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养老不太同（1）老年院性骚扰的故事

　　我是一名美国密西根州立大学社会工作系研二的学生。在去年的养老院实习中，我经历了一件涉及到老年性骚扰的事件。
　　这个事件主要涉及到了两个人物：A爷爷和B奶奶。他们都住在我实习的养老院，养老院是两人一间。
　　A爷爷大约85岁，没有认知症，他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
　　B奶奶大约80岁，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她的丈夫过世了。
　　一年前医生判定，B奶奶丧失了自己做决定的能力。她的女儿和儿子共同承担监护人的职责。这个养老院的社工Mary是我的实习指导老师。
　　爷爷表示：＂喜欢＂奶奶
　　A爷爷喜欢交朋友和社交，他已经住在养老院好几年了。A爷爷对B奶奶很感兴趣，送了她很多礼物，跟她一起吃饭还有聊天。
　　有一天他来到社工的办公室问Mary，他可不可以跟养老院里的老奶奶们交往。
　　Mary与同事们通过观察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汇报知道A爷爷可能在追求B奶奶。Mary知道B奶奶的情况，但因为隐私条例没有办法直接告诉A爷爷。Mary就问A 爷爷看上谁了。A爷爷不愿意说。于是Mary就提醒他，虽然他可以与养老院里的女性交往，但是必须是法律上可以有决定能力的老人，他如果跟没有决定能力的老人交往可能会让他自己惹上麻烦。
　　Mary还告诉他，他不可以进去异性的房间，不可以产生过分的肢体接触，最好在公共区域聊天。A爷爷表示他知道了。一个月后，A爷爷因性骚扰被拘留
　　大约1月后的半夜，下班在家的Mary被叫到了养老院，原来是警察因为性骚扰来逮捕A爷爷。Mary在其他员工的叙述下了解到了，A爷爷没有听从社工的提醒，反而继续做了一些不好的行为。A爷爷多次试图与B奶奶交往或者握住她的胳膊或者碰她的脸啊什么的。员工们在看到A爷爷的行为都会阻止他。
　　那天晚饭的时候，A爷爷趁着员工因为送餐车挡住视野就进入B奶奶的房间里。护工说她看见的时候A爷爷正在摸B奶奶的腿。护工根据养老院的规定叫了警察。
　　这种情况下，Mary打电话通知了B奶奶的儿子和女儿。虽然A爷爷说B奶奶是同意的愿意做他女朋友的，并且员工也说B奶奶之前也没有表示拒绝，但是儿子作为监护人，认为这个行为是性骚扰，并且B奶奶法律上没有了自己做决定的能力。监护人拒绝A爷爷对B奶奶的追求。
　　Mary问了B奶奶，B奶奶说她不同意，但是社工详细问的时候她又说不清楚自己同意不同意。于是A爷爷被拘留了三天。这件事带来的警醒与反思
　　由于性骚扰属于老年虐待的一种，Mary和我也得向相关监管部门提交详细报告。
　　B奶奶的儿女不同意A爷爷再回来养老院，监管部门也站在了受害者一边，最后判决A爷爷不能再回来养老院。Mary为A爷爷找了一个全男性的养老院并办理了转院手续。
　　监管部门要求我们检查有没有其他老人经历过类似的骚扰，并且对老人们进行虐待方面的教育。
　　这件事给我带来的反思：住在养老院的老年人依然有情感和性的需求。
　　然而，这个需求在大部分时侯，没有被养老院所重视。
　　中重度的认知障碍老年人，他们已经是完全无行为能力者，除了要保证所有员工对他们的尊重外，保护他们不受其他住户老人的骚扰也尤为重要。故事之外的话：
　　我们计划最近开设＂中美养老大不同＂ 的系列故事，以探讨最合适中国认知障碍养老的模式。这是第一个故事。小莞补充说，美国的养老院基本都是私立的，分为营利性和非盈利性两种，都由州立政府管辖，可以接受政府的保险支付。养老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短期疗养，可以接受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一部分是长期护理，可以接受医疗补助（Medicaid）。Medicaid 主要是给穷人，Medicare主要是给老人和残疾人，无法支付长期护理。没有Medicare和Medicaid，老人就得用商业保险或者自己支付。在美国，部分养老院会开设长期认知障碍护理。主要服务阿尔茨海默病或其他认知障碍的老人。认知障碍护理一般是限制进出的，大门是有锁的。
　　从这个故事中，我发现中美养老院无论是支付、人员配置，还有规定监管、文化理念等方面，都有很大差异。在养老机构工作的阳阳看了这个故事，感叹道：＂如果发生在中国，照护人员发现时A爷爷正在摸认知障碍长者B奶奶的腿，肯定没法报警，因为对＂老年虐待＂的认定就有争议。 一般会选择通知机构负责人，再由负责人通知家属。最终在家属的＂威逼利诱＂下A爷爷基本会放弃再追求B奶奶的想法。B奶奶的家属也会跟照护机构交涉一阵，照护机构从此以后有条件的会分区域照护，没条件的会非常谨慎的观察着A爷爷的行踪。＂
　　不知大家看了这个故事，有什么感想，欢迎留言。
　　（文：周小莞；指导老师：孙飞；文字审核：李霞）
　　参考文献：
　　1. 谢敬兰. 论虐待罪的立法完善[D].昆明理工大学,2014
　　2. 王安宁. 论增设虐待老人罪[D].重庆大学,2014.
　　3. Booth BD. Elderly Sexual Offenders. Curr Psychiatry Rep. 2016;18(4):34.
　　4. Meyers DJ, Mor V, Rahman M. Medicare Advantage Enrollees More Likely To Enter Lower-Quality Nursing Homes Compared To Fee-For-Service Enrollees. Health Aff (Millwood). 2018;37(1):78–85.
　　支持基金与组织：
　　1．国家科技部重点研发计划（2017YFC1310500）
　　2．上海市爱照护长者公益发展中心
　　3. 中国老年保健协会阿尔茨海默病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