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一凡：从官员互殴解读权力的分割与掣肘

　　最近，因人事问题存在意见分歧，湖南省衡阳市司法局正副局长在党委会议上演“互殴”事件，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最终在衡阳市委组织部的介入下，斗殴双方“握手言和”。但事后“吃亏”的副局长廖曜中表示：他在和解声明上签字是被逼的，不过是废纸一张，同时他还举报局长存在腐败问题，自称是反腐英雄。（新华网）
　　政治前途让“赌徒式”官员握手言和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互殴的开始并不代表权力争夺的结束，相反政治前途会让“赌徒式”的斗殴官员握手言和。法学博士出身的副局长廖曜中知法懂法，混到副处级也深知官场厚黑及现有的官场秩序。但，到底有何隐情会让局座们纷纷放弃司法的矜持，上演丛林野蛮一幕，居然党委会议公然撕破脸，不惜闹到媒体，置于舆论监督之下。副局长不惜打破游戏规则铤而走险“赌”的是什么？是坚持正义，还是捍卫权力与尊严？是陪葬式反腐还是维权式无可奈何？
　　这些疑问我们可以从副局长鼻青眼肿的状况和说过的话中得到少许答案。从“党委会议上，我被别人抱着，让局长打”和“作为分管领导，进人自己丝毫不知情”几句话中看出端倪，充分暴露“一把手”的绝对权威和副局长权力核心的远离。副局长如若真是自我标榜的“反腐英雄”，敢于据理力争，敢于和“一把手”叫板，可谓高风亮节，可歌可泣。最怕真实的情况是其长期远离权力核心，权力带来的尊严被剥夺，怨气长期堆积换来破釜沉舟式短暂爆发。
　　昔日有“维稳”副市长进京上访，今有副局长鼻青眼肿。看来在绝对“权势”面前，即便是官员有时候也会沦为“弱势”群体，难以维系利益诉求。官员如此，普通老百姓情何以堪？在局长互殴问题上，上级组织部门反应迅速，但“和稀泥”式调解难脱“粉饰太平”之嫌，“息事宁人”式遮丑怕什么，况且纪委不是还闲着吗？副局长“不服气”，叫嚣和解声明“不过是废纸一张”，看来“赌资”下大了，背后交易收获甚小，憾不动“强权”。
　　也许没有司法局这个特殊“标签”注定难以撩拨起公众的兴奋极点。司法楷模如此，执法者如此，这本身就是对民主法制的侮辱、对公权部门公信力的伤害。这起互殴也暴露该司法局内部公务人员调动的混乱，“一把手”的主观意志完全决定干部调任。“一把手”变成“一霸手”，“一堂言”搞成“一顿打”。可见，没有监管下的权力拥有者，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可以为所欲为，暴露出专制的特质。
　　“一团和气”并不代表心悦诚服
　　对于国内老百姓来说，最喜欢看的笑话是：衣冠齐楚的国外议员们拳脚相加，集体群殴。现代文明早已脱离原始丛林法则，为何国外有悖文明的议会“全武行”事件频繁见诸媒体。我们忍俊不禁地看着笑话，殊不知，我们看的笑话正是别人看我们的最大笑话。
　　其实国外议会打架往往也只是一个表面的现象，打架议员们无非想给支持自己选民表一个态，通过电视、报纸等途径让选民亲眼看见自己不辱使命，为他们争夺利益不惜大大出手，拳脚相向。但往往电视直播一过，面红耳赤的议员们又会“握手言和”。但这个意义上“握手言和”可不是司法正副局长迫于压力“保官帽”式的“握手言和”，就像彼此“打架”的出发点，立足点不一样。
　　国外政客打架固然斯文扫地，但表面“一团和气”并不代表心悦诚服。就像最近“全票当选”仅49天就落马的“短命市长”一样？我们还能当作笑话来看吗？基层权力机关诸如人代会等会议实乃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之意，由于权力监管的漏洞，往往演变成“走过场”，会议结果全凭党政领导的主观意志。对于正副局长“互殴”，民众可以当作丑闻来看，但细细想来，何曾不是一种试图分割权力的刚性试探，但问题是难道拳头就能够打出权力的制衡？
　　要彻底杜绝官场斗殴甚至血案的发生，首先应该淡化“官念”，加强监督力度，削弱官员特权，完善有效的追责制度。但两千多年封建社会早已让“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淡化“官念”谈何容易，但对权力的分割和制衡可以多多思考。
　　绝对权力的分割和良性掣肘
　　两千多年封建史，其实也是一段皇权和相权互相分割与掣肘的历史。起初，权力的矛盾颇为集中和尖锐，主要表现在皇权和相权争夺行政话语权（皇权要的是不容置喙的话语权）。当然，权力制衡开始实质是皇权和相权互相分割的继续。早在秦汉时代，宰相在行政部门的话语权很重，甚至出现一言九鼎，这也让专制皇权分外眼红。皇权的受限也让后来继承集权者热衷分割相权，后来陆续出现三省六部制乃至最后到了明清完全取消相权。
　　这样，相权对皇权的分割再难成为遏制皇权泛滥的掣肘，也让皇权专制无限扩大，中央集权达到空前，封建专制达到历史顶峰。但是，月满则亏，盛极必跌。毫无权力掣肘的皇权见证空前盛世到民生凋敝的演变，相权的丧失也成了封建王朝灭亡的墓铭志。一旦权力失去必要的约束必将导致专制的横行，个人喜怒凌驾在法规制度之上。从历史演变可见：权力分割的重要和权力掣肘的必要。
　　当然，目前来看我国基层权力机关普遍存在个别领导干部权力过度集中，甚至出现“一把手”变“一霸手”的现象。“一堂言”的产生其实是未形成有效的权力分割和制衡机制的结果。由于权力分配机制不完善，难以对某些“一把手”权力泛滥形成有效的掣肘，一旦出现“一把手”对权力绝对“控股”，个人喜恶势必凌驾于集体决议之上。要针对“一把手”权力运行的集中性，就必须分割其权力存在的集中性，完善有效分权制衡机制，明确权力分割界限，建设权力配置的边界化。
　　另外，充分调动副职的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对“一把手”独享的财权、人事等权力进行分割，让副职不当“看客”，形成对“一把手”有效的监督和制约。相反，“一把手”不仅要统筹全局，更要习惯“角色”的转变，充分做好“监督一把手”的角色，负责对副职工作的“第一监督”。对于“一把手”权威性问题，“第一监管”角色亦能让其威严不可轻易被冒犯。
　　任何权力都需要监督，失去监督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但往往基层权力机构同级监管薄弱，多流于形式，上级部门监管查实过于滞后。基层纪检监督部门“老好人”过多，“走过场”明显。纪检委监督权力多依附于同级党委，如若得不到党委支持很难正常开展工作。这样导致监管部门迫于“一把手”压力，很难履行对同级党委及其组成成员有效监督和制约。监督空间立体化不足，也就表现在上级对下级滞后监管，平级互相制约不明显，下级对上级监督效果甚微，群众监督有心无力，没有形成立体上下结合式监督机制。
　　其实，加强同级监督独立性也是一种对“一把手”权力分割和制约的有效途径。让集体决议作为对权力监督的坚强后盾，加强纪检部门地位的独立性和权力的完整性，充分行使原始监察职能，形成有效权力掣肘。反过来，权力的制约与分割不仅能够加强监管部门的独立性，充分震慑和遏制腐败，而且对政府公信力的维护和民主法制的建设大有裨益。
　　湖南省衡阳市司法局正副局长在党委会议上演“互殴”事件演变成副局长公开反腐，副职公开举报正职，想必手里还是握有不少证据。对于这个实名举报，希望当地纪检部门拿出点勇气和魄力，查个究竟。
　　相关新闻报道：http：news。xinhuanet。comlocal20111013c122151127。htm（衡阳司法局正副局长互殴事因副局长举报局长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