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萍踪之三

　　米粉店一关张，我慌了手脚，四顾茫然之际，只好打起简单的行李，揣着最后的 300 块钱，往云之南排闼而去。在玉溪车站下车方便时，小偷把我的包拎了，人背不？真的是人背时，喝凉水都塞牙，我背时，只装有几件换洗衣服的包，小偷也拎。问守在门口的司机，他说没看见，我奈何哉之。
　　在我的出生地，虽然几经努力，最终还是干不成气候。先帮在机务队当队长的叔叔干活，修公路，后来，帮叔叔卖肉，再后来，帮叔叔打理菜地，喂喂猪，无聊的时候，就在他的鱼塘里钓鱼或者拿气枪打打鸟，不过，这时候的西双版纳橡胶林里，基本无鸟可打。
　　这段时间虽然乏善可陈，却也有一件事值得记忆。叔叔在别人那买了一只猴面鹰，还不会飞，我不忍心让它变成一锅汤，就天天弄些吃食给它，包括我钓的鱼，还用气枪打了一条水蛇给它吃了。这家伙有个好处，虽然还不会飞，但在我住的房子里叫几声，老鼠们便吓破了鼠胆，晚上睡觉安静许多。后来，我让它在外面过夜，还时不时摇动它站立的竹杆，让它煽动翅膀，以学习飞翔。
　　就在猴面鹰回归山林 10 天后，叔叔打发我 300 块钱，让我打道回府，这钱，刚好够我路上的花销，回到醴陵，又将一无所有，我是不能回的。于是，我在景洪止住脚步，不再换乘北上的长途，租好房子，买好日常用品，做了一个鞋架子，准备在景洪街头擦皮鞋谋生。而在买了被子，床铺，蚊帐及预付的房租之后，我身上的钱，就只够明天的早饭钱，明天不擦够十块钱的快餐钱，就得饿肚子。
　　西双版纳的景洪街头，虽然游人不少，但想要我擦皮鞋的却不多，而当地人一年四季都只穿着一双拖鞋，看都不看一眼蹲在街边的我。尽管我是西双版纳擦皮鞋的鼻祖，但排队要我擦皮鞋的盛况并没有出现。那时，我定的价格还是公道的，国内游客每人一块钱，缅甸商人两块钱，西方游客五块钱。而这个价格，直到 2012 年我故地重游时，仍然没变。这时，在景洪街头背个擦皮鞋箱的人如过江之鲫，不似我出道时那般孤独和寂寞，这或许是每行每业鼻祖的宿命吧。记得当时我还用硬纸片写了广告语＂擦皮鞋，让你脚下生辉＂放在面前，以提醒游人，我蹲在街头是干什么营生的，也有城管来说我影响了市容，这就让我没有了固定的地盘。
　　我在西双版纳擦皮鞋，余钱没有赚到，却印证了一句老话；命里只有八角米，讨遍天下都不满升。
　　或许是旅游淡季，也为了躲城管，东蹲一会西蹲一会的我，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而眼看第二天的早餐钱都没有了，谁都会心慌，我一个凡人，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