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不起我的老公，走之前一直拉着我的手

　　其实女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如果老公看不起你，要么忍，要么离婚。可现实中很多的女人，都选择了忍。
　　张红音就是那个人，而且一忍就忍了三十年，直到新冠肺炎爆发，全国人民都在家隔离的日子里，丈夫王亮倒在了巡逻的路上。
　　其实在这之前，王亮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状况。
　　那段时间，他吃啥吐啥，连喝水都不能幸免。本以为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可去医院检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回首一想，疫情爆发，可能是最近工作量超标，太过劳累导致的吧，也没有在意，继续上班。
　　医生很沉重得告诉张红音，是非小细胞性的恶性肿瘤，现在的情况，他们觉得不太乐观，建议她带王亮去北京治疗。
　　这个特殊的时期，去北京根本就不太可能，医院能开出通行证明，可机票只能靠自己。
　　病床上的王亮气若游丝得看着她：＂红音，我不想死。＂
　　张红音心里一颤，三十年了，他第一次用这样软绵的语气跟她说话，毫无平时那种轻蔑与嘲讽。她叹口气，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心软。心一横，在电脑面前盯了三天，终于抢到了去北京的机票。
　　在北京的女儿早就安排好了病房，加上有医院的介绍信和病例报告，一到北京就开了绿色通道，可在检查报告出来的那天，看着上面的诊断结果：胰腺十二指肠癌。二人皆傻眼。
　　张红音和女儿看着这连八点档电视剧中都没有出现过的病例，默默得流泪。
　　只是两人内心的感受不同。
　　女儿是担心爸爸的病情，而张红音，却是一个背负了好久的负担，忽然就要甩掉的如释重负。
　　一个星期后，王亮被推入手术室，割了胰腺，胆囊，还有部分大肠。
　　医生托着一大盘切割的身体组织让家属查看，张红音本能得退后一步，朝着垃圾桶开始呕吐。
　　在ICU度过危险期后，医生找张红音谈话：这种非小细胞性的癌症治愈率几乎为零，虽然做了手术，但也只是延长半年的生命，让他高兴得度过剩下的日子吧。＂
　　女儿的小家安在北京，虽然有条件给他们老两口腾个住的房间，但王亮不愿意麻烦女儿，硬要张红音带他回家。
　　那一刻，张红音对自己这该死的命运破口大骂。
　　三十年的婚姻，对于张红音来说，毫无幸福可言。
　　王亮工作负责上进，为人处事风评特别好，但是这种好，只对外人，不包括她。
　　对亲戚朋友同事邻居，甚至对张红音的父母哥哥侄子侄女，他有求必应。侄女出嫁，他都要抢着送嫁，来回八百公里，他毫无怨言。
　　对外，他有口皆碑，对内，彷若两人。
　　刚结婚的时候，张红音让他帮忙做点事，他会说，娶你是干嘛的？生病了，张红音想让他带她去医院，他直接来一句，我又不会看病，你自己不能去吗？告诉王亮她怀孕了，王亮丝毫没有为人父的喜悦感，而是不耐烦得挥挥手：＂打了打了，怎么养得起呢？＂
　　张红音抱怨几句，他就暴跳如雷，锅碗瓢盆摔得噼里啪啦响。
　　而这些，并不是张红音最憋屈的地方。
　　每次发到工资，王亮就不见人影，他有个爱好，喜欢赌博，但技术特别臭，就是那种又菜又爱玩的类型，是单位乃至附近有名的＂师＂长。（地方方言，输与师同音）。
　　头两年，张红音年轻气盛，还会分辨两句，去赌场抓人，王亮因为老婆来搅局，当着赌友们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闷头走人，可回到家，关起门来，两个人就开战了。
　　张红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好几次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后来，她就认命了，那个年代的女人就是这样，隐忍，窝囊但又坚强。
　　没想到王亮越来越过分，发展到白天上班，晚上天天玩到凌晨2点才回家。
　　那点可怜的工资也在牌局里输完，丝毫不顾及嗷嗷待哺的孩子。
　　张红音默默得擦干眼泪，一转身去了工厂打工。那时候国家正在发展经济，私营工厂一家一家得冒出来，为了多赚钱，她天天加班加点，就为了那点全勤奖金，困了就躲在烘干机的后面打盹，轰隆隆得机器声，让她很有安全感。
　　就这样，相互谁也不碍着谁，日子就这样平淡得过了二十年。
　　终于有一天，张红音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得没有规律，毕竟年纪大了，她破天荒得请假回家，经过家门口足浴店的时候，透过宽敞的透明玻璃，看到王亮和一个洗脚妹正在扭扭捏捏。
　　那种感觉，戳得张红音心窝子嗷嗷地疼，她没日没夜地加班补贴家里，孩子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在打理。你王亮不管我们母女就算了，居然还在家门口做这种事，当我死了吗？
　　感觉脑门的血要涌上来了，她也不怕家丑不可外扬了，她索性张开嗓门喊道：＂快来看呐，乡政府里上班的人在嫖娼呐。＂
　　感谢当时还没有发达的网络技术，不然按照现在的法律来说，王亮算是玩完了。
　　虽然王亮据理已争，说只是看那个洗脚妹太可怜，他只是多给人家一点小费，可人家不要，一直在推脱，才会有那一幕。但事情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最后以王亮被记过，下调到农村结束。
　　当然，张红音的心里也动起了＂离婚＂的念头。
　　但她想提出离婚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且已经四个月了。张红音想到那个晚上，王亮手气差，喝了酒，回家就把刚下夜班的她给蹂躏了。
　　她长期加班，内分泌失调很严重，经期紊乱，加上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也没有做什么补救措施。
　　可偏偏意外就这样降临了。
　　张红音看着那张B超单，牙齿咬得格格响，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任他这么欺负下去了。
　　＂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你要是再敢给我乱来，我就直接去你单位告发你生二胎。＂张红音斩钉截铁得说。
　　王亮直接傻眼了，他彻底明白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她看着窝囊，但拿他的命门一步一个准。
　　国家政策规定，公务员是不允许生二胎的，否则等待的就是开除党籍，外加罚款，金额还不少。
　　当时王亮已经四十岁出头，虽然在乡下做个小职位，但也是体制内的，是个铁饭碗，加上基层乡政府也没有什么事，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
　　可一旦被告发二胎的事，这种悠哉悠哉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没有太高学历也没有工作经验，真的去了社会，能干什么？
　　＂你疯了。＂王亮怒不可竭，这个他认为娶回来就是拿来欺负的女人，居然敢坐到他头上去。他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准备朝她砸下去。
　　手被人抓住，原来是大舅哥，后面还跟着一群张红音的娘家人。王亮怂了，他的横只敢对这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大舅哥把张红音接走，住到他家里，刚好女儿和侄女学校里放假，就陪着张红音养胎，那段时间，是张红音人生中最安逸的时候，后来，她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张红音有个孪生姐姐，因为生一胎时候伤了身子，无法再次生育，但她有资格生二胎，她办理了准生证，张红音顺利得偷梁换柱，把孩子的户口上到姐姐家。
　　一切都是天时地利人和。
　　从此王亮彻底乖了，张红音生下的二胎，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随时能将他的铁饭碗炸飞的炸弹，他收起了赌瘾，每个月按时给生活费，也开始好好工作，过年单位发的津贴和补助，也不再贡献给赌场，还破天荒得开始给孩子买了尿不湿，奶粉和衣服。
　　王亮种种的改变，让张红音意识到，他就是一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有一次，趁着王亮心情好，她问他：＂之前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王亮说了一句实话：＂本来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可你们非要逼我结婚，我讨厌所有的女人。＂
　　张红音的心彻底凉透，她问他：＂那为什么又要妥协呢？＂
　　王亮回了一句：＂要不是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才懒得结婚，既然跟谁都一样，那不如跟你结婚，反正你不要彩礼。＂
　　心就像掉进冰窖里，当初是王亮的妈妈主动来她家说媒的，说她的小儿子特别喜欢她，当时的她刚跟初恋分手，于是心一横，半分赌气半分无奈得答应了。
　　张家父母和善，见王亮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又是个小公务员，也没有为难他，除了不要彩礼，还倒贴了很多嫁妆过来。
　　人心真的是有多阴暗才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要自由，却把失去自由的恨都加压在她身上，让她成了他失去自由的殉葬品。
　　所以，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可偏偏，她又不能离婚。
　　张家父母虽和善，可思想保守，又爱面子，一直都劝她隐忍，再怎么着，王亮也有个铁饭碗的工作，今后只要他不打你，不出轨，工资交给你，日子能过就过吧。
　　况且女儿已经谈了一个北京的男朋友，社会再怎么开放，父母离婚，孩子总是要面对一些流言蜚语的。
　　婚没有离成，反而还生了一个二胎。张红音面对命运的安排，也是毫无接招之力。
　　不过从此以后，他们两就彻底成了假面夫妻。
　　二胎慢慢得长大，到十二岁的时候，张红音也退休了。
　　王亮呢，因为这个偷生的儿子，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怕在单位里说漏嘴，他干脆就下乡去，结果误打误撞突破了一个农业方面的技术难题，还申请到了专利，十多年的时间，慢慢得洗白了自己那点丑事，在拿到癌症报告单的那天，居然也收到了自己被评为副处的通知。
　　命运的炸雷终究还是来了，来得那么猝不及防，炸得他面目全非。他不知道应该是高兴呢还是悲伤呢。
　　回家疗养的日子里，张红音遵医嘱，带着王亮去康复训练。
　　王亮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张红音默默得给他按摩。
　　对于病床上的王亮，她心里有时候还会闪过一丝同情，但一想到他年轻时候对她做的那些事，心又硬了起来。
　　回家的王亮居然也变了，表情里都是讨好，她出去买个菜稍微晚点回家，他电话能打好几十个，张红音以为他真的有了悔改，没想到几天后，王亮请求她，让她把名下的这套房子改成他妈妈的名字，理由是他走了，妈妈就没有人照顾了。张红音气得脸都绿了，且不说她婆婆对她这么多年不管不问吧，光说这房子是她出的首付，王亮也就用公积金付了每个月的贷款，且他们名下就一套房子，真的赠与他妈妈，她和儿子住哪里去？
　　＂你不是有女儿么，你可以去北京找她…＂王亮说得理所当然。张红音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她以为王亮生了一场大病，终于知道了她的好，没想到，只是再一次利用她的善良，要将她逼到死胡同。
　　这次事件后，王亮没有达到目的，干脆不再演戏，虽然他病得有气无力，但眼神里的轻蔑又恢复到以前那么犀利。甚至有一次，张红音烧饭多放了几颗盐，王亮就骂：＂你就是想我早点死，这样你就可以独自霸占这房子了是吧。＂
　　有一次居然还在纸片上颤巍巍得写了两个字：＂孽缘…＂
　　那两个字，对于张红音来说，扭捏而做作，但一点没有打击到她。
　　她彻底了解到王亮自私的本性了，他对她的讨好，并非是为了过往赎罪，只是交换的条件而已，一旦条件谈不拢，那就立刻恢复原样。
　　张红音郁闷，愤怒又无可奈何，她能对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做什么呢？
　　一边讨厌一个人，一边又要尽力去照顾他，张红音真的觉得自己快抑郁了。自从生下二胎后，他们一直都是分房睡的，不要说行周公之礼了，连手指头都不会碰一下。可现在。他们一天24小时都厮守在一起，有一次，她推着王亮出去散步，刚好夕阳西下，阳光将他两的影子拉在一起，彷佛一对恩爱了半个世纪的老夫妻。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讨厌王亮，也讨厌现在的自己。
　　半年后，王亮终于走完了这荒唐的一生，弥留之际，他紧紧得抓着张红音的手，大家都说是王亮舍不得你啊，可只有她明白，如果可以殉葬，王亮一定不会放过她。
　　参加葬礼的人无不落泪，细数王亮的好，惋惜他好人不长命，也劝她节哀顺变。
　　她当然悲哀，这半生，她不止一次地希望时光倒流，哪怕女儿沦为单亲，父母被全村人耻笑，自己一个人独自养大二胎，她也要离掉这个婚，这世上，最骗人的鬼话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沧海桑田，你出师了，可对方已经是头掉牙的狮子，你又有什么快感可言？
　　张红音用大半生明白了这个道理，可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只有时光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