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企财务违规金额过亿，罚款仅三五万，财政部人士回应执法困境

　　2021年4月12日下午，财政部发布公告，公布了对恒瑞、赛诺菲、步长制药等19家医药企业实施会计信息质量检查的结果，以及相应的行政处罚情况。
　　这次检查发生在2019年。当时，财政部联合国家医保局，对全国77家医药企业开展＂穿透式＂检查，恒瑞、赛诺菲等多家知名药企赫然在列，一时引起业界轰动。
　　这场两部委联合对药企财务情况的大排查、大摸底，是在中国药品集采等医改大背景下进行的。旨在摸清药企的生产、经营成本究竟有多少，直指持续多年的，医药企业＂带金销售＂的痼疾。显示了高层进行医药改革的决心。
　　近两年后，备受业界关注的查账结果终于公开。
　　两部委首次联合，＂穿透式＂检查
　　2019年6月，财政部发布公告称，将针对全国77家医药企业在2018年的会计信息，开展医药行业会计信息质量检查。公告提到，这次检查的目的是＂促进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医疗保障体系建设＂。
　　＂这77家企业，是所有医药企业首先按经营规模分层，然后随机选取出来的，很有代表性。＂财政部监督评价局有关负责人表示。
　　财政部近日发布的公告中提到：＂这一检查聚焦医药产品成本费用结构，摸清了药价虚高成因，震慑了医药企业带金销售、哄抬药价等违规行为，保障了药品集中带量采购等重大改革的顺利推进。＂
　　被查出哪些主要问题？
　　财政部直接检查的药企中，包括恒瑞医药、赛诺菲、上海医药、步长制药、华润三九等医药公司龙头。
　　财政部这次查出并处罚的相关问题，主要分为以下三类：
　　1.使用虚假发票、票据套取资金体外使用；
　　2.虚构业务事项或利用医药推广公司套取资金；
　　3.账簿设置不规范等其他会计核算问题。
　　分析对19家医药企业的处罚情况，可以发现最常见的具体问题为以下几种：
　　1.列支医学领域的学术探讨或经验交流会议费。但部分相关医生表示会议不真实或未参加会议。还有企业后附部分资料中，不同推广会议的照片出现雷同，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召开的会议记录人为同一人，部分会议地址为无效地址，部分签到表空白或无实名签字。
　　2.在业务推广费列支调研咨询费用，但存在调研报告抄袭、不同地区市场分析报告雷同等问题。
　　3.虚增人员工资，虚增差旅费，以多报劳务派遣人员工作量的方式虚增劳务派遣费用。部分企业的部分发票为假发票。
　　4.列支业务推广费用，提供的发票为虚假发票。
　　5.列支医疗机构临床费用，以业务推广服务商提供的医疗机构门诊收费票据入账。但票据与这些医疗机构实际门诊收费票据的号码、公章等信息均不一致。
　　6.支付个人代理商销售推广费用，凭证后附部分发票由与该公司无实质业务往来的第三方公司开具。
　　7.药企以业务推广费、咨询费名义向其他公司付费，其他公司扣除税金后，再通过多个供应商账户将资金转回药企员工个人账户或药企代理商。
　　此外，默克雪兰诺、礼来（上海）两家公司，被查出的问题与其他企业不同。
　　前者是＂会计科目根据境外母公司统一代码设置，以英文列示，未使用中文＂。后者＂使用电子计算机进行会计核算，未按照国家统一会计制度的规定设置总账、明细账等会计账簿＂。
　　在本次检查中，有两家企业涉及违规金额过亿。
　　涉及金额最高的是江苏豪森药业集团有限公司，超过1.5亿元。
　　问题包括：列支咨询评审费、广告宣传费，后附部分发票经查询为＂查无此票＂或＂不一致＂；虚列27家信息咨询服务部的咨询评审费、列支会议费的后附部分资料不实、虚增办公用品费但实际并未购买等。
　　其次是江苏万邦医药营销有限公司，涉及金额1.4亿元。主要问题为：支付个人代理商销售推广费用，凭证后附部分发票由与该公司无实质业务往来的第三方公司开具。
　　罚款仅三五万，已是现行法律下＂顶格＂处罚
　　企业上述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会计法》第九条的规定：＂各单位必须根据实际发生的经济业务事项进行会计核算，填制会计凭证，登记会计帐簿，编制财务会计报告。任何单位不得以虚假的经济业务事项或者资料进行会计核算＂。
　　公告提及的19家企业中，相关违规金额最低为36万元，最高超过了1.5亿。不过，财政部本次对这些企业的行政处罚，均为罚款3万或5万元。
　　按照相关法规，这已是顶格处罚了。处罚依据是会计法第四十二条：＂……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财政部门责令限期改正，可以对单位并处三千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罚款。＂
　　＂这么小的金额也是目前财政部执法的困境。＂财政部监督评价局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会计法正在修订，预计处罚金额将大幅提高＂。
　　77家药企中，其他检查结果怎样？
　　由各省财政厅（局）负责检查的药企包括同仁堂、天士力、仙琚药业、独一味等知名公司。
　　＂其他药企行政处罚情况，由各省财政厅（局）自行公布。＂上述财政部负责人表示。
　　其中，浙江省财政厅已于上个月发布了一则行政处罚决定书，要求亚太药业在15日内整改完毕。这一决定书中的亚太药业，正是此前77家药企之一。所涉及问题为：
　　1.以不真实的原始凭证报销销售费用。
　　2.推广服务费所附市场调查服务、药事管理服务等合同不规范，出现不同合同在会议照片等方面高度雷同等情况。
　　多部委联合检查以后会成惯例吗？
　　＂这是我们第一次探索，效果非常好。之后是否还会进行同样的检查，财政部层面会与国家医保局沟通。如果再次检查的话，将提前发布公告。＂财政部有关负责人表示。
　　他还提到，目前罚款已收缴入库，其他违法违规问题将移交相应主管机关处理。之后会用＂回头看＂等方式，看企业整改是否到位。
　　相关人士表示：＂一些问题在账外，超出了会计信息质量检查的范围。＂＂这些钱，可能涉及逃税、商业贿赂，其最终流向难以查证。不过，目前的检查，应该有足够震慑效果。＂
　　方澍晨丨撰稿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八点健闻＂（ID：HealthInsight）
　　尊重原创版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