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坦荡冯兄 01
1934年11月，红十军团与从瑞金北上的抗日先遣队红七军团合编后，在方志敏的领导下，继续北上。 这时的中国处在危机时刻，日本帝国主义正加紧进攻华北。卖国求荣的国民党反动派，继续执行＂擦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调遣部队阻击我军，悬赏八万元巨款，缉索方志敏头颅。 在群众的帮助下，方志敏率领抗日先遣队击退沿途追击的国民党部队，仅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从江西打到长江南岸安徽省的太平、泾县一带。 抗日先遣队势如破竹的行动，使敌人惊慌起来，集中数倍兵力，在太平县的谭家桥进行围攻，使先遣队遭受很大损失。方志敏为保存抗日力量，决定暂回根据地休整，待机北上。 离开根据地后，经过两个多月的行军作战，部队非常疲劳，加上又是寒冬，许多人的鞋子走破了，手脚冻裂了，饥饿疲劳的身体，崎岖难行的山路，单是行军就很困难，何况敌人在后面追击呢，几乎天天有战斗。 先头部队通过乐常封锁线后，进入了赣东北老根据地。这时，主力部队才行进到根据地的边界德兴地区，敌人很快就追上来了，情况很是危险。 为了督促主力部队迅速通过封锁线，方志敏又返回德兴地区。然而，敌人的主力却上来了。先遣队主力部队七次企图通过封锁线，均没有成功。方志敏不得不把部队带回玉山、上饶两县边境，想从这里进入根据地。 在通过一个山谷的晚上，他们又陷入了的重围。方志敏带领部队，忍着雨雪饥寒，冒着枪林弹雨，连续冲杀了七昼夜，都没有突围出去。 02
1935年1月10日，红十军团转回赣东北，北上皖浙边的行动至此失败。 六天后，方志敏和红十军团主力部队陷入敌军14个团7倍于己兵力的层层包围，他们在怀玉山突围失败，弹尽粮绝，只好分散在丛林中隐蔽起来。 躲过敌人连续十几天的搜索后，方志敏遇上一位畲族猎人，名叫雷春元。 1月26日，雷春元将方志敏带到家中，给他吃了一碗玉米饭。为表示感谢，身无分文的方志敏将望远镜送给雷春元作为纪念。 第二天晚上，方志敏带警卫员魏长发向陇首高竹山突围。次日早晨，魏长发瞒着方志敏偷偷下山寻找粮食，刚到枫岭头村便被敌人俘获。然而，他经不住敌人的诱惑做了叛徒。 三天后，在叛徒魏长发的指认下，方志敏被两个敌兵发现。 敌兵以为方志敏是共产党的＂大官＂，肯定身上有不少钱物，可是从头搜到袜底，只有1支自来水笔和1块旧怀表。方志敏对失望至极的敌兵说： ＂你们不要瞎忙，我不比你们国民党当官的，个个都有钱，我今天确实一个铜板也没有。＂ 敌兵想在这位共产党＂大官＂身上发横财的希望彻底破灭。当天下午，方志敏被关押进当地的汪氏宗祠，次日被押至玉山县城。 时任玉山县长的王镇寰以老同学的名义盛待方志敏，劝他到国民政府当官，方志敏翻倒餐桌，严词拒绝。 03
方志敏，原名远镇，乳名正鹄，号慧生，1899年8月21日生于江西省上饶市弋阳县漆工镇湖塘村，毕业于江西省立南昌甲种工业学校。1924年3月，方志敏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8年1月，参与领导弋横暴动，创建赣东北苏区。先后任赣东北省、闽浙赣省苏维埃政府主席，红十军、红十一军政治委员，中共闽浙赣省委书记。 方志敏是江西农民运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江西地方党团创始人之一，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最早一批苏维埃政权。 在拥有＂铁的纪律＂的红十军，他创造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声东击西、避实就虚＂的十六字战略要诀。 在苏区，他首创股份制发行了股票，首创地雷战把人民战争提高到了新水平，首创对外开放的边贸政策形成了数条开放型贸易路线，首创列宁公园和一批学校与文教卫生单位。 1931年11月，在第一次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上，方志敏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执行委员、主席团委员。 1934年1月，在中共临时中央局召开的六届五中全会上增补为中央委员。10月，方志敏任北上抗日红十军团军政委员会主席，统一领导闽浙皖赣边党的组织和革命武装。 方志敏丰富的革命经历，使他的革命信仰更加坚定，为他在狱中写下重要的斗争文稿，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然而，他在狱中是如何与敌人进行斗争的？留下那么多可歌可泣的事迹？ 04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时任红十军团第87团政治委员的乔信明回忆道： ＂敌人把我们送到南昌顾祝同的行营看守所。一下监，就碰到我们的一个团政委张文山同志。他告诉我说，志敏同志也在这里，关在前面的一个小屋子里，到前面草坪上吃饭时，可以看到他。＂ ＂一天，我果然看见了志敏同志，他的头发和胡须长得很长了，穿着一件蓝布棉大衣，腿上带了一副大铁镣，目光仍然那样敏锐，态度也仍然那样镇静。＂ ＂听说他那个小房间，除了一个单人铺外，还有桌子和凳子，桌上放着笔砚和纸张。这是敌人想要志敏同志给他们写反共文章而准备的。然而，志敏同志却利用了这些东西，在监狱中继续为党做了许多可贵的工作。＂ ＂他看见我在门口，微微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被狱卒赶走了。在草坪上吃饭的时候，志敏同志又从玻璃窗里用力地看我，好像有话要和我说。我端着碗朝志敏同志望去，表示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但心里像火烧一样，一粒饭也咽不下。＂ 这天，乔信明经过方志敏的门口，巧好看到没有人。二人相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方志敏关切问道：＂吃饭了没有？＂ 乔信明忿忿地说：＂没有吃！吃不下！＂ 方志敏温和而亲切地说：＂不要过分激动，保重身体要紧！＂ 能在敌人的牢笼里，得到这样的一丝温暖，这让乔信明分外感动。 05
新中国成立后，乔信明担任华东军区空军后勤部政治委员。谈起方志敏，他心中满怀的是感激和敬仰。 1931年3月，贵溪战斗中，乔信明负伤，躺在医院里，脚肿得厉害，一个多月还未消下去。 有一天，医生对乔信明说：＂你这条腿可能要锯掉，再肿下去就要影响生命了！＂ 乔信明担心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告诉乔信明：＂没有了，我们已向省委打了报告，一等批下来就动手术。＂ 乔信明心想：我还年轻，没有腿，怎么作战？难道我就从此不能上场了吗？ 他难过极了，痛苦地等待着报告的批示。没过几天，报告终于批下来了，上面写着： ＂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保住这条腿。药在根据地买不到，可以到白区去买，钱由省委报销。＂ 再往下看，是方志敏的亲笔签名。 正像他在《清贫》里所写的，方志敏常常经手几百万块钱，但每一分钱都是用之于革命事业，但他对自已却非常严格。 方志敏是闽浙赣边区工农民主政府主席。有一次，父母跑来看他，想要点钱，方志敏对他们说：＂我这个主席是没有钱的，经管的钱都是公家的……＂ 方志敏要求父母和农民一样，种分给他们的一份土地过活，同时也不准政府对他的父母有任何特殊的照顾。但是，他对革命必须用的钱，却是一点也不吝惜。 乔信明反复读着方志敏所批的报告，几天来沉重的思想包袱一下子解除了，好像脚已完全好了似的。事实也是这样，乔信明的脚很快就痊愈了，不久又重新走上了战场。 06
就在乔信明和方志敏谈过话的当天晚上，一个国民党的军事犯递了一张条子给乔信明。 这个军事犯是关在大间里的，一个青年学生。他被派去服侍方志敏，每天早出晚归。 据先入狱的同志介绍，这个青年比较热情，喜欢与政治犯接近。乔信明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这次被捕有多少干部?请你将他们的名字告诉我。＂ 乔信明看出了是方志敏的字迹，心里又高兴，思想又活跃。当晚，他就写了一个条子，向方志敏报告了最后几天的战斗经过和被捕干部的名字。 第二天，军事犯又带来第二个条子： ＂请你告诉我，哪些人坚决，哪些人怕死。你应很好地向这些干部进行教育，在敌人面前一定要顽强，怕死是没有用的。＂ 另外，方志敏还带来一元多钱给乔信明等同志买菜吃。 第二个条子使乔信明更加感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方志敏却一刻也没有忘怀崇高的革命事业和他亲爱的同志，不顾一切困难，寻找一切机会对革命同志进行教育。同样身为囚徒，他却把自已仅有的一点钱给革命同志买菜吃。 为了使方志敏很快了解情况，乔信明写条子告诉他： ＂同志们都很坚决，都很顽强!＂ 方志敏接到这个条子很高兴，接着又来了第三个指示： ＂我们几个负责人: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曹(仰山)、周(群)、李(树彬)、张(胡天)等，已准备为革命流尽最后一滴血，敌人一定要杀死我们的。你们不一定死，但要准备坐牢。在监狱中要学习列宁同志的榜样，为党工作，坚持斗争，就是死了也是光荣的。＂ 乔信明万分感动地读着上面的字句，反复地背诵着。 方志敏是这样勇敢地面对着他即将到来的最后的日子!在监狱里，他所耿耿不能释怀的，是党的事业、中国人民抗日救国的事业，他最痛心的是他将失去为党工作的机会。 因此，在这残存的日子里，他不顾一切利用着每一分钟，写文章、写秘密信、写自己工作的经验教训、写向全国人民和全党同志告别的遗书。他了解同狱同志的情况，向他们进行共产党员的气节教育。 乔信明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方志敏用自己＂鲜血＂写成的指示，于是默默地提笔，给方志敏写了第三次回信: ＂亲爱的志敏同志，感谢你在这样的环境里，对我的了解与信任。请你放心，你的指示我一定坚决执行！＂ 这就是先烈们的革命情怀和斗争精神，任何一个共产党人都应牢记在心。 07
在南昌国民党驻赣绥靖公署军法处看守所，方志敏严辞拒绝国民党的劝降后，敌人对他的监禁更加严密。 敌人利用种种威胁利诱手段，蒋介石和他的私人秘书曾来和方志敏谈判，顾祝同也想以同学的名义来软化说降他，可这一切卑鄙的伎俩，所得到的回答都是方志敏给他们的痛骂： ＂你们这些凶恶的强盗、汉奸、卖国贼、屠杀农会的刽子手，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判，我与你们是势不两立的。＂ 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方志敏每天工作16个小时，留下了14万字左右的革命文稿。方志敏的著名散文《可爱的中国》，成为革命文学的经典之作。 他在狱中遗著《清贫》中写道：＂我从事革命斗争，已经十余年了。在这长期的奋斗中，我一向是过着朴素的生活，从没有奢侈过。＂ ＂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 这是方志敏清贫奋斗一生的真实写照，也是他从事革命一生的座右铭。 1935年8月6日，方志敏被秘密杀害于江西省南昌市下沙窝，时年36岁。据说，子弹是从方志敏后脑射穿的。 方志敏在狱中写下的革命文稿，是进步人士谢澹如受地下党负责人冯雪峰的托付精心保管，解放后完好无缺地交还给了党。 时隔22年后，方志敏烈士被秘密杀害的遗骸因3斤多脚镣被认出，让人饱含热泪。 08
历史这样走来，先烈浩气长存。 1953年4月，毛主席在登莫干山时，曾对身边的同志说： ＂方志敏同志是有勇气、有志气而且是很有才华的共产党员，他死得伟大，我很怀念他。＂ 1960年，在江西省南昌市郊梅岭修建方志敏烈士墓，毛主席亲笔题词。 毛主席称赞方志敏是＂以身殉志，不亦伟乎＂的人民英雄。 叶剑英元帅把他喻为古代民族英雄文天祥之后的又一位民族英雄。 2009年9月，方志敏被中央宣传部、中央组织部、中央统战部等11个部门联合组织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历史不会忘记，英灵永驻人间。 党建百年之际，向英烈深深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