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须知（79）让孩子受益终生的契约精神，究竟如何培养？

　　作者：黄全愈
　　看点：  从儿子5岁到美国时，只会一句英语＂厕所在哪儿？＂，到获得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学位，随后进入世界顶级律师事务所工作，成为曼哈顿最年轻的诉讼律师和持股合伙人，黄全愈教授认为＂契约精神＂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当然，契约精神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亲子合力、从娃娃抓起，才能创造出＂让孩子变成CEO＂的童话。
　　曾几何时，中国留学生多修理工科；现如今，一窝蜂学商科。
　　但一方面，大家一窝蜂地学着商科；另一方面，许多家长和孩子又对契约精神不以为然。然而，契约精神不仅仅是一张纸。
　　我儿子5岁到美国时，只会一句英语＂厕所在哪儿？＂，在获得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学位后，他进入世界顶级律师事务所工作，成为曼哈顿最年轻的诉讼律师和持股合伙人。荣获美国法律界评定的2021年度的＂Rising Stars（新升起之明星）的＂诉讼新星＂。契约精神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我认为，＂契约精神＂ 必须从娃娃抓起。当孩子进入社会，契约精神将产生重大影响，成为融入人生成功的精神财富。
　　01 一个让人没齿难忘的故事
　　遵守社会法则和社会规范的精髓之一，就是守约的社会化行为，也叫＂契约精神＂。其实，契约精神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从娃娃抓起。当孩子进入社会，契约精神将产生重大影响，成为融入人生成功的精神财富。
　　我小时候，看过一本连环画，是从苏联翻译过来的，名字叫什么忘了，但书里的故事，我记了一生，也影响了我的一生。
　　故事说的是：有一群孩子在公园里玩＂打仗＂的游戏。一个孩子被＂司令员＂分派去一个十分＂重要＂的岗位站岗。＂司令员＂说：没有命令，绝不能擅自离开岗位。
　　游戏刚开始，突然狂风暴雨就要铺天盖地而来。其他孩子（包括那位＂司令员＂）都跑回家去了，只有他还在坚守岗位……
　　结果，爸爸妈妈焦急地找到公园。他说：在＂司令员＂分派他任务时，他保证：没有命令，绝不擅离职守！
　　尽管只是一场＂游戏＂，但父母很欣赏孩子忠于职守的行为，不愿强迫孩子回家，以免伤害孩子的守约精神。这对父母灵机一动，请来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警察向孩子立正、敬礼后，表扬他信守承诺的行为。并告诉孩子：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他代表＂司令员＂命令这位＂战士＂跟父母一道回家！
　　这样，孩子才 ＂撤离岗位＂，高高兴兴地跟父母回家。
　　就是这本没了封面的、破破烂烂的连环画，不但影响了我在＂官兵抓强盗＂这类游戏中的认真态度，并影响了我成人以后对信守承诺的态度。
　　若有人表示费解，我总是笑笑——感谢一直在我心里＂站岗＂的那个＂守约＂的孩子。
　　一个小小的儿时游戏，对人的一生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因此，守约的社会化行为必须从孩子的游戏、玩耍中培养。
　　可能有些家长会说：我们也常常对孩子进行诚信教育……
　　＂诚信＂是仁义礼智信中的＂信＂。但我们往往对亲人、熟人、朋友，可能讲诚信，但对陌生人，我们可能就讲＂谋略＂了。谋略很多时候，就是＂忽悠＂、＂投机＂、不择手段。
　　著名的《田忌赛马》从来被我们当成智慧加以赞赏。我想，当时的赛马是有规定的，否则为什么马要分为三等？为什么孙膑知道齐王的马出场的顺序？因此这是典型的不守规则的例子。
　　还有《忽悠》《卖拐》等小品，甚至对亲戚朋友都不讲诚信。
　　田忌赛马
　　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说：社会秩序来源于社会全体人的共同的约定。因此，遵守社会法则，遵守约定就是尊重社会，也就是尊重我们自己。
　　在生活中就要教会孩子遵守＂游戏规则＂，培养道德观念和契约精神，为社会实践打下坚实的基础。
　　02 一个让人舌挢不下的故事
　　儿子上高三时，他曾跟英文老师签过一份＂奇葩＂的合同。
　　儿子当时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十分调皮。上课时，常常在课堂上带头起哄，开老师的玩笑。老师原来还容忍他，但后来当地媒体披露，孩子在国内出了一本畅销书，不知什么原因，老师就不再容忍了。
　　于是，老师就拿出一份以儿子为甲方，老师为乙方的＂行为契约＂，要求儿子跟他签合同，否则就不允许他选修这门课。
　　这是一间私立学校，学校不大，学生不多，这是三年级唯一的＂荣誉英语课＂，如果不上荣誉班，就会影响将来申请一流大学。儿子不得不考虑签约。
　　这个契约对甲方有四大规定：
　　1. 儿子必须上课不带头起哄（没提及开老师玩笑）；
　　2. 完成作业；
　　3. 不在课堂上睡觉；
　　4. 成绩必须是A。
　　作为乙方，老师的承诺基本有两条：
　　1. 同意我儿子继续选他的课；
　　2. 不歧视班里任何学生（包括儿子的小伙伴）。
　　当时，我们看到这份＂奇葩＂的＂行为契约＂，有点哭笑不得。我还代表儿子跟老师就合同的条款，逐条进行认真讨论，并讨价还价。
　　比如，我说：＂不睡觉、不起哄、完成作业，这是他的责任，在甲方的可控范围内，他签了约，就会努力守约。但要求他成绩必须是A，这就有点蹊跷了，因为往往不是甲方可控的，而在乙方的可控范围内。
　　如果是标准化考试，这条可以签订。但这不是数理化，而是英语课，诸如作文和文学赏析之类的东西，往往是见仁见智的，我们都是教书的，给多少分往往在老师手里，要孩子做出成绩‘A’的承诺，这条契约逻辑不清，也有点说不通……＂
　　这一条老师说不过我，就拿掉了。
　　说实在话，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份＂行为契约＂看得很重。我认为有点像是在＂哄＂孩子。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份契约的分量：一旦孩子在这份合同上签名，就意味着他将需要履行每一项条款。契约精神对孩子的学习起到了正面作用。
　　一般孩子给父母写的保证书，往往只有学生的承诺，没有老师或家长的承诺。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不是契约的平等关系，而是监督和被监督的关系，更像是下级对上级的保证
　　因为学生没有选择的权利，也就少了很多主观能动性。
　　比如，在儿子和老师的＂行为契约＂中，老师同意拿掉成绩必须为＂A＂的条款，后来儿子对我们说：他的压力反而更大了！因为各人（包括任课老师或其他老师、学生及其他同学、家长和其他家长）主观判断的差异性，可能会导致成绩出现争议，甚至对簿公堂。
　　为了避免潜在的争议，孩子必须加倍努力，要用让人信服的成绩来监督老师的判分。
　　在美国家庭中，父母跟孩子签订的契约有很多种。常见的有＂上网契约＂＂用手机契约＂＂行为契约＂＂目标契约＂＂交友契约＂＂开车契约＂＂养宠物契约＂等等。
　　这些契约严格地遵守了签订合同的规则，在签约的内容、形式及签约方的选择上，给予签约双方同等的尊重和自由。特别是在＂责、权、利＂上做到明确清晰。
　　在这样的教育氛围里，孩子从小就对契约有敬畏之心，有服从之意。
　　03 一个画龙＂没＂点睛的故事
　　心理学研究发现，孩子喜欢说NO是正常现象。我觉得，如果孩子不说NO，反而值得家长注意。
　　孩子会有三个叛逆期。
　　一是孩子2-3岁时，叫＂幼儿叛逆期＂；
　　二是孩子在6-8岁时，叫＂儿童叛逆期＂；
　　三是大约发生在12-18岁，叫＂青春叛逆期＂。
　　在这三个叛逆期，孩子特别喜欢说NO。
　　同时，孩子的内心又有三个动力互相推动：
　　一是＂干些什么＂的欲望；
　　二是想得到信任的需要；
　　三是想能作出选择的渴望。
　　刚接养的尚不知道啥为＂规范化＂的狗狗
　　我读博士时，开始研究孩子的独立性在创造中的作用。当时自以为颇有心得。
　　有一天，我们在看电视，我一看表，都10:00了，我叫儿子去睡觉。儿子看了看我，没动。我有些不耐烦地催他。他还是没动。我有点火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孩子理直气壮：＂为什么叫我去睡觉，你们可以看电视？＂
　　妻子说：＂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每天要睡十个小时，现在去睡觉，明天八点起床，勉强够十个小时……＂
　　孩子没说什么，就去睡觉了。
　　我却想了很多：自己不是要加强孩子的独立性和独立思考的能力吗？当孩子不再人云亦云，对权威说 ＂No＂时，＂龙＂真的来了，我却变成了＂叶公＂。
　　反思妻子的做法：她用孩子内心的后两个动力，解决儿子说no的问题：第二＂是想得到信任的需要＂。妻子信任孩子，讲明孩子需要睡十个小时的道理。
　　第三＂是想能作出选择的渴望＂。道理讲了，把选择权留给儿子：继续顽抗还是去睡觉？孩子选择听道理去睡觉。
　　故事到这里完了吗？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家庭理事会＂的管理模式是双向的！
　　我们都说＂画龙点睛＂，但上面的故事＂只有画龙没有点睛＂！家长常常要孩子写＂保证书＂、＂决心书＂等，但往往＂只画龙没点睛＂，所以＂龙＂飞不起来！
　　比如，我们要求孩子10:00去睡觉，但我们通宵达旦地看电视，甚至在孩子去睡觉时，我们连音量都不调低（更有甚者，兴致所至音量越开越大）；要求孩子去学习，我们却肆无忌惮地对着电视高谈阔论……
　　其实，若要＂龙＂飞起来，这＂书＂那＂书＂必须＂画龙点睛＂——父母看电视的行为和时间等也进行承诺！由家长和孩子在自由选择的基础上同意的，并签名的，是具有法律效率的文件。
　　04 一个能让孩子变成CEO的童话
　　谁掌握着中国家庭的话语权？一言难尽……
　　我们做家长的有个通病：＂该把孩子当孩子时，不把孩子当孩子；不该把孩子当孩子时，又把孩子当孩子＂。
　　比如，家长在要求孩子听话时，往往忽视对孩子的尊重和他们的权利；当孩子需要听取大人意见时，我们又因为溺爱孩子，让他们为所欲为。
　　造成这种自相矛盾的原因，是我们混淆了孩子的＂自然人＂和＂社会人＂的差异和矛盾。
　　每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个人都是自然人。而社会人是在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中生活的个体。因此，孩子的自然人可以很弱小、很幼稚；但孩子出生的第一天，就是一个平等的社会人！
　　有些美国家庭采取的家庭教育管理模式——＂家庭理事会＂ ，就是把孩子的＂自然人＂当成一个有独立人格的＂社会人＂来对待的。
　　这个家庭理事会模仿＂社会契约论＂的做法，让父母和孩子都放弃自己的部分自由和权力，把这部分话语权，转换为家庭理事会的共同约定。然后，父母和孩子共同遵守这个规则。
　　各家做法各异，有的洋洋洒洒堪比上市公司；有的三款两条，很简单。试举简单者为例：
　　1. 每个家庭成员都是＂家庭理事会＂成员。理事会主席实行定期轮换制。
　　2. 所有讨论的问题仅限于理事会，不得背后讨论。
　　3. 每个成员都有机会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假如大家不能形成决议，理事会主席应动用少数服从多数的解决方案。
　　我有位美国朋友，育有四个孩子，丈夫是证劵公司高管，她是大学系主任，平时两口子忙里忙外……。
　　有一次，我去她家，看见墙上挂着一块木牌，画着一个狗笼，旁边是六只小狗的图片，分别写着父母和四个孩子的名字。
　　我看见那只写着小儿子名字的小狗图片被贴在狗笼里。我一问才知道，这是他们的＂家庭理事会＂。小儿子昨天犯错误，被关进狗笼。能不能放出来，周末将讨论。
　　我非常好奇：＂作为家长，你们也曾被关进笼里吗？＂夫妇俩点点头：＂Yes，好几次啦！＂我问：＂为什么？＂夫妻俩笑笑：＂我们吵架呗。四个孩子投票，把我们关进去。＂我目瞪口呆！
　　这时朋友的小儿子没有关在狗笼里，妈妈带去踢球了……
　　这位朋友把契约做成卡通图片，让孩子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我觉得有几点非常值得我们的家长思考：
　　1. 家庭理事会增强了孩子的平等意识。孩子有发言权，有行使职权的机会（特别是在担任＂主席＂时），孩子更需要独立思考，甚至用批判性思维对待父母的权威和言行。当然，作为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孩子也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2. 家庭理事会提供讨论是与非的平台：包括家长学会恰当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同时还培养孩子良好的交流技巧。
　　3. 由于许多家长比较强势，孩子害怕被批评，常常会隐瞒自己的观点和需求。家庭理事会保护孩子发出自己的声音。
　　4. 家庭理事会培养孩子的责任感和行使权力的使命感。让父母和孩子在行使权力的同时，承担相应的权利、责任和义务。用公平议事的方式，让父母和孩子都受到评议和监督。
　　5. 家庭理事会在家庭成员间建立互相尊重的关系。每个成员都去寻找解决方案，实现各自的承诺，提高互尊互爱的信度，营造家庭成员的认同感和归宿感。
　　6. 家庭理事会给孩子提供＂自我教育＂的良机。当孩子对某件事有不同意见时，给孩子一个思考、沉淀的机会。从而达到自我教育的目的。其实，这也给父母一个＂自我教育＂的机会。
　　儿子回到爷爷的出生地去体验中国农村生活。回来后，懂事了很多。
　　这种带有现代社会契约精神的家庭管理模式，使父母和孩子的关系更加符合现代社会发展的需要。熟悉了这种管理模式，孩子的社会化会更成熟。
　　如果我们能吸取这种家庭管理模式的精华，我们一定能培养出明天的、能跟世界接轨的 CEO。
　　儿子参加华盛顿＂全国学生领导会议＂，学会与明天的CEO打交道。
　　学会与孩子签一份终生受益的合约，远比焦虑孩子重重复复的刷题有价值。
　　让我们与孩子一起描绘＂一个能让孩子变成CEO＂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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