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谋焦虑转移功利绑架价值失衡是当今教育中的三大问题

　　作者：武建谋 青竹湖湘一外国语学校校长
　　我在校长岗位上的10年，如果说我把我这10年的教育中碰到的家庭问题概括起来，核心问题还是三类：
　　第一类问题：焦虑转移。
　　这个焦虑转移很恐怖，恐怖到什么程度？我举个例子，有一个大学的教授，她的小孩子在我们学校读书，小姑娘很聪明，但就是达不到他的期望。妈妈给她限定的指标是必须在年级前50名，她觉得自己的遗传基因和孩子爸爸的遗传基因都很优秀，她小的时候成绩都很好，女儿也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有一次小姑娘在学校考到了200多名，妈妈知道后把她喊到洗手间，把她的头压到马桶里边，然后用纸杯舀着马桶里面的水，从她头上一杯一杯地浇下去，还把女儿的头给剃成了阴阳头。最后女儿被妈妈逼成了强迫症，每天在课堂上咬自己的手指，咬得十个手指头全面流血。
　　后来这个孩子被逼得要跟妈妈断绝母女关系，对妈妈说：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从此再不回家。妈妈这才傻眼，孩子不回家了，她急得没办法，跪在孩子面前说好话求她回家，但女儿却说我不认识你。
　　所以焦虑转移，是我当校长期间感受到最严重的问题之一。很多父母在孩子上学之前都会觉得我不焦虑，不攀比，只要孩子开开心心就好，结果孩子学习成绩只要不理想，立刻就疯了，先是自己焦虑得要死要活，然后再折磨得孩子要死要活。
　　第二类问题：功利绑架。
　　很多父母教育孩子带有强烈的功利性，特别是那些做生意的父母，张口闭口就是用钱来衡量孩子的未来。有些爸爸直接告诉孩子，你看爸爸通过这几十年的努力给你赚了这么多的钱，你以后只能比爸爸赚钱还要多，将来爸爸再住你的高级别墅，再坐你的豪华轿车。
　　父母经常是往孩子的大脑里灌输这些金钱和物质至上的理念，什么真、善、美都没有了。这些父母还往往把分数与金钱联系起来，考多少分就给多少钱的奖励，孩子就是在父母强烈的功利主义推动下拼命往前赶，教育的美感没有了。
　　第三类问题：价值失衡。
　　我们当下很多出现的教育问题是家长自身价值失衡了，很多父母在谈到大环境的时候总是要强调公平公正，但涉及到自己家的孩子就想着独占便宜。比如我遇到一个学校的领导，前一秒还在强调教育要公平公正，后一秒就说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就坐在第一排，不要再换了，这样他看黑板就清楚了。
　　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现在很多孩子都变成了一个精利主义者。相对来而言，农村的孩子都较为质朴，即便有些功利主义也能及时纠正。但是一些高知家庭，如果父母是精利主义者，那孩子就会变得特别狭隘、自私、自我，难以改变。
　　那么如何解决这三类问题呢，我们家庭和学校要做到两点。
　　第一，家庭与学校需要同频共振，培养孩子的美德。
　　1970年我6岁，跟着父母一起下放到牛棚里。因为我出身不好，所以经常受歧视，有一次我与邻居家的孩子玩闹时，他的家长冲出来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当时觉得很委屈，就去找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学体育的，比那个家长要高大很多，但父亲并没有替我出头，却是让我们住处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从父亲的身上我学会了隐忍。
　　文化大革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父母恢复了职务，而那个打我的农民却瞎了一只眼睛，随后还瘫痪了。我父亲听说这话就说了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觉得这句话说出了我的心声，但我的母亲却马上制止了我父亲。她说那个农民因为没有文化，没有鉴别力，在当时的大背景下做出了错事是可以理解的。母亲的这番话让我学会了善良。
　　父母给了我很多积极的影响，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善良，在我几十年的工作中始终践行他们教导我的美德，让我受益终生。
　　第二，教育要追求尚美的理念。
　　我们现在的教育是追逐分数的教育，也是急功近利的教育，这种教育最大的害处就是失去了美感。人失去了美感就会变得很可怕，就会漠视生命变得很激进，就可能闹出人命。我见过一所著名的中学为了防止学生跳楼，把自己的楼道都用防护栏给封闭起来了，然后又在墙上贴上很激进的横幅，在这种环境中是找不到美感的。失去了尚美的追求，不仅学生变得很可怕，学校也变得很可怕。
　　除了硬件环境失去了美感，我们教师的教学同样也失去了美感。为了追求分数，体育课和艺术课都开始让路，老师课堂上讲的东西，也只跟考试有关。物理课上不再讲宇宙的宏大，只让学生死记公式；语文课上也不讲文学的优美的意境，只让学生死记硬背。
　　学生失去了对美的追求，只会变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功利，越来越可怕。
　　最后需要讲的是，面对教育的焦虑转移、功利绑架和价值失衡，父母们需要拥有三个＂心＂。
　　一是平常心，不把孩子与别人比较。父母越是拿孩子跟别人对比，就会越焦虑，自己先焦虑，然后再折磨孩子让他也焦虑。
　　二是同理心，体会到孩子的喜怒哀乐。父母只有能体会到孩子内心世界，才能掌握教育的尺度，要不然可能会逼死孩子，而后悔莫及。
　　三是等待耐心，给孩子成长的过程。孩子的成长就像是自己垒高楼，只要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和力量，慢慢建，终究会起来。最可怕就是很多父母在这个过程中等不及，把自己的想法强压给孩子，逼着孩子加快进度，最终的结果会很不理想，甚至会轰然倒塌。
　　*本文根据作者在第一届新家庭教育文化节上的发言整理
　　孙云晓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家庭教育首席专家·研究员
　　首都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儿童工作智库专家
　　中国教育学会家庭教育专业委员会常务副理事长
　　生活の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