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13年,一位浙江老妇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来信,说想要和她见一面。老妇看后头一皱,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起来,她十分犹豫,因为来信者自称是"军统"的人。 这位老妇人的身份也并不一般,她就是军统在大陆的最后一位女特务——王庆莲。 几十年后再次提起军统,王庆莲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想到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加之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再没有见过和她一样在军统工作过的同事,所以最后还是答应见面了。 那日,来和王庆莲见面的有两个人,一个叫戴以谦,一个叫祝仁波,他们都曾是军统特务。并未谋过面的三人起初有些生疏,但谈起军统往事,不由得滔滔不绝起来。 而他们,也是留在大陆的最后3个军统特务...... 【意外进入军统局】 王庆莲出生于1928年,浙江省江山人,不满一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所以她常年住在外婆家。 年少时的王庆莲聪明活泼,她上六年级的时候正赶上日本侵华,家被日本人一把火烧光了,这让王庆莲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在她15岁的时候,军统局去江山招人,因为家里的经济实在太困难,王庆莲的母亲为了让她活下去,就给她报了名。 尚且年少的王庆莲,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考进了军统局,成为了一名军统特务。 当时王庆莲并不懂政治局势,她只知道在军统局就能有一口饭吃,而军统局招人是因为抗战缺人,王庆莲本就痛恨日本人,因此就留在了军统局。 刚开始的时候,王庆莲被分到造纸厂的密本股做一些简单的打印工作,后来在1944年她被调回译电科华南股,担任译电员,待遇还不错,虽然军衔是准尉,但领的是少尉的工资。 那时王庆莲的"大老板"还是军统局第一把手戴笠,接着就是第二把手毛人凤。当时整个译电科,包括戴笠和毛人凤在内都是江山人,平时工作时说的也是江山话,别人基本听不懂。 也正是如此,不会说江山话的奸细很难混入军统局译电科。 王庆莲是一名译电员,工作就是在办公室翻译翻译电报。因为性格活泼,她和和军统里的许多工作人员都打成了一片,大家都叫她"娜尼鬼(江山话的小姑娘)"。 年纪轻轻的王庆莲天不怕地不怕,还时常触犯军统局的纪律。 当时王庆莲和所有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喜欢涂脂抹粉,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天,王庆莲的组长姜毅英让她去看公告,不明所以的王庆莲便去了。谁知那公告上写着不允许女孩子抹胭脂涂口红,王庆莲心想,这不就是针对她的吗?她气不过,就将这公告给撕了。 因为撕公告这事,王庆莲本来是要被关禁闭的,但因为她也是江山人,人缘挺好,再加上她的舅舅是华南股的股长,所以就被记个大过处分草草了事了。 不止这一件事,王庆莲还曾"顶风作案",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偷偷跑出去跳舞。 王庆莲那时迷恋上了跳舞,为了能晚上出去,她白天就拼命工作将所有的活都干完,然后晚上偷摸去舞厅。她知道这事被军统局领导知道的话,肯定要关她禁闭,但因为军统局的同事们都挺喜欢王庆莲,所以即便如此,也没人告发她。 恰好王庆莲的舞伴们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王庆莲就这样偷偷出去跳舞了好一阵子。 【大陆最后一名军统女特务】 后来戴笠乘坐的飞机意外失事,军统局改名保密局,局长也成了毛人凤,王庆莲便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军统的。 1945年抗战结束,保密局的人分批坐飞机回南京。因为王庆莲表现不好,所以组长姜毅英便让她自己回去,迫于无奈的王庆莲只能和同事一起去坐火车,在路上多番折腾,1946年7月才回到南京。 回去之后,姜毅英还吓唬王庆莲说:"表现不好就把你关起来。"王庆莲当真了,她真的害怕自己会被关起来,便想着早点离开这里。 1946年8月,姜毅英请假结婚,王庆莲趁着姜毅英出去度蜜月的时机,直接去找毛人凤批了个长假。毛人凤看着王庆莲问道:"娜尼鬼,你为什么要走?" 王庆莲想了想说:"我年纪还小,我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所以想让我回去。" 毛人凤对王庆莲还算温和,安慰了两句之后便签了假条,同意了王庆莲回家。 回到老家的王庆莲安分守己,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当听说国共又开始打仗的时候,王庆莲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她不懂为什么总是要打仗,也庆幸自己早早离开了军统。 后来国民党失败了,在败走台湾之前,原军统局的同事们还来找过王庆莲。同事们劝道:"娜尼鬼,跟我们一起去台湾吧。"王庆莲摇了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我走了我妈妈怎么办?" 就这样,王庆莲就成了军统局为数不多留在大陆的人。 然而,等着王庆莲的是另一重考验——她被划成了反革命派。王庆莲十分委屈,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坐办公室的,从来没有杀过人甚至都没有开过枪,凭什么就被划成反动派了? 1951年,在军统待过的王庆莲成了被镇压的首要对象。为了自证清白,王庆莲将自己的历史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杭州公安局,然后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小老百姓。 1958年,王庆莲和丈夫被下放到杭州郊区的塘栖镇,他们每天被迫和牛羊住在一起。王庆莲后来回忆说,那简直都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在那里的生活,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虽然艰苦,但王庆莲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后来又经过了20多年的改造,王庆莲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就这样了,直到1979年才出现了转机。当时落实政策,王庆莲的丈夫先被释放,听到这个消息,王庆莲喜极而泣,她终于看到了活着的希望。两年后,王庆莲也恢复了正常人的身份。 王庆莲发自内心地感谢共产党,因为党不仅恢复了她正常人的身份,还将她在乡下改造的那23年也给她算了工龄,在她退休的三十多年里,还给她发了退休金。 后来,王庆莲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采访中,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曾经,虽然她是大陆仅存的在军统机要部门工作过的女译电员,但她自从离开军统之后,便再也没有干过任何不利于国家和党的事,而是安安分分地生活。 【昔日战友又相见】 2013年,过着平淡生活的王庆莲突然收到曾经的"军统同事"的信,对方想邀请她见一面。一开始王庆莲担心会出问题,很是犹豫,但很快她就想通了,也就和他们见面了。 这便是开头中所提到的那一幕。 邀请王庆莲的是戴以谦和祝仁波,这二人也曾在军统工作。 之所以会有这次会面,是因为到了晚年的戴以谦时常想起往事,所以当有志愿者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过往都讲了出来,顺便提出了这个想见"故人"的请求。 戴以谦是军统头子戴笠的远房侄孙,曾在抗日战场上拼杀过,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戴以谦见到了替蒋介石来视察工作的戴笠,戴以谦本就机灵,于是就找了个机会和戴笠说话,戴笠见这个小伙子很聪明,便问他叫什么。 戴以谦连忙告诉戴笠自己的名字,戴笠一听和自己一个姓,便聊起了戴以谦的祖上,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是自己的远方亲戚。有了这一层关系,戴笠就更看重戴以谦了。 后来戴以谦被调去军统处工作,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机敏,他很快就去了军统机要处,成为了一名情报工作者。他和王庆莲一样,每天都要接触一些比较机密的情报,也算"肩负重任"。 抗日战争期间,戴以谦数次截获重要情报,为抗战提供了非常大的作用,也为抗日战争贡献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但抗战胜利之后,因为他和戴笠的亲戚关系,使得他没能及时回头,弃暗投明,在戴笠去世之前,他依旧和自己的同胞操戈相向,直到1946年戴笠去世,在军统没了靠山的戴以谦这才觉悟过来,离开了军统。 之后戴以谦去了北平讨生活,后来北平和平解放,戴以谦也就留在北平,国民党退居台湾时,戴以谦也依旧选择待在大陆。 解放后,戴以谦因为曾经在军统工作过,所以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他的妻子受不了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是特务的家属,没等戴以谦出来,便带着孩子改嫁了他人。 对此戴以谦没说什么,他自己明白,这样的身份在当时的确不光明。经过改造后的戴以谦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全部掩埋,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之后的戴以谦也没有再结婚,而是一个人孤独终老。讲完往事之后,戴以谦请志愿者帮他找一找和他一样有军统背景的人。 在志愿者的努力下,戴以谦联系到了祝仁波。 祝仁波也是军统的工作者,他曾是一名无线电维修员。学这个专业的,大多都是一根筋钻研技术的直男,祝仁波也不例外。他和周围那些整天想着升官发财的同事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祝仁波是经过姐夫陈一白的引荐才进入军统的,进入军统的祝仁波同时自学英语、数学和无线电技术,最终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机电技师。 1944年,远征军在腾冲的基地遭到日军袭击,电台也被炸毁,祝仁波接到去腾冲安装新电台的任务后,冒着炮火的威胁,辗转两周从重庆前往腾冲,成功恢复了腾冲军队的通讯,为战役胜利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多年以后,祝仁波面对采访说出了这样的话:"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把所有精力都投到钻研上,才能研究出有用的文化。" 祝仁波的思想是"民族至上、国家至上",在军统的时候禁止结婚,离开军统之后,祝仁波依旧单身一人。后来国民党退守台湾,祝仁波审时度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留在大陆。 若说祝仁波离开军统后有什么改变的话,那便是他学会了将人民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 解放后,祝仁波去了一个农场帮农民修修东西,大家也知道他在军统工作过,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会对他有些偏见,但随着越来越长时间的相处,大家发现祝仁波就是一个很单纯的技术人员。所以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对他有成见了。 祝仁波在农场的时候,经常免费帮乡亲们修修家电或一些平时比较难搞的东西,所以邻里乡亲们就更喜欢他了。但他觉得没什么,能够帮助到乡亲,祝仁波觉得自己很有价值,他和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更加融洽了。 相比王庆莲和戴以谦,祝仁波离开军统之后的经历显然要幸福许多,后来祝仁波去了宁波宁海,自己养活自己。因为住的房子比较老旧,志愿者与政府多次劝说祝仁波去养老院,但都被祝仁波拒绝了。 祝仁波说,自己已经住在这里十几年了,他儿子让他回上海好赡养他,他都不愿意去,他就愿意住在这个旧房子里,因为这里有他十几年的回忆。 王庆莲、戴以谦和祝仁波三人在聊天的过程中,回忆了很多以前的往事,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很珍惜当下的生活,也深知自己之所以还能活得如此自在,归根到底还是共产党对他们宽容。所以即便是回想起从前,更多的也还是对岁月流逝的感慨。 最后,三位老人还在一起合了一张影。 这是三位老人在离开军统后的唯一一次见面,但对于他们来讲意义非凡。 【结语】 曾经,王庆莲三人因为立场不同,有过一段错误的经历,但好在最后三人都及时抽身,改过自新,所以才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 人总是会犯错误,而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帮助他们纠正错误,三位老人最后看清局势,在正确的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了相应的后果,所以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同胞。 正如王庆莲所说:"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转眼之间,我很快也会离开这里,但是现在依旧有关爱老兵的朋友关心我,我感到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