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兵散文铁道兵老了吗？老又何妨

　　原创：吴凤祥
　　＂战友爷爷！战友爷爷！＂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童音，我转身望去，原来还是小区内修建青藏线的铁7师35团张大许战友上幼儿园的孙子张树（寓意张家的参天大树）在叫我。他的叫声引来在小区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朋友，小朋友们眼睛骨碌碌地望着我，小嘴里叫得一个比一个甜，＂爷爷！战友爷爷！＂我么，倒乐意接受，因为我比他们的父母长一辈，又和张大许战友是同期的铁道兵嘛！
　　＂老爹，买鱼吗？＂＂老爹，你秤点新鲜蔬菜回去！＂走进菜场，商贩们热情地拉着生意。可他们哪里发现，我的脸上生起的冰霜起码有了三寸厚！
　　＂爷爷，请您坐这里。＂ 公交车上，年轻人主动让座。我的内心一震：真老了？
　　甚至，连住本单元一楼的楼长也一口一个＂老人家＂，叫得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叹出的气像爆胎。可她也只比我小5岁啊！
　　唉！这次第，怎一个＂老＂字了得？！
　　更有甚者，个别中年人直言不讳地对我说：＂铁道兵是老黄历了，都被裁撤了几十年，现在在世的铁道兵都老了，再过几年就成熊猫了……＂
　　＂记得年少骑竹马，转身已是白头翁。＂（明代古训《增广贤文》）记得我们铁道兵当年在部队攀峭壁、越峡谷、跨山涧；斗风沙、战盐海、征酷寒，在雨中＂夜战＂，在雪中＂冲锋＂，在缺氧中＂拼命＂，青春在祖国铁路建设中闪光，怎就变成了昨天的故事？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宋•晏珠《浣溪沙》）曾经的我，曾经的铁道兵，青春壮丽，无私奉献：抡铁镐，铺铁轨，架铁桥，牵铁龙，铁血男儿，敢闯雄关！背给养，抢工期，扛机械，争速度，铁骨硬汉，奋勇争先！危岩绝壁，无畏攀登。露宿风餐，家常便饭。逢山开路山入云，累何曾惧？遇水架桥水翻浪，险岂能拦！东海风狂，烟雨江南；南岭雨骤，山脉横断；西部边陲，大漠高原；北国禁区，林海雪原。峡谷彩虹，辉映大地，深山老林，汽笛震天。我们把青春融进了祖国的铁路建设事业，用热血铸筑起新中国崛起的框架，用青春的臂膀挺立起共和国不屈不挠的脊梁。
　　铁道兵在35年的征程岁月里，脚踏祖国的大地，挽狂澜于海疆，征林海于大兴安岭，气吞山河于云贵川，吞风饮沙于瀚海黄沙，迎风斗雪于青藏高原。在建设新中国的征程岁月，新建铁路12590多公里，参加了52项铁路建筑，有8000多名铁道兵为此献出了生命。他们将青春与热血，洒在祖国的万里河山，凝固在延绵万里的铁道线上，他们战天斗地的峥嵘岁月，至今仍犹似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其重筑山河之功，足彪炳中华史册，历千秋而光辉不散。
　　并且，＂逢山凿路，遇水架桥，铁道兵前无险阻；风餐露宿，沐雨栉风，铁道兵前无困难。＂在艰苦卓绝的征程中，铸就锻造了伟大的铁道兵精神正灌溉着我们的后生们在新长征的路上砥砺前行，使他（她）们在人生的盛年健康行远，步步登高。
　　这样想来，我又觉得老也是一种资本，一笔财富。
　　况且，历史上也不乏面对晚景而又永不服老永不言弃的豪壮奋发之士。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是曹操在《龟虽寿》中抒发的心志，让多少萎靡之人锐意奋起，重振雄风；＂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这是王勃（尽管他很年轻）在滕王阁种植的壮阳之苗，使无数棵叶黄花凋之树结出沉实熟透之果；＂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这是苏轼被贬黄州后，游蕲水清泉寺时所发出的不屈的吼声，将后来不可胜数的迷茫失意者极速唤醒，使之咸鱼翻身……
　　这些从秋风、夕照与落寞、苦痛中奔突崛起的文士猛将，哪一个不知道生命的有限和不可复制？哪一个不想快意仕途、驰骋疆场甚至君临天下？更何况我们是梦想重振雄风的钢铁劲旅铁道兵？正是由于他们有了这些充足的底气、正气、豪气和霸气，才赢得了后世的敬仰、追慕和效仿，才支撑起我们这个饱经忧患的伟大民族免遭倾覆与湮灭，才有了当今高速发展和繁荣富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老＂所产生的强大威力已通过聚焦与裂变，得到了最充分、最彻底的呈现，光照人间，温暖来生！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宋•李清照《武陵春•春晚》）铁道兵的青春虽已过，但铁道兵的晚霞一样光彩照人，你看那：微信群里，笑语不断。分别多年，而今网线相牵，咫尺天涯，宛如身边。说不尽军营趣事，叙不完战友情缘。互通讯息，能知天下事；传递照片，可见兄弟面。清晨＂早安＂，夜晚＂再见＂。每日报到，胜过上班。＂第二军营＂，号角震天。铁兵生涯，笔底波澜。铁兵情怀，屏幕尽显。诗画书印，雄文美篇；歌赋楹联，佳作美谈；铁兵组歌，回响云天；铁兵史诗，长留人间。动笔的就写，动手的点赞。线下活动，聚会连连。见面熊抱，到处笑脸；兵哥兵嫂，山水依恋；铿锵玫瑰，流连忘返；军歌阵阵，舞姿翩翩。寥寥数日，激情盎然。分别牵手，热泪涟涟；挥手道别，又约来年。拥抱夕阳，笑对晚年。
　　老了，真好！人老了就是一杯陈酒，冽而绵；一壶浓茶，爽而甘；一瓣老姜，辣而烈；一瓶老抽，醇而香。我们铁道兵老了更像一棵苍松，郁而翠。我们老了，更有了感恩的情怀，我们感恩生命、感恩父母、感恩亲情、感恩爱情、感恩友情，更感恩铁道兵这所大学校的熔炉，感恩伟大的铁道兵精神培育我们成长。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唐•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虽说我们已到甲子之年，但我们老马识途、老骥伏枥、老马嘶风、老成持重、老将知兵、老当益壮、老成见到，我们有铁道兵登高英雄杨连第的胆量，我们有＂逢山凿路、＂遇水架桥＂的专长，＂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宋•辛弃疾《破阵子》）只要＂沙场秋点兵＂，＂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当祖国和人民一声召唤，我们铁道兵呼之欲出，准时归队！一声＂到＂！一生＂到＂！
　　写到这里，一股热浪冲击心海，气流从喉头喷薄而出：我正老，但并不老！铁道兵尽管韶华不在，容颜老去，但他们是岁月的沉香，他们心里充满阳光，晚霞照样精彩纷呈！铁道兵是老了，但铁道兵不畏老！
　　老又何妨？哈！
　　（作者原铁道兵三师）
　　来源：老兵原创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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