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在城市中穿行

　　现在的世界正在城市化。大城市向国际化空间发展，中等城市正在追赶大城市的脚步，而小城市也急匆匆地跑向中等城市身边，即使是乡村，也将眼光定在了小城镇。放眼看去，处处高楼林立，一个个凝固的建筑音符，在人们的身边无声地歌唱着。
　　于是，我们便在钢筋丛林中穿行不止。
　　打开厚重的防盗门，会首先看到对面那户人家紧关的铁门。已经不再有去认识人家的想法，更不会期待着敲开那扇门后能受到热情邀请＂进来坐坐＂。现在的城市居民已经习惯了不需要＂进来坐会＂这样的虚假客套，取代的是透过猫眼察看门外的一切。这还算好，在某单元楼下的对讲门前，正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脸上带着笑，冲着那个小小的对讲机说着动听的声音。回应这位登门拜访者的声音，不冷不热。当我走出一段距离后，那道门还是没有开，那个陌生人还在那里面带笑容，说着动听的话。
　　就这样，我穿过曲折的楼梯，走出自己的房屋，进了居民小区。
　　居民小区的楼顶上全是一排排的太阳能热水器，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将目光下移，会看到挂在窗外的衣物，在风中轻轻摇摆。楼底下，会有孩子们在玩耍，老人们坐在那里晒太阳；每见有车子过来，老人们便急急追孩子。那些孩子们便在楼间窄窄的走道、小片的绿地间更快乐地跑来跑去。这些楼座的高密度给了孩子们楼前楼后藏猫的乐趣，但总比不了原野的空旷、树林的原始、还有小河的天真，那里有浮云与远山、飞鸟与游鱼、花草与树木，到处都是生命与活力。
　　这些居民楼在空中伸展着身躯，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我的躯体只能在它们中间慢慢穿行，任由思想走回记忆深处的自由与开放，拉扯着被约束的自己。
　　眼前是街道了，整齐漂亮。川流不息的街道忙碌又混乱，两边的商铺五彩争艳。伴着跳动的流行音乐，凝固的音符高低掩映，错落有致，在街道两边安静地向天空伸张。在它们脚底下，慢慢游走的人与快速驰过的车子，正不停穿行在这群钢筋丛林中。
　　车子穿行，遗留下一团团呛人尾气；行人走过，排泄出一片片分泌物质。如果这些都成了城市的风景，那么在街道的休息椅、路灯柱、橱窗、甚至地上写着的＂办证＂二字带着一串数字就成了固定的风景。风景还在继续，巴掌大＂急聘男女公关、月薪过两万＂的白纸招聘广告就是一个美丽馅饼，不时让心有幻想的青年驻足观望。也许，某个正呆在钢筋建筑里的人，正快乐地等鱼儿上钩。
　　城市的商铺一个挨一个，密密地挤在街道两边，让下岗者解决了再就业的问题。可是，这些商铺就像摆在两边的商品，让路过的人不知道应该做哪种选择、走进某个店门。商家热情欢迎，极力推荐，却掩藏不住生意难做得焦急。不知道看着一个个走出店门的背影，商家是无所谓还是失望呢？也许，期待就放在下一位进来的人身上了。在非常煽情的流行音乐声中，我回头看去，这些商铺静静呆在街道两边、高楼底下，就像寄生在大树下的小草、悬崖底下的小树，只能让目光带着希望，在城市的空隙中拐来拐去，却始终拐不进那片宽阔的天空。
　　城市的绿化树在喧闹的中安静地站着，不声不响。就像一个温柔的姑娘，随季节变化改变着妆扮。可是它很少吸引人的眼光。它已经习惯了寂寞，习惯了这个城市周围流水般的一切。它和美丽的宣传橱窗、呆板的城市建筑一起，构成了一个另样的世界。
　　在这个另样的世界里，绿化树表现了随波逐流的妥协，橱窗展现了美丽背后的虚伪，那些呆板的建筑，就表达了固执与守旧。可是，它们却以非常美好的表现形式向城市居民传达着错误的信息：绿化树在四季中调节了居民的心情，橱窗在变化中引导了居民的冲动，最默默无言的城市建筑也通过不断增加新群落刺激着人们的理想，期待着美好的明天如同不断创记录的摩天大楼一样奔向不知边际的天空。
　　城市已经改变了人类的行为。人们对城市的理解，已经不再满足于挡风遮雨、安身立命的基本要求，开始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于是，城市向农村扩张，规模越来越大；人们开始抛弃已经耕种几千年的土地，纷纷向城市中涌来，城市居民不断激增。也许＂遍地是黄金＂的幻想，已经从书本、传说中，走进了现在的大小城市。
　　可是，在城市光鲜亮丽的表面之后，寄生着太多与美好不相关的东西。＂猫捉老鼠天经地义＂的大自然规律也许已经在城市中成为历史。这些同样天天穿行在城市中的生命，已经从以前的天敌对头，变成了现在的相安无事。在无限扩张的人类面前，它们与人类密切相近、却独立生存着。城市中的野猫成群、野鼠成堆，逍遥自在地生活在城市的角角落落，不再依赖在城市居民家中。与它们相伴的，还有形色各异的狗宝贝，大摇大摆玩闹在城市显眼地方；还有天空中出现的各色鸟类。人们对它们都抱以强烈欢迎姿态，并对每一种从野外走进城市的生物抱以宽容态度。可我想，人类好不容易在大自然中建立了城市这种完全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难道又想把城市还原成原始野外？
　　城市是人类文明的集中地。人类标榜自己文明的招牌之一就是与其它地球生命和平共处。可是，当人们对寄生在城市中的猫鼠抱以宽容态度时，却对寄生在城市中的乞丐、捡拾垃圾者投以不屑和冷漠情绪。如果这些算不上人类＂不文明＂行为，那么，世界上所有已经出现的罪恶，都能在城市中找到真实的证据：偷盗抢劫、强奸凶杀、制毒贩毒、甚至阶级剥削、直至战争！
　　街道边上高贵气派的建筑让人望而生畏，大门处的警卫更让人敬而远之。这是城市的中心，既是地理上的，也是精神上。它将城市居民的目光集中在这里，经过加工处理，便顺着它面前四通八达的街道，四散折射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而城市中心的意志，也就顺理成章地在街道上来去无阻了。居民，如同躲避急速冲来的车子，退避三舍。
　　也许被城市约束久了，便想着走出城市。当回头看到那些凝固的音符渐行渐远时，忍不住心中快乐了起来，一种被压抑很久的情绪就要如决堤之水冲涌而出。我回过头，大步向前，要走向全新的世界，却突然发现，这条路前面不远处，又有另一个城市，等待着我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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