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双亲(一)
本文来自于投稿,作者王永振。
很早就想写一篇缅怀父母的文章,因为总感觉对父母了解有限,所以迟迟没有动笔。不知不觉一晃年过花甲,自知来日无多,只有勉为其难,仓促上阵了。
我的父亲生于1917年,阴历正月十二,属蛇。父亲4周岁时,我的祖父就去世了,上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旧社会出轨婚变极少,丧偶再婚居多,我的祖父母便属于后者,各自丧偶后重组成婚。
在我的记忆中,以及母亲生前讲述中,父亲与同父异母二兄姐及同母异父的姐姐均相处融洽,亲密无间不输共同父母子女,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羡煞乡邻,有口皆碑。
由于祖父早逝,撇下年幼的父亲和已患老年痴呆病的祖母,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祸不单行,雪上加霜,没过几年,同父异母的哥哥又精神失常,照顾兄嫂及年幼侄女的重担又压在了父亲稚嫩的肩上。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穷人的孩子是被迫早熟,是被苦难催熟,不得不提前当家了。
父亲命运多舛,经历坎坷,多灾多难,饱经风霜。少年老成,肯吃苦,有担当,精明强干,又高大帅气,是当年的潜力股。
父亲也是一位老革命,革命历史长,对敌斗争机智勇敢,出生入死,惊心动魄。
抗日战争时期,父亲积极参加革命工作,秘密入党。白天"阳奉阴违"日本鬼子,夜间为八路军等抗日武装筹措军粮军饷等给养,后来被日本鬼子察觉而遭追杀。
父亲被迫逃亡,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吃尽苦头,经常连续多日不吃不喝不睡,落下一身疾病,解放后直到去世前的几十年间,备受多种病痛折磨,痛不欲生。
解放战争时期,组织并带队支前,动员群众参军参战支援前线。淮海战役时,上级党组织曾动员我父亲作为北方解放区南下干部随部队南下,接管南方新解放区政权,由于家中孩子较多,只能留守,未能南下。
后来,同期参加革命的南下干部,陆续成长为南方地区的高级领导干部,晚年每每忆及,时有悔意。(更多纪念回忆文章请关注鹰眼观天)
我和父亲在一起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长期战乱,民生凋敝,物价飞涨,国民经济几近崩溃,百废待兴,百业待举,如何尽快医治战争创伤,在一片废墟上重建经济,振兴民族,强盛国家,考验着新生的革命政权和每一个共产党员及各级领导干部。
破题之作是从农村开始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没收地主的土地,无偿分配给一贫如洗的广大贫苦农民,实现了耕者有其田,解放了社会生产力,释放了农民的生产热情和冲天干劲,农业生产突飞猛进。
后来,为了进一步促进农业生产,优化生产结构,提高生产效率,党和政府又动员广大农民成立生产互助组,然后加入初级与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最后过渡到人民公社。
在这一系列如火如荼波澜壮阔的农村农业生产关系的重大变革中,父亲作为老革命,顺理成章成为新政权的基层执政者。从农村的互助组、初级合作社、高级合作社以及人民公社的生产大队,一路走来,父亲一直是全村的带头人。
父亲作为农村基层的组织领导者,历任初级社高级社社长、生产大队党支书,积极参与带头执行全面落实了上级组织的决策部署,完成了农业生产关系的重大变革。
据母亲生前回忆,当年开始入社时,我们全家的生产生活条件优越,家底丰厚,土地肥沃,耕牛强壮,农具齐全配套,畜禽满圈粮食满仑,可谓"富得流油"。
入社开始后,父亲拍板决策我们全家第一个入社,将多年辛苦积攒的丰厚家底全部"交公",全家立马变成无产阶级,不占有丁点生产资料,除了住房和必需的日常生活用品,几乎一无所有了。
对此骤变,母亲不理解,质问父亲:"为啥这样?凭啥?"
父亲只回答一句话:"我是党员,必须带头!"
母亲不置可否,无奈,无语,认命。
作为全村的父母官,全村男女老少的生产生活他要谋划,家长里短也要过问,邻里纠纷还要调解,工作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忙忙碌碌,不分昼夜,没有早晚。
父亲最拿手的是化解纠纷处理矛盾,再大的矛盾冲突,他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有难题都找他彻底搞定,没有解不开的疙瘩,乡亲们都称他为"包公",因为他主持公道,认理不认人,向理不向人,群众口服心服。
父亲仅上过几年私塾,识字不多,文化不高,但人品好,明事理,为人有原则,行事有底线。以身作则,不搞特殊,率先垂范,带头实干;廉洁自律,不以权谋私,不贪不沾,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群众威信很高,在全村德高望重,当村支书连选连任,直到文革中被打倒。
文革中,父亲被当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遭批斗,受迫害。
文革后,上级党组织曾多次找父亲谈话,想让他重新出山,带领乡亲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可是他老人家以年老多病力不从心为由,屡屡婉拒上级领导的善意,最后只好作罢。
在对子女的教育方面,父亲决不娇生惯养,坚持让子女经风雨见世面,摔打历练,掌握生活与生存技能,独立自主,自立自强。7个子女,尽管没有所谓的大富大贵,但都能自食其力,成家立业,安分守己,为国奉献。
父亲穷苦出身,心地善良又爱憎分明,爱打抱不平,也见不得别人受难。对坏人坏事,坚决斗争不留情面。他正气凛然无言自威,村里的泼皮无赖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这一奇特现象被群众调侃戏谑为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对困难群众,父亲热心帮扶。有一年夏天,下着特大暴雨夹杂电闪雷鸣,他冒着雨淋和雷击危险,扛上自家的木料给孤寡群众的危房支撑加固,由于受凉感冒大病一场。
父亲好人不长寿,为革命奋斗一生,作为走资派被打倒,落下一身病痛,贫病交加,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和医疗水平,最终因肺心疾病不治离世,年仅63岁,令人唏嘘。 (更多原创文章请关注鹰眼观天)
母亲
鹰眼观察:
很多老一辈父亲都没有多少文化,但他们从小就领受家风家教传承,为人有原则,行事有底线,靠着吃苦耐劳、自强自立、光明磊落"行走江湖",做到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物质的贫瘠并不影响精神的富有,生活的艰难也阻挡不了对信仰的追求。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这种包容万物、战天斗地、积极进取的基因就来自于广袤的中华大地,即便在穷山沟、恶水旁、盐碱地、戈壁滩,也到处都是她的种子,一代代传承,发芽开花,迎风成长。
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冰销泉脉动,雪尽草芽生。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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