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从未完全升起
由于尤先科政府在内政方面的拙劣表现,曾于2004年因橙色革命饮恨于尤先科的亚努科维奇,在2010年击败代表橙色联盟的季莫申科,当选为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的政治支持主要来自东、南部各州,包括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哈尔科夫、克里米亚等。在乌克兰社会日趋分裂的情况下,作为代表乌东政治利益的标志人物,亚努科维奇的当选必然反映乌东维持与俄罗斯传统联系的要求。
亚努科维奇当选后,针对尤先科一边倒向美国和西方的外交开始纠偏。2010年4月,俄乌签署协议,黑海舰队在塞瓦斯托波尔的租期在2017年到期后延长25年至2042年。2010年7月乌克兰最高拉达通过《乌克兰内外政策原则法》,正式宣布不结盟地位,放弃寻求加入北约的计划。2011年7月,将季莫申科以腐败滥用职权罪名被判刑7年,打击了乌克兰国内亲美西方政治势力。2013年11月21日,乌克兰宣布暂停签署与欧盟的联系国协定。
作为回报,俄乌两国2010年签署2009至2019年俄罗斯向乌克兰供应天然气协议,在市场价基础上,乌克兰获得30%的折扣。双方更于2013年12月17日签署了14项双边协议,其中包括2009~2019年俄罗斯向乌克兰出售天然气协议的补充协议,在原价格基础上降价20%,以及俄罗斯购买150亿美元乌克兰国债的协议。
亚努科维奇的政策惹恼了美国和西方,于是美国再次用颜色革命的手段通过政变颠覆了亚努科维奇政府。有人认为欧洲是推动乌克兰此次政变的主力,因为政变发生在亚努科维奇政府宣布暂停签署与欧盟联系国协定之后。这种看法惑于表面。
第一,欧盟对吸收乌克兰并不热衷。当时欧盟正忙于消化中东欧国家波兰捷克匈牙利,2008年金融危机及随后欧猪五国主权债务危机更使欧盟自顾不暇,而关于联系国协定默克尔一再强调"不应将其与加入欧盟的前景混为一谈"、"绝不意味着自动获得欧盟成员国资格"、"不是一种地位"。相反,美国对乌克兰加入北约则一再地表态支持、肯定,并采取了实质性的、具体的步骤,比如2002年11月《北约-乌克兰行动计划》旨在把乌克兰纳入美国导弹防御系统;2005年7月举行首届乌克兰-美国反导问题会谈;同年10月就在美国举行了乌美第二次反导会谈;2006年6月北约提出在基辅周围建设三座雷达站以"控制空中交通"。
第二,亚努科维奇政府只是"暂停"而不是"终止"签署与欧盟的联系国协定。事实上亚努科维奇政府在接近俄罗斯的同时,从未放弃在经济上融入欧盟。2010年4月即成立"欧洲一体化局"协调乌克兰按欧盟标准进行改革;2012年3月与欧盟草签了联系国协定;除了按欧盟要求加速政治改革之外,还遵从欧盟的意志释放了除季莫申科之外的三名正在服刑的政治人物。因此亚努科维奇政府仍有可能在未来签署与欧盟的联系国协定。但与北约的关系则有所不同。2010年7月的《内外政策原则法》从根本上断绝了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可能。
第三,从近期美国针对北溪2向德国施加巨大压力的情况来看,德国不希望乌克兰成为欧洲与俄罗斯对抗的前沿,欧洲希望绕开乌克兰独立地与俄罗斯展开合作,而美国则不希望乌克兰被天然气扼住喉咙而重回俄罗斯怀抱,更不希望俄欧的直接合作破坏美国借助北约在乌克兰形成的布局。因此推倒不与北约合作的亚努科维奇,更符合美国的战略利益。
第四,政变一些细节也说明是美国在发挥主导作用。暂停签署联系国协定引发抗议示威的民众主体只是要求继续签署联系国协定,但在美国的授意下乌克兰反对派开始利用抗议示威提出修宪和亚努科维奇政府下台的主张,更在美国支持下使用灰色武装与乌克兰政府进行暴力对抗,在麦凯恩和纽兰出现在抗议现场后政变的狂热达到高潮,经揭秘的危机期间纽兰与美国驻乌克兰大使电话记录显示,美国甚至狂妄地要"抛开欧洲单干",鼓励政变,并安排政变后乌克兰政府的人选。
因亚努科维奇对外政策损失最大的是美国,其中的关键是2010年7月的《内外政策原则法》,断绝了北约推进到俄罗斯西南边界的希望,所以,推动政变、颠覆亚努科维奇政府的真正主力是美国。
2014年2月美副国务卿纽兰在基辅给示威者发饼干
美国为什么没有在亚努科维奇政府2010年7月通过《内外政策原则法》之后立刻发动二次颜色革命?有如下几条理由。
其一,2010年7月乌克兰通过《内外政策原则法》时,亚努科维奇刚当选总统不久,有比较高的支持率,该法的通过并没有引起乌克兰社会的激烈反对,没有出现成规模的街头政治可以供美国得心应手地加以利用。相反2013年11月21日宣布暂停签署联系国协定后,基辅独立广场立刻出现大规模抗议人群和反对的声音,给美国组织发动政变提供了有利的契机。
其二, 2010年7月通过《内外政策原则法》时,乌克兰与欧盟的关系正处在平稳发展的过程中,欧盟对与亚努科维奇政府的交往并无不满,对乌克兰保持中立、拒绝北约的立场甚至可以说是支持的,因此当时美国发动政变缺少欧洲这个盟友。而在乌克兰暂停签署联系国协定之后,欧盟对亚努科维奇的对外政策也充满敌意,此时美国再发动乌克兰政变就获得了欧洲这个盟友,并且可以在台面上把发动二次橙色革命的锅甩给欧洲,自己做幕后黑手。
其三,亚努科维奇在2013年11月宣布暂停签署联系国协定之后,在俄罗斯的配合下,在12月即迅速与俄方签署了广泛合作的协议。如果这些协议得到落实,将使乌克兰社会诸多方面在短期内即可感受到改善的局面。这将有利于亚努科维奇在2015年的连选连任,从而长期延续其阻止北约进入乌克兰的政策。因此美国必须在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合作发挥效力之前采取断然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