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远处传来幽幽的《往事只能回味》音乐,我的思绪也不禁飞向了远方…… 那是2012年的中秋,本应是一个快乐而团圆的中秋,可是,病榻上的母亲生命垂危,命悬一线。守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憔悴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母亲,我心如刀绞,却还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不想让母亲看到我的泪水。愧疚之情一直深深地折磨着我。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可是,她却始终生活得很坚强、很快乐,那年清明过后不久,她们工商联组织去台湾旅游,母亲也报名了,并顺利地成行了。也就在她回来后不久,腿部皮肤开始骚痒,人也不时地发热,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她在台湾食用过海鲜后的过敏反应(母亲有海鲜过敏),所以,包括医院在内的所有人都这样地认为,以致所采取的措施也是以治疗过敏为主。 7月中旬,我去苏州办事,顺路回南通家里看看,不想就在我准备返回上海的时候,发现母亲又发热了。她不是刚从医院里回来吗?这么频繁的发热,肯定不对!于是,我决定先陪母亲去医院看看,若没事,再回上海。就这样,我陪着母亲去人民医院看病。从晚间20:00一直到凌晨4:00,母亲做完了所有的检查,也拍了一堆的片子,但是,医院的诊断还是查不出具体的原因。在与弟弟商量后,我决定带着母亲的检查报告,去上海找医生看看。 天刚蒙蒙亮,我就到了上海,并联系上我长海医院的同学,在第一时间找了专家看了母亲的所有报告,潘军医只看了一眼,就告诉我:"这是胰腺癌,已经晚期了,快来上海治疗吧!"胰腺癌?已经是晚期?这怎么可能!!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真的如晴天霹雳一样,人都傻在那里了。还好我同学拉了我一把,才让我缓过神情来。我想让同学再帮我确认一下,他告诉我,要相信潘医生,他是吴老的高徒,看得很准的。 就这样,我一边开车,一边哭着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弟弟,并让他们做好准备,让妈妈跟着我来上海治疗。在做了母亲和父亲的工作后,他们终于同意跟我来上海治疗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将【晚期】这个信息告诉母亲。是啊,如果只是个小毛小病,何必去上海看病呢?我只好告诉母亲,正好这个期间我有个短假,可以多陪她一下,再说她的孙子就要出生了,来上海也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太太和孩子。就是在这样的连哄带骗之下,才将母亲骗到了上海,骗进了医院。 住院之后,聪明的母亲很快明白了什么。因为在这里住院的,都是一些身患癌症的重症患者,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毛小病是根本不可能住进来的。即使我们说是要帮她再做个确诊的检查,但是,她的心里已经像明镜似的清楚了。母亲的大义让我非常的钦佩,她在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后,尤其是在每次准备手术的检查时,从我们这些平常人可以在手术室里观察、等待,她就知道了八九不离十了。 母亲是个摄影爱好者,一个小小的照相机一直带在身边,不管是医生巡视,病友交流,甚至在小花园里的放风,她都会拿出她的小相机,拍些照片,记录生活,并将其中她认为还不错的照片,让我印出来,免费送给医生、护士和病友作为纪念。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充满了快乐心态的人。好多医生和护士在看到这些照片时,也都说,他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照片呢!拍得真好,像专业的人拍的一样。这样的评价,也给了母亲一许战胜病魔的信心。有的医生会对母亲说:"大姐,你放心,像你这样心态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这里就有过这样的先例!""谢谢你的吉言,我会努力创造奇迹的!"母亲嘴上是这样说的,可是她心里还是非常的清楚的。 中秋之前,母亲的病情急转之下,出现了深度昏迷。在长海医院里,刚刚清醒过来的母亲拉着我的手,用尽力气告诉我,"孩子,我怕不行了,送我回家吧,我不想死在这里。"听着母亲的话,我的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我一边安慰着母亲:"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一边也点着头,像是在答应着母亲的请求。 经与医生商量,我们还是将母亲送回到南通,住进了家附近的医院。随着母亲的病情一日重于一日,当中秋来临的时候,母亲已经时而低迷,时而清醒,处于弥留之际了。我们本来想做些热闹的事情来让母亲快乐起来,我甚至将还处在月子中的太太和初生的儿子,从上海带到母亲的病床前想给她更多的安慰。母亲也只能用她最后的力量,抚摸着我太太的脸庞和孩子的小手,这样的场景之下,我总是会背过脸去,不停地擦拭着止不住的泪水。就在中秋的那个晚上,我主动要求为母亲陪夜,这时的母亲,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只能用眼神来与我交流。看着窗外的明月,我不知道还能为母亲做些什么?这时,母亲轻轻地动了一下,我马上来到她的身边,她拉着我的手,像是在说些什么。我忽然明白了,她想听些音乐!于是,我打开手机,轻声地播放起徐小凤的《明月千里寄相思》。"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这一夜,我一直重复播放着这首歌,母亲的脸色也渐渐地放松,沉浸在一种往事的回忆之中。 真是天不遂人愿,母亲还是在一个半月后离开了我们。带着深深的欠疚,我送别了母亲,我知道,要是我早一点为母亲做次负责的检查,要是早点确诊是胰腺癌,也许她还有更多的生存机会,可是,我大意了,我失去了拯救她生命的机会……也许在别人眼里,我这个作儿子的是尽到孝心了,可是,我自己的心里是清楚的,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只是心中的这个遗憾我无法向别人说出来!这个痛就这样一直折磨着我。 又是一个中秋了,母亲转眼离开我们也近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啊!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天堂之中的母亲能看到我们快乐地生活着,你的愿望也正在不断地实现着。 母亲,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视频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