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插图：喵喵夏，讲述：程芸，女，30岁 01
程芸常常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嫁给莫军？ 24岁，有颜值，有前途，追她的男人从徐州排到了苏州。 而那时的莫军，是众多追求者中条件最普通的。 可他偏偏抓住了程芸的心，比起别人表白时的浮夸，他真诚的说要给程芸一个温暖的家。 程芸顿时觉得有一支飞箭穿到了心里，又疼又舍不得拔掉。 他太懂她了。 02
家是程芸内心最深的执念。 她还未出生时，父亲借外出打工之名，消失不见，至今杳无音讯。 五岁前，母亲忙于生计，只能将她寄养在外婆家。 童年的她饱尝人间冷暖，后来到入学年龄，才回到母亲身边。 尽管如此，整个少女时期，程芸跟着四处打零工的母亲东奔西走，居无定所。 从小到大，她最渴望的就是温暖又完整的家。 03
和莫军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相识的。 他们都是徐州老乡。 莫军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便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在这之前，程芸在苏州学习工作多年，几乎没有回老家定居的打算。 直到远在徐州的母亲生病住院。 04
那段时间，程芸手上的项目出了问题，正带着团队在外地善后。 莫军知道后，主动去医院帮忙。 他全程出钱又出力，不但给程芸母亲重新安排了VIP病房，还找了专家会诊。 那应该是程芸成年后，人生最低谷的时期。 母亲病因不明，经手的项目出现纰漏，她整个人陷入极度焦虑。 莫军在电话里一直安慰她，说：＂别硬撑了，实在太辛苦就回来吧，家人都在身边，我也在！＂ 母亲也希望她能回来，说想看着她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小家。 可能是真的累了，那一刻，程芸竟觉得，婚姻或许是自己最好的港口。 05
接下来的国庆长假，莫军开车到苏州把程芸接回了徐州。 莫军家在徐州下面的一个县城，父亲经商，在当地小有名气。 他们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就连莫军离异的妹妹，也在娘家的照顾下生活。 那种大家庭的氛围，是程芸一直渴望的。 接下来，他们闪电订婚，开始筹备婚礼。 大概是很多事情进展得太快，把一些本质的东西弱化了。 比如，他们真的了解彼此吗？又比如，三观和人生追求一致吗？ 答案是否定的。 程芸热衷创业，并且在某些领域取得过不错的成绩；莫军曾在韩国留学三年，却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体制内工作。 程芸独立，喜欢冒险；莫军恋家，求稳居安。 程芸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别人谈工作；而莫军一周七天有五个局，各种牌局，酒局，或者是临时起意的游戏局。 06
有一次，莫军带程芸见自己的发小，结果七八个快30岁的大男人聚在一起，跟小孩似的通宵玩游戏。 还有一次，莫军说要给她惊喜，组织了一群人开着重型摩托去飙车，并拉出横幅向程芸表白。 这样的惊喜在程芸眼里既危险又幼稚。 在她看来，莫军的生活方式是在自我消耗，浪费人生，她根本无法融入他的圈子。 两人为此有过矛盾。 莫军一再表示并不是他想玩，但多年的发小一起，习惯成自然，改变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当他一次又一次抛下程芸，和发小们通宵喝酒玩乐时，程芸的心一点点变凉。 她告诉自己，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根本没办法走进婚姻。 结婚前一周，她有意悔婚，留下一封信，一个人飞到了云南。 莫军随后追了过来，当众道歉并承诺，为了她，为了他们未来的家，会脱离原来的圈子。 也许是他的真诚，也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程芸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豪赌，用婚姻押注了他们的未来。 他们如期举行了婚礼。 07
同大多数人的婚姻一样，他们有过甜蜜的回忆。 特别是女儿出生后，莫军变身超级奶爸。 每天下班回家，第一时间抱起女儿，冲奶粉，喂奶，只要他在，几乎不用程芸操心。 每当看着他熟练的给女儿换尿片时，程芸幸福又知足。 而莫军也说程芸和女儿是他的福星，虽然约束了他，但也拯救了他。 程芸在女儿三个月后开始重新创业，过程无比艰辛，所幸成效不错。 莫军也在她的影响下，慢慢脱离那个内耗的圈子，变得越来越有冲劲。 夫妻俩分工明确，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但他们的相处模式，遭到了公婆的强烈抨击。 08
莫家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公公更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无论是儿子，女儿，还是妻子，都必须无条件听他的话。 他一手安排了儿女们的工作、生活，甚至是人生。 婆婆时常给程芸灌输老旧的价值观，比如 ＂女人千万不要强过头，压了男人的运势。＂ 又比如，莫军经常推掉发小的各种局，婆婆便说：＂哪个男人没有三五个要好的，女人不要管男人的应酬。＂ 莫军抢着带女儿时，婆婆就开始摆脸色：＂哪有让男人喂奶换尿布的，要女人干嘛。＂ 起初听到这些言论，程芸不以为然。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顾念，她无法改变婆婆，但也绝不认同。 所以，婆媳矛盾出现后，她并没当回事。 毕竟她和莫军真心相爱，而且生活这辆车，也似乎朝着她设定的方向驶去。 直到莫军辞职，公婆彻底和她翻脸了。 09
那份体制内的工作，在小县城的人看来，确实挺光鲜的，更何况，公公为此托了不少关系。 可莫军不止一次告诉程芸，想到自己在单位混个几十年，退休后拿着几千块的工资，就觉得这辈子很没劲。 以前他也就嘴上说说，从未真正下决心，现在在程芸的影响下，终于付诸于行动。 那会程芸的第一个项目做得风生水起，莫军想要加入，程芸极力赞成。 夫妻两人，你帮我扶，虽然辛苦，但前景光明。 10
却不曾想，莫军辞职的事情，被小姑子无意中说露了嘴。 可想而知，家里如同发生了八级地震。 公公气得要动手：＂我养了你三十年，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在公婆眼里，莫军丢了铁饭碗，还整天跟在媳妇后面东奔西跑，指望媳妇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有几次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婆婆冲进他们的房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说都是程芸带坏了儿子。 在公婆的强势干涉下，莫军只得妥协，再次重返单位上班。 那时他们一个月有近七位数的回款，可公婆却说：＂我们家难道缺钱吗？＂ 莫家不缺钱，缺的是面子，更缺一个听话的儿媳妇。 程芸显然不是。 11
这种情况下，程芸提议搬出去住，以缓和与公婆之间的矛盾。 结果又捅了马蜂窝。 她的提议，不但挑战了公婆的权威，更是将他们视为命根子的面子踩到地上摩擦。 婆婆指着她的鼻子骂：＂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自从你来了，一会撺掇他辞职，一会挑拨他分家，当初真不该同意你们结婚。＂ 至此，程芸才知道，当初公婆并不同意这门婚事。 用婆婆的话说，她的性格太要强了，会压住莫军。 是莫军以辞职去苏州要挟，公婆这才让步，并提出，结婚后一家人必须住在一起。 这才有了他极力说服程芸回徐州以后的故事。 程芸没想到，莫军许诺的那个温暖的家，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搬家的决心。 她要的家，是用两个人的三观独立撑起的门户，和睦，民主又自由。 12
程芸原以为莫军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在这搬家的事情上，他和父母态度一致。 他说：＂爸妈都是为了我们好，真搬出去，孩子谁管？＂ 程芸提出请保姆，莫军就翻出一堆保姆虐待孩子的新闻。 他说：＂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能。＂ 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程芸查出怀了二胎。 最终，她妥协了。 记得那天晚上，婆婆做了一桌子莫军喜欢的菜，得意的对程芸说：＂你是抢不走我儿子的。＂ 程芸愣住了，原来在婆婆眼里，她不是家人，而是一个入侵者。 13
那段时间，程芸暴瘦得厉害，她一直以为是孕期反应导致。 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的子宫里除了有一个胎儿，还有一个不太乐观的肿瘤。 在莫军的陪同下，程芸又去做了恶性肿瘤癌化物检测。 检测报告显示，恶性肿瘤超出正常细胞值300倍，医生给的建议是，进一步检查后做治疗，同时安慰他们，反正还年轻，以后有机会。 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但更让她寒心的是公婆的态度。 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曾经有天大的矛盾，也会握手言和，这才是家人该有的态度。 可婆婆竟然说，程芸之所以会得肿瘤，完全是因为她太强势。 ＂一个女人不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整天把男人管得死死的，能不得病吗？＂ 同时婆婆告诫莫军：＂我看这胎像是儿子，这孩子必须得要，否则破了你的运，会被她压一辈子，出不了头。＂ 莫军的声音很小，大意是说，要先考虑程芸的身体。 婆婆的声音却提高了八度：＂她要真在乎你，就该把这孩子生下来。＂ 14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对程芸而言，简直就是地狱。 婆婆对她耳提面命，说什么女人不能太强势，否则会坏了家里的风水。 程芸无处可逃，再次陷入焦虑中，一边忍受着身体疼痛的煎熬，一边又无法狠心舍弃肚里的孩子。 对于孩子的去留，莫军从没正面表过态。 程芸想要这个孩子，并不是因为婆婆那番诛心的话，而是后来去上海检查，医生告诉她，那个肿瘤很稳定，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发育。 那时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真有什么事，女儿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能陪伴她一起长大的手足亲人。 不像她的童年，孤伶伶的。 15
也许是上天眷顾，经过十个月的苦撑，程芸顺利生下了儿子。 产后去医院复诊，肿瘤为良性。 那一刻，她喜极而泣。 而婆婆却在一旁邀功，说都是因为她去寺庙求神拜佛换来的平安。 她让程芸要知道感恩，别总惦记着分家。 16
儿子满月后，程芸再次提出搬家。 过去这一年的经历，她已深深明白，自己和公婆无法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同时她也发现，如果不离开公婆的专制与庇护，莫军永远不可能真正成熟起来，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会变成第二个莫军。 所以，程芸坚持请保姆，而不是将两个孩子交由婆婆照顾。 对此，婆婆认为程芸是故意让他们家宅不宁。 她一次又一次以各种理由辞退保姆，同时又在莫军面前，添油加醋的说程芸的坏话。 在这种情形下，程芸和莫军之间爆发了很多莫须有的矛盾。 17
当婆婆第四次赶走自己找的保姆时，程芸终于爆发了。 既然忍让换不来想要的生活，那就无需再忍。 但这更加激怒了婆婆，她几乎是破口大骂，让程芸带着孩子滚出去。 她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生孩子，我只要有儿子，就会有孙子，带着你生的滚出我们的房子。＂ 程芸看着因愤怒而面目全非的婆婆，突然特别想笑。 这场婚姻，她得到一个看似完整的家，但也失去了尊严和自由。 18
那天之后，程芸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离开了莫家。 莫军三天后才来找她，可以想象，这三天他经历了什么。 无非是父母的逼迫，让他在家人和程芸之间作选择。 莫军劝程芸回去给公婆道歉，他说：＂我妈说的那些，不过是吵架时的气话而已。＂ 在莫军看来，程芸所受的伤根本不值一提，更不必闹到离家出走。 程芸问他，回去了，他就能化解这些矛盾吗？ 莫军说他做不到。 程芸哑然失笑，他们的婚姻走到今天，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人。 她自由独立，听从自己的内心，而他，终还是父母的提线木偶。 19
程芸把一切都想清楚后，决定和莫军彻底摊牌。 她给他三个月的时间，考虑这段婚姻的去向。 之后，她在徐州租了房子，并把母亲接过来帮忙带孩子。 经过最初的兵荒马乱，她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现在，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到了，她不知道莫军会怎样选择？ 但对于家，她不再像从前那么执着迷信了。 如果没有信任与尊重，家只是牢笼，如果没有一颗成熟稳固的心，家也只会是幼儿园。 唯有自己的独立坚强，才能撑起一个真正的家。 女主的讲述，句句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