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与野鸡

　　每每看到微信上说是某某地方又发现了未知动物，总会让我想起学生时代的一个与一条小虫的小小偶遇。
　　 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后三年，我是在县一中度过的。下了车进入校门，正对面春晖楼、实验楼、图书室、教学楼后面，围墙前便是一长溜斜斜的山坡，地皮上贴着人工培植的草皮，绿茵茵的，好柔软的。上面种着好些桔树，桔树有多少棵，我从来没有留意过。记得有一回课间有一位什么管理人员叫上我们好几位同学上去，分散开来，傍着桔树，做出护理的模样，由他讲解着，内容重复着，稍低于我们的地方有两个人举着摄像机和话筒进行录制，好像说是要上电视的。在我的印记中仿佛从来没有见到过这里结过桔子，只有绿油油的桔树而已。然而桔树无疑长得是很好的，绝对没有遭受虫害的迹象或者营养不良的势头。应该是当桔树挂果的时候，我就不曾上去过了，因为我特胆小，早早地避开，生怕惹上什么嫌疑似的以致于百口莫辩，当年求学的时候没有意识过，现在想想，的确太过头了。
　　 倘若是天气晴好，温度适宜，刮风不大，晚餐后，晚自习前，我经常会爬上小斜坡。在草坪上，或者看看书，或者与同学谈天说地；或者仰看蓝天白云，或者感受夕阳的余晖，神游万里；或者俯看左下方田径场里同学踢球、赛跑、竞技，懒洋洋地，非常惬意。
　　 记不得哪一年哪一天了，夕阳下我独个儿睡在桔树旁草坪里仰望天空遐想。良久良久，不经意间，似乎觉得近旁一片桔树叶有些异样，立马坐起，轻轻摘下那片叶子，稍微搜索一下，居然发现一条从未见闻过的小小的虫子。不，与其说是虫子，不如说是会翻跟头的微型玩偶吧。因为总也看不出它有任何器官，大约一厘米长短，二三根头发丝般粗细，绿绿的，两头各一个稍稍粗一点的黑色小圆头，感觉就是两个小吸盘，在树叶上不停作翻跟头运动，令人很容易联想起武打小生在台上表演一般，绝不是普通小虫一般一拱一拱地前行的那种。
　　 当时把玩久了，也就觉得稀松平常，于是随手弃了，心想可能也就是平常未曾注意到罢。尔后与同学说起，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识过，听闻过。再以后苦苦搜寻，终于未能再次邂逅，至今近三十年了，即便后来查尽各种辞海，问过好多老农民，都一无所获！至今想起来都是遗憾不已。
　　 想起小虫，自然而然就又联想到了野鸡。家乡地处丘陵地带，孩提时代，到处青山绵亘，树木丛生，蓝天白云，有各种鸟雀时常可以见到。有一回，长哥牵着我们几家共有的那头老水牛去吃草，顺便叫上我一起。如此想来时间应该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最初二年间了。因为分田到户，改革开放之初，我们几家分到了一头牛。那时候我九岁左右的样子。我们赶着牛到对面的付家大坡，也就是现在麓谷管委会背后保留的风景山，这是一座不算高的山峦，南北两面比较陡，百十来米高，一长线东西向的长长的山脊倒是比较平缓，山顶较平，只有野草，没有树木。北面是油茶树，南面为青杉树，两面坡底都有人家。
　　 那天天气很好。长哥牵着牛在半山腰放着。我独个儿跑到了山顶，突然间看到一只母鸡正睡着了，褐色的，好像头是埋着的。后来听人说野鸡确是埋着头睡觉的。然而家鸡是不是不埋首睡觉，我至今都没有观察过，所以说起来还是有些觍颜的很哟。我零距离站在那鸡旁边，双脚蹦跳着，口里＂嘿嘿＂地叫着，大抵有一二分多钟久。长哥在那头问我怎么着，我告诉他有一只鸡正在睡觉。他问我为什么不捉起来，我说我以为是山下人家的。长哥急急地赶过来，边说先捉了看看再说。我弯下腰，原本可以手到擒来的，却不料噗嗤一下鸡飞跑了，而长哥刚好赶到，真的差之毫厘哟！长哥告诉我那是野鸡。我顺着野鸡飞去的方向追了一会儿，结果当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时我为之唏嘘惆怅不已啊！
　　 我在心底里追问，我为什么会时时记忆起这些琐碎的往事呢，为什么会有那样深厚的思绪呢？稍一思索，其实很简单：一者，那里有我对逝去青春岁月的怀念﹔二者，更有我对曾经美好大自然的依念。我常常仰望苍穹，怀想田间、地头、山岗、水域，蓝天白云，山清水秀，野趣横生，大有一种回归的感觉…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莫要虚度年华﹔莫要破坏环境，只留下孤单寂寞的人类……
　　2016-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