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湖北54岁男子上厕所时感觉下腹胀痛，医生你的右肾不见了

　　2012年的冬天，在湖北安陆，54岁的万润平感到身体非常不适，在工作时，他每隔十来分钟就必须跑去厕所小解，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
　　而且，万润平在上厕所时还会感到下腹胀痛，这种折磨更是让他备受煎熬。
　　和他一起工作的工友看出了他的异常，劝说他赶紧去医院检查，别拖成了大病。
　　于是，在工友的陪同下，万润平走进了当地的一家小医院，准备拍个B超。
　　B超结果出来后，坐在电脑前的医生表情从轻松转为疑惑，他喃喃道：＂你的右肾怎么不见了。＂
　　听了这话，万润平焦急万分，赶紧凑上去问东问西。
　　医生安抚他道：＂你等着，我去叫我老师来看看，说不定是我没搞明白。＂
　　三位老医生一起在电脑前分析了半天，确定B超结果单上确实没有显示万润平的右肾，也就是说，万润平的右肾不翼而飞了。
　　这样的结果让万润平和他的工友都感到无比错愕，他没有做过肾脏摘除手术，那好好地长在身体里的器官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万润平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男子右肾凭空消失，从此踏上寻肾之路
　　平静下来的万润平想到了一个人，三弟万东平。他认为三弟是家里学历最高，工作最体面的人，应对事情肯定更有办法。
　　于是，他赶紧拨通了三弟的电话：＂老三，医生说我的右肾不见了。＂
　　万东平听了哥哥的话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他安慰哥哥：
　　＂没事，可能是医院拍B超没有拍好，我们再去武汉的大医院检查检查。＂
　　兄弟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武汉大学中南医院，万润平的B超报告单上赫然写着＂右肾缺如＂。
　　万润平还带着一丝希望，问医生＂缺如＂是什么意思，医生解释到＂缺如＂就是缺失的意思，他们在B超图像上没有看到万润平的右肾。
　　万润平和三弟想到，既然都已经来到武汉了，那就再去武汉最好的协和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到了武汉协和医院，三弟让万润平做了更为严谨的增强CT和ECT检查，但医生给出的结论还是和之前一样。
　　万家兄弟明白，万润平的右肾消失不见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他们只能追问医生，器官又不同于钱包、钥匙、手机这样的物件，带在外面容易弄丢，它就长在人体内，怎么会弄丢了呢？
　　接下来医生的一句话让万润平如梦初醒，也让万家兄弟从此踏上了漫漫寻肾路。
　　医生说：＂你的右肾消失可能和你之前做的手术有关。＂ 闻言，万润平气得拍案而起，他愤怒地吼到：＂果然如此！我早就怀疑了！＂
　　原来，在2010年9月18日，万润平像平常一样来到工地上运送建筑废料。
　　他开着小卡车在刚刚开发的工地上来回穿梭，在路过一个斜坡时，他加足了马力准备冲上去。
　　但卡车十分破旧，动力系统早就不再灵敏；
　　加上前一天晚上下过雨，工地上的黄泥非常湿滑，万润平开车冲到一半就被连人带车地甩进了旁边刚修好的水泥深坑里。
　　这一摔把万润平伤得不轻，他瞬间被痛晕了过去，路过的工友发现了他，赶紧把他送进了县城医院里。
　　县医院的医生说万润平身体多处骨折，肝脏也破裂出血了。
　　再加上他失血过多，县医院无法接手他这样病情严重的患者，所以建议万家人把万润平转到条件更好的武汉市区里医治。
　　万家人不敢怠慢，赶紧把万润平送去了武汉人民大学医院接受治疗。
　　在武汉人民大学医院，万润平经历了人生中唯一一场手术 ，联想到医生那句＂你的右肾消失和你之前做的手术有关。＂
　　万家兄弟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患者医院正面对峙，双方说法截然相反
　　万家兄弟找出之前在武汉人民医院就诊时的资料，看到手术前万润平拍的CT片里两个肾都还在。
　　医院给出的手术单上写着：＂剖腹探查，肝破裂修补，压迫止血，腹膜后血肿止血，腹腔引流术。＂
　　也就是说，这场手术只是止血和修补肝脏的，和肾脏毫无关系。
　　万润平和弟弟一合计，觉得当年的主刀医生肯定在这场手术里偷偷取下了万润平的右肾，拿去谋私了。
　　于是万润平来到了医疗鉴定机构验伤，得到了＂只做过一场手术＂的伤情报告。
　　随后，兄弟二人拿着当年的就诊资料和伤情报告来到了法院起诉。
　　但法院认为万润平的案件涉及刑事犯罪，民事法庭无法接手，应该先报警，走警察和检察院的程序，然后上刑事法庭。
　　万润平来到警局，警察却以证据不充分的理由拒绝接手此案，万润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2012年正是医患关系十分紧张的时候，爆出了多起医患纠纷，因此万润平丢失右肾就成了舆论的焦点。
　　医院迫于压力，不得不出面澄清。
　　当年万润平的主治医师是武汉人民医院的肝胆腔镜外科主任医师邬善敏。
　　他说，和手术单上写的一样，当年万润平的手术和肾脏毫无关系，而且医院规定很严格，医生只能做和自己专业对口的手术。
　　肾脏疾病对应的是泌尿科，他作为肝胆外科的医生是绝对不可能做肾脏手术的。
　　万润平随即反驳到：＂你说的都是医院写在明面上的规矩，但偷肾本来就是犯法的，你们怎么可能拿规矩来说事。＂
　　而且，万润平本人听后，直接表示，当年手术室里还真的有泌尿科的医生在场。
　　这样一来，医院的解释反而变成说谎的证据了。
　　经查证，万润平口中那个出现在手术室里的泌尿科医生是武汉人民医院的泌尿科主任医师陈晖。
　　陈晖觉得自己很冤枉，虽然当年万润平在县医院里处理好了骨折，来到武汉人民医院时最主要的伤情发生在肝脏。
　　但他身上其实还有多处挫伤出血的地方，医院在初步检查万润平的病情后，报告单上也写着＂不排除右肾挫伤＂。
　　所以陈晖医生去，就只是参加会诊。
　　他解释到，如果要做肾脏手术，患者就必须趴着，从后腰处开刀，而万润平主要是做肝脏手术，因此他是躺着，从腹部开刀的。
　　这样一来，一层腹膜就会隔在肾脏外面，医生根本看不到他的肾脏，更不用说做手脚把他的肾取出来了。
　　被问及为什么会出现在手术室里，陈晖医生说他只是隔着腹膜摸了一下肾脏的轮廓，判断万润平的右肾有轻微的血肿。
　　但因为病情并不严重，他建议万润平不用专门做肾脏手术，等到后期保守治疗，持续观察即可。
　　就这样，在做完检查后陈晖医生就离开了手术室。
　　听了陈晖医生的解释，万润平不服了，他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的话：
　　＂他们肯定是在胡说八道，我当时躺在手术床上，明明听到邬善敏和陈晖说‘报告要写得天衣无缝，人要做到守口如瓶’， 如果没准备干坏事，那他们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此言一出舆论再次被引爆，但其中还是不乏有质疑，有人觉得医生就算要做坏事，也不可能当着患者的面谋划，这不符合常理。
　　面对质疑，万润平表示，自己当时已经接受了麻醉，医生以为他已经没有意识了，所以才会那样说。
　　万润平还说，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如果被医生发现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阴谋，可能他就下不来手术台了。
　　邬善敏和陈晖医生都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事件一度陷入了僵局。医生另作分析解释，事件走向扑朔迷离
　　这时，陈晖医生想到，事情的真相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肾脏萎缩。
　　因为万润平的右肾本来就受伤充血，可能伤到了血管，导致内膜脱落，继而造成肾缺血。
　　久而久之，肾脏就像没有沃土滋养和清水浇灌的花儿一样凋谢枯萎了。
　　但陈晖医生也诚实地说，这种情况只是理论上可能会发生，他从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肾萎缩得这么严重的临床病例。
　　万润平不肯相信这个说法，他又拿出了新的证据。
　　原来，为了搜集证据，他偷偷装成第一次来武汉人民医院就诊的普通患者，去找了另外的医生拍B超。
　　而这位同属武汉人民医院的医生却在报告单上写到＂右肾已切除＂。
　　之前的＂右肾缺如＂可能是右肾被人为切除，也可能是肾脏自己萎缩消失了。
　　但＂右肾已切除＂这五个大字却直白地说明了万润平的右肾就是被人故意割走了。
　　开具这张报告单的人是武汉人民医院放射科医生曹省，问起这件事，他觉得自己非常冤枉。
　　曹省医生说，万润平过来只说要拍B超，其余什么检查都没有做。
　　当他问起万润平的病史时，万润平直接告诉他说自己的右肾做过手术，被切除了， 今天过来就是想复查一下。
　　听了万润平的诱导，加上B超图像上确实没有右肾的影子，曹省医生就在报告单上写下了＂右肾已切除＂的字样。
　　医院还找出了万润平在手术后复查的一张CT片，CT片上分明就有两颗肾脏。
　　但万润平又开始反驳，说医院欺骗了大家，那张CT片上标注的日期是9月30日，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在那天拍过CT。
　　医患双方无法达成一致，无奈之下只好报警处理，警察仍然认为该案件证据不充分，建议万家兄弟去找专业机构鉴定伤情。
　　2013年8月，万家兄弟来到湖北省明鉴法医司法研究所寻求帮助，负责接待他们的是资深法医徐进国。
　　徐进国医生建议他们定两个检查项目，其一是检查右肾是否被手术摘除；
　　其二是检查万润平在2010年9月20日后是否做过其他手术。
　　经过了不同专家的三轮会诊，最终得出了一个看似矛盾的结论：
　　认定2010年9月20日的那场手术没有切除万润平的肾脏，同时还认定，万润平也确实只接受过那一次手术。
　　看着这样的结果，万家兄弟啼笑皆非，万东平质问法医评判的依据是什么，法医表示9月30日的那张CT片是最重要的证据。
　　经过对比，片子里确实是万润平的肾脏，因为医院不可能找到一个肾脏几乎和万润平完全一样的人来拍片子作假。
　　为了自证清白，医院还请警察陪同万家兄弟一起来查看医院电脑主机内所有CT的原片。
　　大家确实发现，那张手术后双肾健全的CT片就是万润平的。
　　事情发展到这里，大家基本可以看出万润平的肾应该是真的自己萎缩了。
　　但万家兄弟似乎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他们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证据。
　　一口咬定右肾一定是被医院割掉了，而现在医院又串通好大家来骗他们。
　　为了解开兄弟俩的心结，徐进国法医建议万家兄弟和武汉人民医院一起找一家双方都信得过的三甲医院。
　　为万润平做输尿管逆向造影和延迟显影检查，这样就有可能看出右肾是否还有残存的组织了。
　　但双方迟迟无法达成一致，法院也说如果第一次鉴定的机构合格，程序合法，那么就不能再次申请鉴定。
　　无奈，武汉人民医院只好把所有的材料都送往了有全国顶尖泌尿科专家的北京大学第三医院。
　　请泌尿科主任医师马潞林和放射科主任医师刘剑雨一同分析。
　　两位医生判断，万润平的肾脏的确是萎缩了，而不是被割掉了。
　　因为如果医生要偷偷割肾拿去移植给其他患者的话，那一般是要割掉左肾的，因为左肾的静脉更长，手术成功率更高。
　　万润平的右肾本来就受伤了，加上右肾静脉短，做手术不易成功，所以医生没有必要这样做。
　　再说，做肾移植手术对医生的专业要求很高，绝不是一个小小泌尿科医生就可以轻松完成的。
　　所以从难度和技术上来说，医生不会割掉万润平的右肾。
　　另外，从CT片上来看，可以依稀看到右肾萎缩后的痕迹 ，冯潞林医生表示，自己在临床上也见过相似的病例。
　　可以说，真相就摆在大家面前了，但万家兄弟仍然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连徐进国法医劝说他们，可以不从偷走肾脏入手，而从肾脏萎缩和医院治疗的疏忽入手去起诉、索赔，兄弟俩仍是不听，还计划着要开刀验伤。
　　因此，直到现在，这件事仍然悬而未决。
　　面对镜头，邬善敏医生一度哽咽，他说自己的家人朋友全部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很担心他。
　　他的儿子在学校里也饱受同学们的非议，这让邬善敏医生痛苦不堪，一度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当事人万润平也感到万分挣扎，为了这件事多方奔走的他早已离工作圈越来越远。
　　他一面要应付生活的压力，一面要坚持去证实自己的想法，凡此种种无不叫他心力憔悴。
　　可以说，医患双方都因为这件事而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涡。后记
　　医患关系至今仍是有待解决的大问题。
　　正如陈晖医生所说，他在万润平出院前建议他再做一次肾脏的全面检查来确定肾脏是否恢复良好。
　　这是出于医生对患者负责的角度给出的建议。
　　如果万润平做了检查，发现了肾脏血管受损，那在当时医生就会积极为他治疗，也就不存在现在的悲剧了。
　　但万润平却说出了广大患者的心声。
　　他说当时因为伤势严重，所以做了很多检查，他之前就听说过无良医生会故意让患者做一些无意义的检查以赚取更多的提成。
　　作为对医学知识一无所知的患者，他实在分不清哪些是必要的检查哪些是不必要的检查，当时想着自己都已经病愈了，就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的确，医生和患者之间的知识和信息不对等会造成很多误会。
　　但只要双方都多一些真诚，多一些信任，很多看起来很尖锐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完-
　　作者 | 钟漫琪
　　编辑 | 阿琰
　　编辑 | 不误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