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4月28日，为了维护边防稳定和震慑越南当局的企图，继1979年对越大规模自卫反击之后，我解放军再次集结优势武装，对老山及其附近的众多中越边境要地展开正式的收复和防御之战，＂老山战役＂就此打响。 这一打，就整整打了9年多，直到1993年2月10日，中央军委正式宣布： 解除中越边境上老山防区的作战任务，撤销设立在云南的前沿指挥部，边防防御作战转为正常守边，停止各大军区的航空军和地空导弹部队去中越边境轮战的任务。 1993年4月1日零时，边防15团（守备2团）转为正常守备，老山战役至此正式结束。 图|解放军正在庆祝作战胜利 在老山战役中，我军前后调集了全国八大军区的兵力参战，总计加起来有29个师、有关炮兵单位和坦克单位，而越南方面也前后集结了6个师和20多个独立团。 在这场可以算是＂强强对决＂的战役中，双方打得有来有往，我军并非如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一路高歌，反而在多个局部战斗中遭遇了重创，有了一定的损失。 然而我军总体的形势强过越军，通过不断的积累胜果，在大体上是要强过越军的。 那么，在这近10年的老山战事中，双方具体的战况究竟如何呢？ 图|中越边境战争 1979年中越边境战争结束后，由于我方主动地从越南境内撤退，这让黎笋当局误以为中方太过软弱。 在微微调整了一段期间后，又派出一定的优势兵力，趁我边防空虚缕缕骚扰我边境地区，还占领了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在内的众多中越边境要地，给我边境地区的安全造成了重大威胁。 尤其是老山，老山地处中越边界口岸地船头村西南5公里处，向东可以封锁从云南文山州到越南河江的交通主道，向南可辐射越南境内老寨、清水、河江多达27公里的纵深地界，向西能监视另一要地扣林山，向北可以威慑云南境内25公里纵深地界。 图|老山前线阵地 这仅仅是战略位置，而老山本身更是方圆几十公里内最高、最大的山脉，其主峰高达1422米，以主峰为核心向东北、正南、西北延伸出的三大山梁，呈三足鼎立之势维护着主峰，是显著的易守难攻之地。 另外需要着重说明一点，从云南文山州通过越南河内的道路，仅仅只有通过老山这一条。 也就是说，一旦哪方真正掌控了老山，就掌控住了从云南东南地区到越南北部的交通干道。 再加上老山本身的地利之要，几乎就可以随时向对方发动大举侵袭，用老祖宗的话来说这就是，老山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图|麻栗坡老山神炮遗址 1984年4月，针对老山的拔点作战正式开始，此后长达五年的时间里，针对老山这块军事要地，中越双方反复交手。 战役之初，我军结合以往对越作战的经验，以大规模炮击来占取先手，一方面可以对越军在老山的防守阵线给予重大摧毁，为我军的收复之路减轻阻碍；另一方面，掩护我军突击人员迅速接近阵地，让多路攻击与侧后穿插的战法，能圆满地实施下去。 我军集中了18个炮兵营级单位，以400多门大口径多炮构成方阵，万炮齐出的巨大威势，让越军的心底里直打颤。 图|上甘岭战役中志愿军坚守征地 说起来，这样奢侈的打法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从土地革命战争一直到抗美援朝，中共领导的人民武装，武器装备一直不怎么的。 在上甘岭战役中，志愿军还被敌人以300多门大口径火炮压着炸，以血肉之躯与坑道设施去被动承受，壮烈且惨烈。 这让军方高层意识到建设一支真正强大的炮兵的重要性，这才在随后的军事改革中不断发力，造就了对越作战中的＂炮火先行＂。 图|前线炮兵 老山战役是在4月28日正式打响的，可是这大规模炮击，却是在4月2日就发起的。 连着26天针对性的大轰炸，我方在没正式展开突击时，便已然取得了不菲战果：摧毁了越军的400多个目标点，全歼了越军475炮团的一个建制炮营，为收复老山、者阴山等边境要地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 在收复要地的过程中，以及后来的防御作战里，我军仍然把炮火袭击作为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事实证明，在双方炮火战力相差极多的情况下，只要强的一方配给充足，炮火是足以影响战斗进程的，尤其是打击指点目标、掩护步兵突击、震慑敌军士气方面，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威力。 图|炮兵正在激烈作战 在连日来的炮火轰炸下，敌人被压制在阵地内围苦苦撑持，我方突击部队于26日突入各自指定作战点，对老山主峰虎视眈眈。 118团是执行老山拔点作战的突击主力，一营负责穿插到敌后突袭，二营、三营负责正面突击。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营没有按时完成任务，且出现了较大的伤亡。 原来，驻守老山的越军也是老兵，经历过无数的战争洗礼，他们在1979年中越边境战争中已经领教到了中国军队的手段，在随后的扣林山、法卡山战役中，已经找出了一些解决之道。 图|炮兵正在作战 如今，老山被他们所掌控，在中国军队不曾采取行动前，他们早已在此布置了诸多雷区，把老山的军事要地也进行了调整和巩固。 连番的炮火虽然可怕，可并不曾真正扰乱越军的士气，指挥层面的冷静从容依旧。 老山复杂的地形以及越军武装到极致的防守措施，让一营的穿插任务没有达成。 图|解放军正在作战 负责正面突击的二营、三营，在突击中也遭遇到了越军的坚强抵抗，多次进行冲锋均被打退，被攻下的部分高地也在敌人的疯狂反扑下失守，战事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然而，此战我军准备充足，前指为了拿下老山，专门部署了40师这支强大的力量，118团作为师主力进行突击，仍有其他力量待机而动。 眼见118团无法迅速达成目标，前指随之做出调整，调备更多的战士和装备上去，通过持续的激烈战斗，以＂硬碰硬＂的方式拿下了老山。 图|解放军正在作战 在进攻老山的任务里，118团的三个营均有着不小的伤亡： 一营遭到敌人的炮火针对，以及雷区的洗礼，没有完成指定任务，整个团出现了近三分之二的重大伤亡； 二营前后攻占了5个高地，成功毙敌103名，在50号高地和老山主峰，也有不少斩获，所付出的代价是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战力； 三营先后攻占了3个高地，成功毙敌117人，牺牲了37人、伤122人，比二营损失还要大一些。 图|战斗中受伤的解放军 在老山战役中，松毛岭的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老山主峰。 此地地势开阔，越军的大本营与前线指挥部便驻扎在此地，如果可以拿下松毛岭，一定会让越军短时间内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 是以，在战役发起之初，40师便调集了主要力量来针对此地，在我军此前连续26日的炮火袭扰下，松毛岭的防御力度大大降低。 我军28日最早对此地展开攻击，凭借着出奇不意与迅猛的攻势，一举拿下了这座越军大本营，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战果。 图|解放军受领作战任务 据有关资料记载，在松毛岭一战中，我军付出99人身亡、244人受伤的代价，共毙灭敌军208人、俘虏敌军7人，缴获117挺重机枪和冲锋枪、11具40火箭筒、13门火炮、两挺高射机枪、15万发各式枪弹、25300发合式炮弹、7500枚手榴弹以及其他军用物资。 对老山展开大举收复的同时，我军也对者阴山和八里河东山采取行动——31师负责对者阴山的行动，该师在17日的时候便来到了者阴山附近，凭借佯动来消耗敌人的弹药。 在老山收复战结束后，我军迅速把火炮集团拉到者阴山地界，凭借着大范围的火力压制，在极短时间内便突破了敌人的防御力量，把者阴山主要阵地成功收复。 图|解放军正在赶路 随后，经过短时间的休整后，我军开始对周围的残存敌军进行扫荡，以达到真正肃清该地区的目的。 收复者阴山的战役中，我军以牺牲不到百人的代价，共毙俘越军568人，其中不乏越军的高层指挥官，并且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 相比于收复老山的艰难，此役实乃有如探囊取物，真正打出了我军的霸气威武。 图|解放军正在侦查 八里河东山的收复，一直持续到5月15日——在老山主峰、者阴山战斗相继告一段落后，前指打算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八里河东山，这才在炮兵单位休整完成后，令其火速开往八里河东山，为41师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 仅仅用了一个小时，我军便成功收复了八里河东山，全歼越军266团7连和1连3排。 至此，越军侵占中越边境上的我方领土已全部收复。 不过，战斗却并未因此结束，因为越方很快就采取了军事行动。 图|正在执行穿插任务的解放军 得知越军在中越边境的要地全面失守，越南当局与军方颇为气愤，认为中国军队能战胜越南军队，只是因为中国军队打了越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越军能从容施为，中国方面未必能取得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越南方面准备反扑，越军调集了313师，以老山和松毛岭作为主要目标，制定了一个所谓的＂MB-84＂行动计划，但却被我高层提前有所察知。 7月11日晚间，驻守在前沿的电子侦察部队，发现了越军大量潜伏的情况并上报前指，前指于次日早晨，令炮兵集群向越军潜伏地展开大规模炮击，给反扑的越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图|越军正在作战 不过越军313师，是一支真正经历过血火考验的百战强军，巨大的伤亡并没有让其退却。 早晨五点左右，他们迅速集结起所有力量，一次次的向解放军发起冲锋，可每次都被解放军狠狠击退。 连续14个小时的激烈战斗中，我军40师在炮兵集群的支援下，给予越军大规模的精准打击，歼灭敌军达3700人，越军的疯狂进攻才算是偃旗息鼓。 据师长刘昌友回忆，当时打得激烈得很，炮兵单位的火炮都在超负荷运转，当日所打出的炮弹，要比炮筒额定所能打出的数量超过两倍还要多，炮筒当时都打红了，到了后来甚至连上面的烤漆都迸落了。 我方的火炮在这场老山防御战中，给予了敌军巨大创伤，让越军最为集中的攻势无法彻底地展现。 40师官兵不计生死，不要命地与敌人周旋，这才保住了老山不失。为此，包括李海欣在内的众多战斗英雄壮烈牺牲。 据后来的统计数据来看，7·12大战当日，我军伤亡654人，让敌军在老山和松毛岭留下了3700多具尸体。 叶剑英元帅战后看到前方发回来的照片和报道，不禁感慨：＂自淮海战役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多敌人尸体。＂ 7·12一战，让越军意识到了正面与解放军争取，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于是，越军改变了战争策略，不再发动大规模的袭击，改以＂游击袭扰＂的方式，想要不断地蚕食我方力量，最终达到一个＂量变到质变＂的结果。 然而，越军高层似乎忘了两件事： 第一，解放军才是玩＂游击战＂的鼻祖，抗日战争时期在毛主席的指导下，解放军的前身——八路军，凭此以弱势兵力硬是牵制住了日军侵华的步伐； 图|毛主席在延安（旧照） 第二，中越军队这是在边境线上争锋，所要达成的目标双方一清二楚，越军想要凭借游击战来消耗中国的力量，殊不知中国军队此时的体量对越军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鉴于越军对作战方式进行了相应调整，中央军委依据当时的具体形势，随之也调整了作战方针，决定以老山为核心，以防御为准则，去进行长期的对越斗争。 这样做一是维护我之领土与主权，二是牵制越军一部分军事力量，支援柬埔寨人民的抗越独立事业。 图|越军正在作战略部署 昆明军区此前因为地利之便，承担了多年应对越军的主要任务，此时无法继续高强度与越军作战。 中央军委便调动其他六大军区的部队，来到中越边境以轮战的形式，与越南持续地斗争下去。 参与轮战的军区，先后是南京军区、广州军区、济南军区、兰州军区、北京军区、沈阳军区、成都军区，除了当时西藏军区承担着重大戍边任务而没有支援西南战事外，其他七大军区都相继组织军事力量参与轮战。 广州军区与成都军区轮战的兵员组成是侦察部队，人员大体在三四千左右，其他五大军区皆派出了两三万左右的多种组成的兵力参加轮战。 图|第一个冲上老山把军旗插上去的班长罗仕忠（旧照） 在五年的老山轮战中，七大军区参战总人数为13万多人，总计毙敌1.4万多人、伤敌1.1万多人，牺牲700多人，负伤3000多人。 可以说，我军用无数鲜血的事实，再次给了越军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 不过，我军虽伤亡有限，可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惨痛的，毕竟每一个牺牲或者受伤的战士，都是党和国家精心培养的，都是父母亲人用爱养大的。 他们的牺牲为国为民，为了军人的使命，只希望这样的死伤能不会再有！ 图|老山战场遗址 时间来到1987年后，越南方面对中国的态度有了重大变化，改变了以往对中国的敌视，频频派出高层与我方接触，希望能结束中越边境上不正常的双边关系。 越南对中国的态度有如此转变，在笔者看来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其一，黎笋1986年7月去世，越南之所以敌视中国正是在黎笋执政时期开始的，黎笋的去世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图|越共总书记黎笋（旧照） 其二，苏联内部出现了很大问题，无法再对越南进行支持，单凭越南一方难以抵御中国军队； 其三，1979年起中越长期间的战争，越南几乎没有从中国占得任何便宜，反而自身损伤巨大； 其四，中国随着改革开放，有了更多的资本来建设军队，这也意味着在中越边境上，越军很难取得重大战果； 其五，越南几十年战争，内部经济凋敝严重，是时候来建设经济了，一味打下去没有任何出路可言； 图|越军正在作战 其六，越南内部有一部分人，仍然对中国有着很好的观感，越南大部分民众也对中国持友好态度。 至于中国，我们本来就是被动应战的。 自从建国以来，我们始终坚持和平与发展，从不主动侵略他国，发展人民军队只为维护国家安全和人民利益，同时为维护世界和平出力。 为此，在1989年10月31日，老山地区的作战方针有了一番改变，不再对越军进行大范围进攻，只维持老山防线的安稳，以彻底的防御为主。 越南方面也收束了边境的军队，只在本国境内驻守，少有武装再向我前沿进行冲击。 图|1990年9月3日，中越领导成都会晤 1990年，中越两国领导人在四川成都正式见面，进行了最高级的有关谈判，两国间＂不正常的关系＂就此结束，恢复两国的正常外交状态。 自此，中越边境人民，再也不担心会遭受无妄之灾，两方也在通过更多的接触，来达成进出口贸易上的互惠，试图恢复到1975年以前的中越关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进行着。 于是，在1993年2月，中央军委发布指令，老山地区的防御任务彻底解除，改变为常规的边境防守，这标志着长达十年的老山战事彻底结束，中越两方终于可以放心收兵，把相关重心放到其他方面。 图|扫雷官兵扫出的爆炸物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1989年10月中越双方基本停战后，老山恢复了完全防御作战，可是老山地区遗留了无数地雷，没有人能真正知晓，这些地雷有多少颗，都分布在何地，这对边境人民无疑是个极大的隐患。 为了解决这个隐患，云南省军区以及其他相应力量，从1994年开始，多次对这些隐患进行排除。 排雷这是与死神作战，时间、气候、地形等众多因素，让这些地雷变得极其不稳定，在这种不见敌人的战斗中，一有爆响出现就意味着有人要倒下。 图|扫雷官兵徒步验收雷场 可排雷这件事还是被一代代扫雷人给进行了下去，一如前辈那样为了保家卫国不计生死。 老山，这个地名承载了太多，那么多两国战士把最好的青春留在了那，中越两国在此完成了双边历史的一次重新洗牌，对于国家和个人，它都是极其不同的！ 只希望在一代代中越两国儿女的心中，老山不老，和平永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