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与精神分析4

　　二、精神分析的背景
　　谈完了对弗洛伊德的印象，那么我们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其精神分析思想与理论产生的背景。这涉及到历史文化的层面，包括维多利亚时代的维也纳那特有的环境；涉及到有关学术思想的影响，尤其是对于“无意识”的觉察与发现而言；同时也包括弗洛伊德本人的医学背景，尤其是其精神医学的实践。
　　（一）历史文化的准备
　　凡是接受所谓“时代精神说”的人，都会认为是时代造就了弗洛伊德，时代也孕育了精神分析。心理学理论家尼尔曾在其《心理学的理论手册》中，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既是他居住的精神文化气氛的产物，又是他在其中成长的社会环境的产物。这是有道理的。
　　19世纪是一个呼唤精神分析的时代。维多利亚女王1873年即位，当年仅18岁，虽不甚美丽但让人喜爱，是一位兼备纯真与庄重，朝气与沉静的女性。但是，自从她的丈夫爱尔伯特去世之后，心碎的维多利亚终日哀悼着她的心上人，从此之后的40年中，维多利亚一直穿着黑色衣服。同样是作为哀伤的象征，她改用黑色镶边的白信纸写信，从此也就有了“严肃妇人”的称呼。她深埋起自己的感情，把精力倾注在工作之中。她也要求她的臣民和属民都要遵守严格而古板的道德与伦理规范。然而，不仅是英国，整个欧洲毕竟是从伊丽莎白时代过来的，早已不在乎地狱恐怖的男女，很难抑制心中那头已挣脱了束缚的“怪兽”。此刻，本能与社会的冲突似乎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尖锐。“少年维特的烦恼”顿时成了整个时代的病症，许多人的内心深处都渴望着一种有效的治疗。
　　时代的种种特征经过若干时间的变换之后，将形成一种固有的情调，一种特有的机遇，一种集中的表现。19世纪的晨光暮色全都聚会在了维也纳，这是时代为精神分析准备的摇篮，伴随那蓝色多瑙河流淌。弗洛伊德4岁到此，一生近80年都是在此度过。那也正值维也纳文化发展的全盛期，无论在音乐、哲学、文学乃至科学，维也纳都取得了闻名世界的成就。这里也是文化的熔炉，更是音乐与艺术的圣殿。典型的维也纳人喜欢消遣作乐，但表面上又都要遵守规范。精神分析第一个病人安娜O的装束，就是这时代“病症”的一个缩影：紧身的上衣与紧紧缠裹住的胸部，束紧的细腰又显示出那束缚中的女性的魅力。从这种象征的意义上来说，弗洛伊德的“压抑”与“冲突”早已体现在了现实的生活之中。
　　为了弗洛伊德及其精神分析的出现，历史似乎已经做了许多必要的准备。菲利普皮内尔在被任命为巴黎妇女精神病院院长的时候（1794），具有慈爱本性的他，便已经为病人解开了手铐和脚镣。而在此之前，精神病人并没有任何医治的机会，被作为女巫烧死的居多。而为病人解除手铐和脚镣，正是对精神医学的考验：如何为他们解除心理上的镣铐。
　　许多有关弗洛伊德的传记都曾提到其受犹太血统的影响。在我们的理解中，这种影响不仅是指犹太人的语言、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而且，更重要的是历史上流浪在欧洲各地的犹太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所遭受的侮辱和歧视，给弗洛伊德所提供的内在的精神力量，激励着他奋发图强地从事其所选定的精神分析事业。或者可以这样说，犹太人的血统与文化传统，与其遭受的压迫和歧视，对于弗洛伊德的成长起到了同样重要的作用。
　　（摘自《心理分析：理解与体验》，申荷永著，北京三联书店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