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一片寂静,桌子上乱七八糟,好像有人在这里紧张地工作过。安妮塔想知道,当那个人看到一堆文件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收买敲诈侦探炮制的谎言,他一定付出了巨大代价。 最后,光柱落在一只小保险箱的另一端。 "就在那儿,"安妮塔低声说,手指着文件,她甚至被自己声音中的柔和音调吓了一跳。 康斯坦丝悄悄地放下所有百叶窗,把房间和门厅之间的窗帘紧紧拉在一起。 在保险箱的顶部,她正从一只小瓶里倒出一些粉末,整齐地堆在一起。 "那是什么?"安妮塔弯下腰,靠近她的耳朵问。 "一些粉末状金属铝与铁的氧化物混合在一起,"康斯坦丝小声回答。"前几天,我在一篇科学论文里读到的,我决心弄来一些,但不成想真有机会用上它。" 她从另一小瓶中加入了一些粉末。 "那是什么?" "镁粉。" 康斯坦丝点燃了一根火柴。 "靠后站,安妮塔,"她低声说,"靠后,安妮塔,退到房间最远的角落,保持安静。闭上眼睛,把脸转过去!" 一道闪光,使人眼花缭乱,接着升起一束火焰,稳定地燃烧着,明亮无声,具有穿透力。 安妮塔预料会发生爆炸,却没来得及紧紧闭上双眼,她发现眼睛有些疼。 尽管如此,康斯坦丝的警告足以避免视力受到任何损害,她慢慢恢复了视力。 实际上,燃烧的火药似乎正沉入保险箱的铁皮中,好像一块冰在融化! 这是一种视觉错觉?还是她的视力出现了偏差? "怎……怎么了!"她惊恐地低声说,身子更贴近她的朋友。 "铝热反应,"康斯坦丝小声回答,两人着迷地看着发光物质,"这是一个名叫戈德施密特的德国化学家发明的。它能产生3000度或以上的高温,把钢铁烧穿一个洞。" 一些几乎被烧化的残渣似乎掉进了保险箱,保险箱好像是木头做的,而不是铬钢制品。 她们等了一会儿,眼睛还在眨着,尽管刚才很小心地保护着眼睛,但还是想尽快让自己的眼睛恢复正常。 然后二人踮着脚尖穿过地板。 在保险箱的顶部出现了一个洞,洞口大到可以把人的手和胳膊伸进去! 康斯坦丝把手伸进保险箱,拿出一个东西,借助手电筒查看。 里面有一捆又一捆的支票,一个有条不紊的商人的私人支票,都仔细保存着。 她匆匆地看了看。所有这些似乎都有条不紊——支付给商人、房地产经纪人、各种支付单据,全部标记得一清二楚。 "哦,他决不会乱放东西,"安妮塔说,这时她开始明白康斯坦丝在找什么。 康斯坦丝更仔细地检查了其中一些支票。突然她把一张支票举到手电筒前。它显然是用于支付法律服务费的。 她快速取出与海绵一并带来的一小瓶褐色液体。 她将海绵轻轻放入液体中蘸了蘸,在支票上刷了一遍,然后屏住呼吸,倾身向前。 "消除墨水痕迹只是一个漂白过程,"她说,"去掉墨水中的铁,使之变成白色氧化物而不是黑色氧化物。采用适当的试剂即可恢复原色——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做到部分恢复。啊……是的……就像我想的那样。这些支票被涂改过。其他名字被写在其中一些名字上,覆盖了原来的名字。氨的硫化物应该能把这里隐藏的任何东西都显示出来。" 在那里,隐约可见最初的文字。上面写着,"付给指定人……海伦·布雷特……" 道格拉斯太太一看见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就禁不住怒气冲冲地惊叫起来。 "他很小心,"康斯坦丝说。"起初不顾后果地开出支票……他试图掩盖事实。他不想毁了它们,但他不能暴露这些证据。所以,他一定是在银行把作废的凭证退还给他之后,把上面的名字改了。非常、非常聪明。" 康斯坦丝又把手伸进保险箱,摸到一些私人信件、一些商业信件、一些旧支票簿、一些金银饰品和银制餐具。 她低声惊叫,因为她发现了一包信件和一捆打了字的薄纸。 道格拉斯太太发出一声惊呼,很快就克制住了。这些信是她亲笔写给林恩·蒙罗的。 "这也是德拉蒙德的报告,"康斯坦丝补充道。 她匆匆地浏览了一下。这些该死的事实被搜集起来,必然将驳回道格拉斯夫人可能提出的任何辩护理由。 "这儿……是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康斯坦斯嘶哑地低声说,把它交给了安妮塔。"又都属于你了。毁掉吧。" 安妮塔的双手急切而颤抖地撕开了那一大堆诬告文件,把它们扔到壁炉里。她正要划火柴。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都是怎么了?" 火柴从安妮塔无力的手上掉了下来,康斯坦丝觉得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有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困在一出恶作剧中——深夜破门而入,并被逮个正着,心头掠过一阵寒意。手是安妮塔的,但声音是一个男人的。 房子里所有的灯"刷"地一下亮了起来,这是一种可以立即点亮的电灯系统,可以起到"驱贼"的作用。 是道格拉斯本人,他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妻子和她身边的陌生人。 "好啊!"他冷嘲热讽地问道。"这是……干起盗窃案了?" 尚未等他看清局势,康斯坦丝先发制人,迅速采取行动。她划了根火柴,把它放在壁炉里的纸上。 纸张燃烧起来,他看到了她们的模样,几乎跳到地板上。 康斯坦丝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稍等片刻,道格拉斯先生,"她平静地说。看看那个!"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喘着气说。"这都是些什么?" "我想,"康斯坦斯缓慢而平静地说,"你的妻子现在有条件证明你,如果你打算对簿公堂的话,决不可能自证清白。此外,你知道,法院对那些参与共谋、阴谋和伪造证据的侦探们相当反感,更不用说试图敲诈受害者的家伙了。我猜,也许你在看到这些以后,便不想再提这……今晚撞见的事了。" 康斯坦丝悄悄地把一张擦掉的支票放在书桌上,又用海绵蘸了一点褐色的液体。神奇的药水再次显灵,泄露秘密的名字出现了。硫化物已经发挥作用,她用手指着支票上隐约可辨的几个字——"海伦·布雷特"。 道格拉斯目瞪口呆。 他揉了揉眼睛,又盯着看,最后一团闪烁的火焰渐渐熄灭。一瞬间,他意识到这不是一场,而是事实。 他的目光从一个女人身上转向另一个女人。 他认输了。 康斯坦丝虚张声势地折起那些被药水擦除过的凭证。 "我……我不会……提起……任何诉讼,"道格拉斯勉强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