟我借半块橡皮呗。＂
　　我接过那半块橡皮，把它们分成更多块，然后说：＂这样，你就可以多借几次啦。＂
　　蝈蝈当时笑得那叫一个大声，成功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有同学起哄我们，蝈蝈就抱着拳：＂感谢祝福，同喜同喜。＂
　　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谁不喜欢呢？
　　04
　　而这样的喜欢当然会遭来妒忌。
　　班上几个县城子弟联合起来，利用晚自习把我堵进厕所拳打脚踢，并警告道：＂以后离蝈蝈远点儿。＂
　　当时的我，也放下狠话：＂只要我还没死，就要跟她在一起。＂
　　可想而知，我刚从厕所跑进教室，蝈蝈第一个看到了我脸上的伤。
　　她跳到讲台上，叫喊着：＂谁干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
　　蝈蝈冷笑：＂敢做不敢当的怂货，我把话撂这儿，谁再敢动丁Sir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他拼命。＂
　　说完，她生拉硬扯把我拖到医务室，路上，一再让我说出是谁干的，我却笑成了傻子。
　　她问我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我说：＂你刚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捍卫主权，我赢了。＂
　　蝈蝈毫不害羞地说：＂我也是趁机圈地，免得让别的女同学再对你想入非非。＂
　　就这样，蝈蝈敢爱敢恨的性格彻底征服了我。
　　05
　　人们都说，情深不寿。
　　而少年时爱得越激烈，后来分开的几率也就越大。
　　高考后，蝈蝈去了曲阜，我去了济南。
　　填报志愿时，我们本来一起报了济南的大学，但蝈蝈的成绩差了一点点，被调剂到曲阜师范大学。
　　向来乐观的她，豪气地说：＂这回咱俩也玩把异地恋，看时间和空间到底能不能把我们分开，如果能，那也不遗憾。＂
　　那时车马慢，我们兜里没有多余的钱买火车票，只能靠一根电话线维系感情。
　　06
　　大三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因为边工边读，学业又特别辛苦，压力大，患上了肺结核。
　　尽管治疗了一个月，医生已经确定没有任何传染性，但学校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建议我暂时租住在校外，以及自己隔离餐食，上课时必须跟同学保持一定距离，并且佩戴口罩。
　　可想而知，当时的我受到了怎样的歧视，而我也不想耽误学业。
　　为此，我不得不在离校三站地的郊区租了间民房，每天骑车往返奔波。
　　学校不让我在食堂进餐，我又舍不得在外面餐馆吃，每天中午就饿着肚子，或者买个面包充饥。
　　而我，也无法向家里求助。
　　我读大一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家里已经欠下不少钱，我不想再让母亲为我担忧。
　　07
　　这期间，蝈蝈几次把电话打到宿舍，都没找到我。
　　当时我让室友转告她，说最近功课忙，在外面租了自习教室。
　　但蝈蝈太了解我了，如果不是发生天大的事情，像我这么轴的男生，不可能打破每周三周五晚七点半给她打电话的习惯。
　　而事实是，交完房租后，我真的挤不出钱买电话卡了。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蝈蝈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看到戴着口罩，瘦了整整十斤的我，蝈蝈哭了：＂我还是来晚了，半个月前眼皮开始跳的时候，我就应该来的。＂
　　08
　　蝈蝈来了，我简陋的出租屋瞬间变成了温暖的小家。
　　她把彩纸折成风琴褶，做成了窗帘，还买来小电炉子，变着花样给我熬各种汤。
　　蝈蝈就是蝈蝈，她来了两天，就跟邻居打成一片。
　　左邻右舍菜地里的青菜，随她采摘。
　　而且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迷魂法，邻居大婶居然把那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送给了她，还帮着她杀鸡褪毛，教她正宗鸡汤的熬法。
　　看我喝上鸡汤，大滴大滴的泪从蝈蝈眼睛里流出来。
　　我慌了，急忙问她怎么了？
　　她却说：＂丁Sir，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自己扛，你知道我会心疼的，而且，你不告诉我，我会觉得自己根本没那么重要。＂
　　09
　　那天，我紧紧抱住了蝈蝈。
　　我本想告诉她，身患疾病，被学校、同学嫌弃，身无分文，几近走投无路的我，在好多个失眠的夜里，甚至想到了死。
　　可是，蝈蝈来了，她用温暖的人间烟火唤醒了我。
　　爱情，是身陷绝境的我当时最大的强心剂。
　　那天，我向蝈蝈郑重承诺：＂以后，就算掉根头发也要向你汇报。＂
　　10
　　就是那一次，蝈蝈放下自己的学业，陪了我整整半个月。
　　每到中午，她就会早早抱着保温壶，里面装着清粥小菜，在教室门外等我。
　　一下课，同学一溜烟地冲出来，喊：＂嫂子，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蝈蝈变戏法般从背包里拿出一堆零食，分发给他们：＂以后，我们家丁Sir还请你们多多关照啊。＂
　　有了蝈蝈的精心照料，我的身体与精神恢复得很快。
　　之后，她带我去医院复查，让医生开具了已经不具传染性的证明；她还陪我去找系主任，办理我正常住校与复课的手续。
　　一切安排妥当后，蝈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走后，我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叠钱，有零有整。
　　后来我才知道，蝈蝈只留了一张回曲阜的车票钱，其余的都留给了我。
　　而来济南之前，她把全寝室姐妹的钱包都给掏空了……
　　从她室友那里得知这一切时，我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都要对蝈蝈好。
　　11
　　大学毕业后，我和蝈蝈终于在济南团聚了。
　　她应聘到一家学校当老师，我在一家电子设备厂做技术员。
　　我俩的收入比上不足，比下还算有余，至少实现了租房自由。
　　可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半年，蝈蝈便鼓励我辞职创业。
　　不是她自己想当老板娘，而是工作的那半年里，我一直在不知不觉间吐槽公司的人浮于事，以及对产品的不够精益求精。
　　还有好几次，因为直接炮轰公司的两款产品设计缺陷而被主管叫去谈话，他让我管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
　　蝈蝈说：＂像你这么轴这么技术控的人，只有自己干，才能做出最想做的东西，否则，你不会开心的，我也替你不甘心。＂
　　我还能说什么呢，蝈蝈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彼时，我虽然不满公司现状，但想都不敢想自己去创业。
　　我一个人冒险可以，但不能让蝈蝈跟我一起吃苦。
　　但蝈蝈说：＂成功了，你养我；失败了，我养你。＂
　　12
　　哪个创业者的人生不是九死一生？
　　我也一样。
　　在妈妈好不容易盼我大学毕业，可以替她撑起一个家时，我却一头扎进创业的苦海。
　　最难的时候，真的连房租都交不起，春节回家两张火车票的钱都没有。
　　创业第一年除夕，我和蝈蝈每人一碗泡面，豪华版的，里面加了两个蛋和火腿肠。
　　我妈在电话里，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蝈蝈身上，说我找了个心比野马还野的女人。
　　而蝈蝈父母，也劝她找个条件好点的人，把自己嫁了。
　　但蝈蝈说：＂咱俩一起吃了那么多苦，我才舍不得跟你分开呢。＂
　　蝈蝈的脑洞永远清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因为一起吃了太多苦，而舍不得分开。
　　我真的低估了这个小女人的胸襟与耐力。
　　13
　　而蝈蝈让我刮目相看的地方还有很多。
　　创业第三年，公司终于拿到有史以来最大一笔订单。
　　签完合同后，我和蝈蝈关起门来，拿着计算器核算利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笔订单真的可以赚很多钱，加上我们的积蓄，都可以在济南首付一套房子了，蝈蝈甚至连装修风格都想好了。
　　后来，我历时半年完成了那笔订单，临到交付，我终于可以睡一个踏实觉了。
　　可就在交货前，我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如果更改一个参数，那么这个电子设备的无线传感灵敏度将提高3成还不止。
　　一想到这里，我困意皆无，打车去了公司，重新设置了参数，连夜做了实验，测试结果也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
　　14
　　我第一时间给蝈蝈打电话。
　　听我兴奋地说完一堆她不懂的参数，蝈蝈问：＂你现在更改参数，根本来不及生产，拿什么去交货？＂
　　我说：＂既然有更好的方案，就不能让客户使用现在这个设备。＂
　　＂嗯，行，那你就再核实一遍数据，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交付方案做出来，做好被客户骂以及不赚钱的准备。＂
　　这就是蝈蝈，用我妈最粗俗的话说：＂你如果说屎好吃的话，她一定会说还热乎着。＂
　　15
　　那笔足以让我们逆袭的订单，最终因为我的主动毁约而分文未赚。
　　本来到手的房子，让我亲手给弄飞了。
　　就连公司的人都觉得，我这老板脑壳有问题。
　　只有蝈蝈安慰我，说没到手的房子就说明不属于咱，咱值得更大更好的。
　　于是，大家一致认为老板和老板娘脑壳都不清醒。
　　我曾经问蝈蝈，为什么毫无原则的支持我？
　　她说：＂你一个连牙刷没放到固定位置都要重新摆好的强迫症患者，你不成事，天理不容，我信你。＂
　　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不是遇到了一个不介意跟我一起吃苦的妞，而是遇到这世上，唯一会把我的缺点放大成优点的大佬。
　　而幸运的是，那笔订单的老板在看到新方案，通过实验果真能提高效率和精准率后，特意赶来续签了合同，而且订单价也提高了10%。
　　也因此，我接到了后面源源不断的订单。
　　16
　　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创业的第五个年头，我终于等到了河东的光明之地。
　　公司开始盈利，我和蝈蝈在济南置下了房产，一双儿女先后出生。
　　但谁能想到，2017年，工厂的一场火灾让我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河西。
　　那时，二宝刚刚7个月。
　　蝈蝈站在废墟旁，对我说：＂老公，不用发愁，没有人员伤亡就是万幸，而且技术都在你脑子里，水火夺不走，大不了卖掉房子，咱们从头再来。＂
　　那天回家，蝈蝈让我在超市门口停了一下车。
　　不一会儿，她抱了两箱泡面回来。
　　＂老公，泡面买了两箱，吃一箱，看一箱，这也是当年咱想都不敢想的土豪了。＂
　　这个乐观的小女人，跟她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输得太难看。
　　她让我在每一次跌至谷底的时刻，依然坚信自己能够触底反弹。
　　17
　　时至今日，当初烧毁的一切，我们又赚了回来。
　　而那套卖出去的房产，被我们花了比当初高出几十万的价格买了回来。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行径。
　　但除了是一个商人，我更是一个被蝈蝈支撑起来的男人。
　　我就是要为她买回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买回那些同甘共苦的回忆。
　　而这些对我们来说，才是最无价的。
　　这些年，我们就是靠着这股劲，东山一起再起。
　　18
　　也许，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吧。
　　乾坤未定，我不敢妄言什么成功。
　　但我敢说，能够娶到这个曾经＂四块五的妞＂，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功。
　　蝈蝈总是非常遗憾地说：＂丁Sir，这辈子都没听你说过‘我爱你’，那么简单的三个字，说出来会死啊。＂
　　每每此时，我都笑她庸俗肉麻。
　　可是，她永远都不知道，这样庸俗的事我其实每天都在做。
　　每天夜半工作结束，从书房回到房间，看着她酣睡的脸，我都会在心里说：＂我爱你，我的妞。＂
　　我还想说，每次去接你下班，看你远远地从校园里走出来，我还是会心动，还是会特别矫情地在心里说：可爱的蝈蝈，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