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插图:喵喵夏,作者:鱼眼儿 01
林娜研究生毕业后,应聘到这家国企单位。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竟然遇到大学校友兼学长陈思远。 当年,陈思远是校草,长得帅、成绩好,走到哪都是焦点,倒追他的女生很多。 林娜也曾爱慕过学长,只不过那会的她平平无奇,没敢明目张胆地追求,而是把这份暗恋藏在了心底。 她更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山水重逢。 02
那天,同事们都在食堂排队等餐。 林娜是新人,第一次来公司食堂,她好奇的东张西望,结果一眼就从排队的人群里看到了陈思远。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那么耀眼。 林娜既兴奋又惶恐,犹豫再三,决定上前打个招呼。 "陈师兄?" 陈思远当时正和同事聊天,他转过身,看到林娜,表情很恍惚,努力想了很久,最后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想起来,你是?" "我是林娜,湖大毕业的,当年你竞选学生会主席,我是策划部的干事,不过我那时比较胖,还戴着眼镜……"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难怪认不出来,你变化实在太大了!" 03
林娜腼腆地笑了。 她这几年变化确实很大,读研期间,瘦了二十多斤,留了长发,又学会了化妆,整个人气质斐然。 "你是新入职的吗?在哪个部门?"陈思远问。 "我在财务部,今天刚入职,听说考核很严,还不知道能不能过试用期呢。" 陈思远拍拍她的肩膀,亲切地鼓励道:"放心吧,能进我们单位的都很优秀,你肯定没问题,再说,我跟你们主任也很熟,会罩着你的。" 一句"我会罩着你的",让林娜脸颊发烫。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少女心"怦怦"直跳。 04
林娜没想到,陈思远说的不是场面话,他还真的在主任面前提到了自己。 那天下午,主任正在办公室交代工作,陈思远带着两份文件进来了。 从门口到里面,陈思远面面俱到,和每一个经过的人打招呼,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和他当年在学校里一模一样。 有些人天生自带焦点,举手投足都能吸引旁人关注,陈思远就是有这种有气场的人。 他环视一周后,发现了工位在角落里的林娜,特意当着众人的面绕过去与她打招呼。 两人没说几句话,主任过来了。 "陈经理,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儿了?" 陈思远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是下一年的成本管理纲领,你们看完做个计划,月末会议上要看。" 主任很尊重陈思远,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这么点事,您还亲自跑一趟。" 陈思远看了看林娜,说:"其实我是假公济私,来看看我师妹,她很优秀的,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啊!" 05
陈思远打完招呼的第二天,林娜的工位便从角落移到了窗边。 那些礼貌地与她保持距离的同事,好像也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至少,当林娜有不懂的问题求助时,他们会很耐心的讲解。 主任更是有眼力见的人,每当有报告要往上送,会直接安排林娜去。 很快,林娜便适应了单位的企业文化,融入了团体生活。 慢慢的,她才知道,陈思远原来是老总身边的红人,传言还有一些背景。 所以,入职之初,他的关照是极有分量的。 想到这儿,林娜心里免不了有些小澎湃。 06
林娜的办公区与陈思远的办公区隔了好几个楼层,工作时间不常碰面,但两人每天都能在食堂碰到。 林娜也记不清从哪天开始,她对面的那个位置成了陈思远的专属。 有一次,她与同事刚坐下来,陈思远就端着餐盘过来了,那个同事看了看他们,竟然直接端着餐盘走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可不当你俩的电灯泡"。 陈思远一脸的莫名其妙,一边往林娜餐盘里夹鸡腿,一边说:"你同事怎么走了?哎,多吃点,你看你现在多瘦啊!" 那个鸡腿,简直就是林娜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鸡腿,其实有点咸了,但她愣是吃出了甜甜的味道。 07
三个月后,林娜顺利通过试用期。 与此同时,关于她和陈思远的绯闻,也慢慢多了起来。 前台小行政特别八卦,不止一次问她:"你和陈经理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娜笑笑不吭声,不过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渴望。 她一直期待陈思远能在某天把她约出去,郑重其事地表白,明确两人的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远不近,不清不楚的。 08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那天午饭前,陈思远给林娜发了条语音:"师妹,中午食堂见,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从接到这条语音开始,林娜就有些坐立不安,欣喜、兴奋又惴惴不安。 临去食堂前,她还特意去卫生间补了口红,确保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 乘电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09
林娜到食堂时,陈思远已经到了。 他从餐椅上站起来,伸出手,冲着正在四处张望的林娜喊道:"林娜,这里!" 好多同事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林娜穿过大家的注视走向陈思远,越靠近心跳越快。 可是,等她走到才发现,陈思远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漂亮女孩。 此时此刻,那女孩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林娜,目光并不友好。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师妹林娜,很能干的小姑娘。" 闻言,那个女孩的嘴巴弯出来一个很小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冲林娜点点头。 陈思远又对林娜说:"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韩悦。"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林娜只感觉脑子轰地一声响,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竟然有女朋友了。 10
林娜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陈思远,回过神后,心里迅速被委屈、窝囊的感觉填满,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她极力控制住情绪,好半天才平复过来,说了句:"你好,我是林娜。" 韩悦明显捕捉到林娜刚才的表情,此时更不友好,用蔑视及带着戏谑的口气说:"林娜是吧?我知道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像个……小白兔。" 说罢,她从手袋里掏出一瓶饮料墩在桌上,口气很冲,声音很大:"绿茶喜欢喝吗?" 林娜再傻,也听得出韩悦是在讽刺她。 周围人纷纷侧目,气氛极度尴尬,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赶紧找了个借口逃走。 一如来时穿过众人的注视,只不过,这一次,那些注视是带着嘲笑的。 11
林娜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狠狠哭了一场,甚至不敢走出来面对其他同事。 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恨。 从头至尾,陈思远都给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他是喜欢她的。 虽然他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但每天早晚的微信问候,工作期间的关心,甚至在她过试用期时,还悄悄送她一束玫瑰花。 陈思远的种种表现,几乎是两情相悦的恋人才有的,就差把窗户纸挑破了。 而且,林娜曾委婉的问过他有没有女朋友?陈思远完全是否认的态度。 他给了她那么多明示暗示,让她浮想联翩,芳心暗许,甚至在心里,已经把他当作了男朋友。 可如今,他却突然搬出了女友,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前思后想,林娜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傻子。 12
那天下午,前台给林娜发了一条微信:"亲爱的,真没想到,陈经理原来有女朋友了,那你俩是怎么回事啊?" 林娜反复斟酌,回复道:"我俩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们是校友,所以他对我比较关照,大家误会了。" 打下这一行字,林娜的心简直在滴血。 前台又回了句:"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他女朋友好像误会了,我今天出去买东西,在停车场听到他俩吵架,那个女的在骂你。" 林娜没有回复。 一想到自己沦为笑柄,可能也已成为韩悦眼里的狐狸精,人格莫名遭受侮辱,林娜由难过变得愤怒,她准备找机会向陈思远问个清楚。 13
但是,林娜还没来得及问陈思远,他就去外地出差了。 在这样的关口,陈思远拍拍屁股走人,简直就是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那段时间,林娜变得异常敏感,夜夜失眠,差点抑郁。 每天到公司,茶水间里,卫生间里,食堂,所到之处,总有一小撮人聚在一起议论她,待她走近后又全部噤声。 还有几个之前嫉妒她的同事,仿佛抓住了什么不堪的把柄,每次打照面,脸上都会闪过一丝讥讽。 14
职场就是这样。 当面撞见时,没人因为这件事给她脸色,更没人当面嘲讽,可是每个人都在心里评判着她,那种刻意营造的氛围,让林娜倍感煎熬。 半个月不到,她瘦了一大圈。 她整日缩在角落里,不去辩驳,认真工作,尽量保持低调。 庆幸的是,人多的地方热点也多,这件事,慢慢也就淡了。 这时,陈思远回来了。 15
他回来的真是时候,背后的唇枪舌剑都已放完,议论渐渐平息,大家似乎已经忘了此事。 他不必难为情,不必经受质疑,也不必承受内心煎熬。 甚至还像过去一样意气风发,一样如鱼得水,仿佛半个月前,那个把自己的暧昧对象介绍给女朋友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唯一的变化是,他对林娜刻意保持着距离。 有一天,他们在食堂偶遇,排在同一个队伍中。 陈思远买完饭后,端着餐盘直奔用餐区,经过林娜的时候,只淡淡地点点头。 林娜表面保持平静,内心已经快要气炸了。 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莫名其妙地承受了委屈,始作俑者竟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连个解释都没有。 16
林娜越想越不甘,最后决定去找陈思远要个解释。 她豁出去了,独自捱过那半月,如今的她,已经没有经不起的难堪了。 大不了,辞职走人,但走之前,她必须要一个真相。 她给陈思远发了条微信:"方便的时候聊聊吧。" 陈思远回复道:"好,下班后去对面的咖啡馆见。" 结果,下班的时候林娜被领导临时安排了一点工作,晚了十分钟才过去。 咖啡馆内很空旷,她没看到陈思远,就先去了趟洗手间,在盥洗台洗手时,却听到陈思远的声音从隔壁男厕传出来。 口气里充满了讨好、软弱、小心翼翼。 "亲爱的,我让家里寄了点茶叶过来……我知道我知道,叔叔什么好茶没喝过,这不是老家特产嘛……嗯嗯对……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如果没有你这层背景,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嗯,周末我请你们全家吃饭……好好……" 挂了电话,陈思远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 其中百转千回的滋味,林娜再天真,也听得出来。 人在职场,哪一个不是表面风光,内心沧桑呢? 17
原来,昔日校园里风光无两的陈思远,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前程需要仰人鼻息的普通人罢了。 而她之于陈思远,不过是个懂得喝彩和鼓掌的观众。 在现实夹缝中求生存的他,其实和过去一样,需要崇拜、需要敬仰,这些东西,那个高高在上的女朋友,怎么可能给他? 所以,他才会一直和林娜保持暧昧,让她误以为那是爱情,让她死心塌地做他的迷妹。 说到底,他利用了她的好感,为自己编织了一个依然存在的光环,是炫耀,也是对不得不低头的自己,一份心理补偿。 再说到底,能够欺骗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心存的幻想与期待。 想到这里,林娜已经不想再和陈思远谈了,似乎也没什么可谈的。 她如今也是职场中人,能了解他的心态、作为,但,无法原谅。 更重要的是,还要面对。 18
周一上班,林娜还像从前一样,但内心已经今非昔比。 面对同事扎堆时的表情,她会对自己说:"我没那么重要,也许他们在说别的事情,比如明星八卦,比如天气……" 当然,中午到食堂吃饭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陈思远碰面了。 从前,都是她在捕捉他的目光与存在。 但现在,她深吸一口气,主动看向林思远,并且打了招呼:"师兄,你也亲自来吃饭啊?" 陈思远的眼神有十分之一秒的愣怔,但很快回应:"是啊是啊,亲自,哈哈哈……" 说实话,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林娜很坦然,她终于可以自信、平等地面对他。 同时,也带着一份被挫后的一腔孤勇,面对自己的职场。 所有过往,都是序章,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