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东京审判，中国法官霸气放话，他们不死，我只有跳海

　　上世纪的某一天，一个老人的家里，突然冲进来几个人。
　　他们东翻西找，从老人家中搜出一件民国时期的法袍，叫嚷着要烧掉它。
　　老人眼神凌厉，站起身大声质问道：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咱们中国人历史上，第一次审判外国人时穿的衣服，是民主尊严的见证！＂
　　上门的几个人，被老人声色俱厉的样子唬住了，他们放下法袍，不情愿地走了。
　　这位老人，名叫 梅汝璈 ，是当时名震中外的大法官。
　　1946年，正是他穿着这件法袍，参加了著名的东京大审判。
　　东京大审判，是对日本甲级战犯进行的国际审判，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历时最长的审判。
　　它时长2年零7个月，由11国的法官主导，最终成功把7名甲级战犯，送上了绞刑架。
　　而梅汝璈，是11个大法官中，唯一的东方面孔。
　　这次意义非凡的审判，为什么派了梅汝璈参加？他成长为著名大法官的背后，又有着怎样传奇的经历？
　　从他的故事里，我们可以找到答案。
　　少年壮志
　　上世纪一十年代的某一天，江西南昌的梅家村，突然走丢了个叫梅汝璈的孩子。
　　梅家的父母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搜出儿子的一封信，上面写着：
　　别太担心，我已离家远行，此去欲寻峨眉山老道，拜高人为师，云云。
　　书桌上还乱七八糟地摆着好几本武侠小说，把梅家父母气得直瞪眼：
　　这孩子，真真是读书读魔怔了！
　　与此同时，梅汝璈还在开往涂家埠的列车上，津津有味地回味着小说里的情节：
　　哪路大侠练成了绝世剑法，哪路英雄又严惩了悍匪恶贼……
　　全然不知道，兜里的钱，已经被小偷悄悄顺走了。
　　等梅汝璈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开出好远，小偷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得下车，灰溜溜地走回了家。
　　不过，虽然大侠梦告一段落，但惩奸除恶的情怀，却深深地根植在了少年心中。
　　12岁那年，梅汝璈考进了清华预备班。8年后，他从清华顺利毕业。
　　1924年，梅汝璈远赴斯坦福、芝加哥大学深造，不到24岁，就读到了法学博士。
　　而此时的中国，内值军阀混战，外有列强侵扰，尚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梅汝璈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山西大学做老师。
　　为什么他要去山西大学呢？
　　原来，同母校清华一样，山西大学也是因为＂庚子赔款＂而设立的。
　　什么是＂庚子赔款＂？
　　其实就是《辛丑条约》里，中国赔给列强的4亿5千万白银。
　　外国人之所以拿着这笔钱在中国办学堂，目的就是打着教育的名义，培养崇外的学生。
　　而梅汝璈选择去山西大学，就是为了教导青年学子： 忽忘国耻，学成报国。
　　在学校里，他时常对同学们说：
　　＂我们必须‘明耻’，耻中国的科技文化不如西方国家，耻我们的大学不如西方的大学。
　　我们要奋发图强，以雪耻！＂
　　尽管长期接受西方教育，但梅汝璈并没有忘本。
　　他在教书育人的同时，也没忘了引导学生思考国势，从自省，到自强。
　　1933年，因为山西＂闭关锁省＂，梅汝璈先后去了南开、武大、复旦等高校任职。
　　此后的十多年时间，他担任过《时事类编》的主编，还参加了《中美新约》、《中英新约》、《中苏友好条约》的谈判。
　　长期的积淀，成就了梅汝璈的满腹经纶和非凡魄力，让他成了法律界的大人物。
　　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长大了。
　　为国出征
　　1945年8月15日， 东京海岸传来好消息：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14年抗日战争，大获全胜！
　　作为战胜国，中国需要派一名法官，参与对被逮捕的28名日本罪犯的审判。
　　而梅汝璈，就是政府千挑万选，最终指定的人。
　　回想日军侵华14年，屠杀3600万百姓，四处奸淫掳掠、烧杀抢劫……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身为中国人，梅汝璈恨不得把日寇千刀万剐。
　　可身为法官，他必须遵守法律。
　　临行前，梅汝璈对父老乡亲庄严保证：
　　＂有幸受国人之托，决勉力依法行事，断不使那些残害中国的元凶逃脱法网！＂
　　时间很快到了1946年5月2日。这天，11国的法官要进行开庭前预演。
　　下午4点，庭长卫勃推门而入，公布座位次序。
　　可听完结果后，梅汝璈只留下一句：＂荒谬＂，便愤然离席。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座次安排里，中国排在英、美两国之后，是中心位起的第3个。
　　可是，中国是受降书上位列第二的国家，难道不该坐在庭长两侧吗？
　　这个座次，明显是欧美势力想要联合起来，共同压制中国。
　　梅汝璈清楚这点，为表抗议，他中断了预演。
　　很快，卫勃来到了梅汝璈的办公室。
　　他解释，之所以让英国和美国坐中心位，是因为他们更熟悉西方的法律程序，比较方便工作开展。
　　梅汝璈冷笑道：
　　＂恕我直言，这是国际法庭，不是英美法庭，这样的安排，并不合理。＂
　　见梅汝璈不愿妥协，卫勃就威胁他：
　　＂这个安排，是盟军最高统帅的意思，如果你拒绝，中美关系可能会闹得很不愉快。＂
　　可梅汝璈并不吃这套，他义正辞严地反问卫勃：
　　＂二战期间，英美一味妥协退让，而中国抗战最久、牺牲最大，凭什么要排在英国和美国之后呢？＂
　　见梅汝璈态度强硬，卫勃只能出去和其他法官商议。
　　10分钟后，他回来告诉梅汝璈，这次预演只是临时性的，不必太较真，法官们晚上会重新开会，讨论座位顺序。
　　卫勃的话可信吗？
　　事实上，当时各国的摄影师和记者都已经在现场候着了。
　　也就是说，座次安排的照片，会在第二天刊登在各国媒体上，被所有人看到。
　　如果这时再更换坐席，那不是无济于事了吗？
　　梅汝璈当然明白这点，他握紧拳头，愤怒地说：
　　＂如果我同意了这个安排，就相当于侮辱了我的国家，侮辱了中国人为了抗日做出的牺牲、努力和坚持。
　　如果不同意更换坐席，我马上辞职，决不出席彩排！＂
　　卫勃显然被梅汝璈的话唬住了，他深知，11国的法官缺一不可，否则，不仅审判无法正常开展，而且他这个庭长也难辞其咎。
　　卫勃只得重新修改座次，把梅汝璈安排在了庭长的左手边。
　　一天后，法庭正式开庭。
　　在审判台上，梅汝璈见到了对面的28名战犯：
　　假装有神经病的大川周明，吃得肥肥圆圆的土肥原贤二，表情呆滞、一动不动的东条英机……
　　几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正常的样子，但审讯回答却出奇地一致。
　　除了大川周明，所有人都宣称自己无罪。
　　杀害全世界上千万人的罪犯，居然说自己无罪？
　　梅汝璈怒目看着他们，下定决心：一定拿出证据，把这些人狠狠钉在耻辱柱上！
　　最后的使命
　　1948年的盛夏，梅汝璈每天都在紧锣密鼓，筹备判决书的起草工作。
　　他曾在日记中写道：
　　＂那些日子，我们就像钻在成千上万证据和国际法典中的虫子，每天在上面爬来爬去，生怕会遗漏了重要的证据。＂
　　搜集资料，是一个漫长而浩大的工程。
　　每翻阅一部资料，梅汝璈都能回到那个动荡而屈辱的年代：鲜活的生命被炮火揉成齑粉，恶魔们肆无忌惮地蹂躏一个个无辜的灵魂。
　　那是无数同胞用血泪写就的历史，是不得不雪的国仇家恨。
　　1948年7月，梅汝璈终于完成了200多页的《日本对华侵略》判决书。
　　因为证据确凿，判决书首先获得法官会议通过。
　　可是，给日本罪犯定罪，远比想象的艰难得多。
　　在讨论量刑环节，有超过半数的法官，都不赞成对战犯处以死刑。
　　印度法官觉得，应当以慈悲为怀，开释所有战犯。
　　法国的法官则认为，死刑不应在文明的国度存在。
　　可是，不把罪犯全部处死，哪里对得起惨死的千万百姓？
　　为了说服各执己见的法官，梅汝璈再次展现了惊人的论辩能力。
　　面对印度法官，梅汝璈说：
　　＂巴尔先生，我再次提请您注意，您是一个法官！法官的职责，就是对罪行进行审判、认定，然后给予惩罚！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来做法官，您具有一个佛教徒的伟大情怀，却在纵容犯罪，如果您要坚持这样，那您没有资格坐在审判席上，您应该回到印度的寺庙里去！＂
　　面对法国法官，梅汝璈举起桌前的杯子，给他打了个比方：
　　＂先生，如果杯子代表人类，水代表文明……＂
　　只听＂哐当＂一声，杯子摔碎在地上，水花四溅。
　　＂您看，文明是人创造出来的，可如果人的生命都被随意毁灭，那文明应当从何谈起？＂
　　全场安静下来，很多法官都陷入了沉思。
　　梅汝璈再次发出深入灵魂的质问：
　　＂死刑是什么？死刑是法律对犯罪者最严厉的惩罚！
　　为了扩张自己的领土，日本杀中国人、杀朝鲜人、杀菲律宾人、杀新加坡人、杀美国人、杀英国人；
　　他们抢劫，他们强奸，他们放火，他们杀戮，难道这些，不足以让他们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吗？！＂
　　说到这，梅汝璈几乎控制不住澎湃的心绪，他想起那些在战争中惨死的同胞们，热泪涌上了眼眶。
　　他顿了顿，继续用洪亮的声音发问：
　　＂如果不给日本最严厉的惩罚，谁敢保证日本不会再次挑起战争？！谁敢保证日本不会再侵略别的国家？！谁敢保证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不会复活？！
　　在座哪位先生，敢做这样的保证？！＂
　　说到这，梅汝璈已是双手微颤，声泪俱下。
　　梅汝璈的发言，让审判的局面，有了质的扭转。
　　最终的表决，以6比5票的微弱优势，把首犯们送上了绞刑架。
　　在国际会议上，能改变法官想法，并不容易。
　　能得到这个结果，实属万幸。
　　审判结束后，美国大法官对梅汝璈说：
　　＂所有中国人，都该为他们有一个您这样的斗士而骄傲！＂
　　是他用智慧和果敢，让罪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也在伸张正义的法庭上，维护了国家的尊严。
　　时间倒流回1946年，梅汝璈刚抵达东京不久，他的清华师兄 顾毓琇 曾登门拜访，赠他一把宝剑。
　　＂宝剑赠壮士＂，顾毓琇希望师弟能惩奸除恶，把罪犯绳之以法。
　　长剑出鞘，寒光瑟瑟，看着它，不知梅先生是否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
　　那时候，小小少年尚不知世事，一腔赤子之心，渴望仗剑天涯。
　　几十年后，少年已然长大。
　　他将带着满腔正气，远赴东洋，在风起云涌的世界史上，留下一段与法律共生的传奇佳话。
　　《神雕侠侣》里，郭靖曾对杨过说：
　　＂行侠仗义、救人困厄固然是本分，但这只是侠之小者。
　　只盼你心头，牢牢记得‘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字。＂
　　于梅汝璈而言，正是赤诚浩荡的家国情怀，成就了他的浩然正气，也塑造了他非凡的智慧和胆魄。
　　遏恶扬善，矢志爱国，永远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崇高的信仰。
　　就像梅汝璈说的：
　　＂我不是复仇主义者，我无意把日本军国主义欠下我们的血债，写在日本人民的账上。
　　但是我相信，忘记过去的苦难，可能招致未来的灾祸。＂
　　先生已逝，但他嫉恶如仇的精神，和爱国爱民的情怀，永远值得每一个人铭记！
　　欣逢盛世，当不负前路，捍卫盛世之中华!
　　本文作者：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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