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短篇小说）

　　短篇小说
　　龙凤胎
　　口 老 村
　　一
　　近日景苑小区，张桦、屈香梅喜得一儿一女，一时在社区成了爆炸新闻。
　　一对新婚夫妇，妻子怀一个孩子不易，能怀上一对双胞胎更是一件稀罕的事，而怀龙凤胎的概率，更是少之又少。关键的是，不是科技试管婴儿，而是自然天成。
　　然而，小俩口，就偏偏怀上了一对龙凤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屈香梅通过医生剖腹，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产下了一个男婴和一个女婴，男的五斤八两，女的四斤九两，母婴平安。全家老小高兴得不得了。就连家族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纷纷赶来贺喜。
　　自从屈香梅怀孕体检，发现是龙凤胎那天起，到现在看见活生生的一儿一女，降临在这陌生而美丽的人世间。除他俩喜得贵子兴奋异常外，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脸上更是笑成了四朵灿烂的菊花。张桦的老父说：张家终于生了个带把的，终于有种了，断不了香火。因他不喜欢丫头片子。邻里一位经年的，半疯半癫的大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知你们家，前辈子积了多少德，行了多少善，要不然，苍天怎么会开恩赐福？真是老天开眼啊！是不是，你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哟？！
　　可是，好景不长，高兴没过几
　　天，问题和烦恼就接踵而至，首先是这两个小宝贝，由谁家带的问题；其次是请小保姆的费用，如何分摊的问题；更具体的是第三点，孩子的教育问题，由谁负责承担。
　　看客欲知后事，故事还得从头讲起。
　　张桦与屈香梅，是大学同班同学。他长得帅，仪表堂堂，简直就是一根葱。她长得靓，天然去雕饰，宛如清水出芙蓉。从大三开始，他俩恋爱了。她家居农村，他家在城市。寒假，当他第一次带着女朋友返家，向父母告明此事。可他万万没想到，都什么年代了，二老思想还很僵化还很封建。严父说：儿子，这桩姻缘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反正我和你妈，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张桦也不甘示弱道：那今天把话挑明了吧，我把香梅带回来，是对您们二老的尊重，不是征求意见。娶她，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
　　说完，张桦拽着她，出去时，把门甩得山响。
　　他对她说：香梅，刚才你没生气吧？她说：怎么会呢？父母有意见，很正常。不过，我们不能太急，慢慢来，要有耐心，想办法说服他们，思想转过弯就好了。只要我们不动摇，二老是阻止不了的。张桦道：你说得对，今后，我听你的。
　　而家中的二老肺都快气炸了。老父愤怒：前世造的什么孽哟，怎么养了这么个孽种！老伴说：老头子，别怄气，孩子长大了，毕竟是孩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叫代沟，你懂不懂？他的人生他的幸福他作主，就由他们去吧！老头子，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到我家提亲，求我嫁给你时，大人不答应，尤其是我妈嫌你是个普通工人，家里又穷，她很顽固，我们说什么都没用，要不是我觅死觅活的，非你不嫁，会有今天的幸福么？我看啦，儿子像我，脾气很倔，他认准地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学毕业后，张桦跟屈香梅回到父母所在的城市寻找工作，他被一家房地产公司招聘了，她也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私立幼儿园当上了阿姨，幼儿教师。按时下常理，两人的职业也不耐，只是月薪水低了点，一个八千元左右，一个六千元，除日常生活开销和房屋租金外，每月还得攒几个钱，以后好安家。因双方父母不愿出钱买房子，全靠他们自己打拼。工作稳定后，他们准备结婚，尽管张桦的二老不太高兴，最后还是想开了，把屈香梅的父母请到城里，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办了一台酒。尤其是婚后，在小俩口买商品房按揭时，张桦的母亲背着他父亲悄悄地，一次性拿出积蓄多年的十万块私房钱，给他们作为买新房的首付款。这事令他俩倍加感动，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啊！
　　其实，他母亲的善心，也是有由头的。自香梅初次登门遭冷遇后，第二天，他俩一商量，就去新世纪百货公司，给父母一人买了一件鸭鸭牌羽绒服，外加长毛围巾和真皮手套。他母亲喜出望外道：嗯，老头子，看来两个娃，是真心相爱，他们还没毕业，还没结婚，还没有正式工作，就这么懂事，这么有孝心。我看呐，在他俩的婚事上，你也别太固执了。张桦父亲答：好吧，老伴，就依了你。
　　他们结婚一年不到，屈香梅怀孕了，到医院一查，是双胞胎，新的问题，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二
　　从医院体检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屈香梅把双胞胎的喜讯告诉张桦时，他上前搂着她很是高兴了一阵，嘴里还说：老婆，你太厉害了，真牛逼，真争气，真给我长脸，我张桦有后了，还是一对双，多美多好哇！我俩就要升格当爸爸妈妈了。
　　斯时，香梅瞅了他一眼，道：桦哥，不是我争气，而是你这老爷们太牛，你就臭美吧你，孩子生下来谁带，谁抚养，谁教育？更何况是两个孩子。眼下现实生活是残酷的，现在生活开销大，市场上连猪肉都卖二十多块一斤呐，我们负担得起吗？张桦答：你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哈哈，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我相信，无娘儿，天照应，我们家还不至于那么惨吧！你放宽心，就是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瞧你那点出息，你别嚷嚷行不行，我求你小声点，谁不知道，你是你们家三代单传的独苗，现在能续上香火啦，能传宗接代了，生怕全世界的人没听见，看把你美成什么样了，你不发烧，能找着北吧！屈香梅又睨了他一眼。
　　呃，香梅，你刚才说，孩生下来由谁抚养？对吧！张桦道：我想先听听你的高见。香梅答：我是这样想的哈，临产之前，我把爸妈从乡下接过来照顾，娃儿三岁之前呢，由他们多操点心，这样可以减少抚养的成本。据我了解，眼下请保姆，带一个孩子，每月就得花五六千呢，若同时带两个，至少得支出上万元，这样以来，仅凭咱俩的工资，再交了房子按揭后，所剩寥寥无几，每天的生活，就只能是喝西北风啰，除非我俩有一个升职，收入有递增。如果你的二老喜欢孙子愿意，就抱一个过去带。按说，一对双姊妹最好是天天在一起，从小建立哥妹情。你意下如何？
　　嗯，哦，原来你考虑得很细仔，很周全嘛！就这样办，回头我与爸妈吱一声，看他们愿不愿意带孙子，我想会的。张桦非常自信地说。
　　本来说得好好的，结果龙凤胎一生下来，就变卦了。先是双方父母争着要带，可张桦的二老抢过去带了不到三个月，一会儿拉屎拉尿，一会儿又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嫌麻烦，就把两个孩子送了回来。然而，孩子一岁之后，张桦的父亲又要把小孙子接过去，说是正孙，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培养培养。只有逢周未或节假日，这对双胞姊妹，才能聚到一块玩。就这样，折滕来折滕去，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拉扯到三岁。三岁之后，香梅说什么也要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一起上幼儿园。因她已察觉大双，在爷爷奶奶抚养期间，娇生惯养，特别任性，动不动就哭闹，一点不像小双这般清秀，文静，懂礼貌。
　　大双是男孩，取名，张品一，小双是女孩，取名，张品兰。不久，春季开学，就把这对哥妹，送进了香梅所在的阳光幼儿园
　　。
　　不知咋的，事隔不久，张桦因屈香梅的工作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其俩人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纹，也没有从前那么纯正，那么恩爱了。原委是张桦在房产地公司售房部，销售业绩平平，原地踏步；而屈香梅因几年的奋斗，表现不俗，深得上司赏识，被提拔为副园长，月工资一下子，由原来的六千元提高到一万元。还没算奖金加提成。
　　一天夜里，张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思想开如抛锚，心里不平衡，怀疑她的升职与园长曹大海有关，如果她感情上没出轨，如果她与他没有一腿，没有暧昧关系，怎么可能三年不到，就由一个不专业的保育员晋升为教导主任，最近又坐火箭似的升到副园长的职位呢？当下，张桦也知道，因社会风气不正，上司与部下搞色权交易的不乏其人。读大学时，班上有个女生为了考上研究生，请系主任修改一篇论文，不惜献出自己人生中最宝贵的第一次。眼下自己所在的售房部也有一例。一个三十挂零，长得风骚，打扮艳丽的业务员，为了尽快混上办公室副主任，不惜拿自已的青春贞操作赌注。当她与老总上床睡觉的桃色绯闻传出，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还咕哝：怎么啦，眼红了，本老娘有姿色，有本钱，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他想，自己心爱的香梅，会不会是这种人呢？
　　有天下班，挚友邹鹏约他喝酒，见张桦一脸的愁容。便问：咋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是谁惹你了吧，或是跟嫂子拌了嘴，你吐出来呀，闷在心里会闷出毛病的。酒过三巡，他终于憋不住了，一股脑地说了烦恼。小邹说：这事简单，你不便出面，近期我去暗访一回，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由于没有证据，张桦就以每天接孩子回家，辛苦为由（每天早上送孩子，由香梅自己领到幼儿园），莫名其妙地发火：当个芝麻官，有啥了不起，还摆臭架子，每天不能按时下班，美其明曰要做第二天的功课，要协助园长处理繁琐事务。本来，香梅这么想温存他，主动依偎在他怀中。岂料，她见他忧心忡忡，咋啦，亲爱的，桦哥，有心事啊！
　　对，有心事。张桦撩开她搭过来的手，神色诡异道：你每天这么晚回来，为
　　啥图啥？我想，是不是园里，还有比家里更重要的事，需要你留下来吧！屈香梅气不过，嚯地坐起来，手指着他吼道：张桦，你什么意思，请把话讲明白，别含沙射影好不好？你把我当成什么啦，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请你不要阴阳怪气，不要侮辱我的人格！你也太卑鄙了！
　　呦呦呦，沉不住气了吧，你别紧张，别激动嘛！这不会是做贼心虚吧！心里没做亏心事，难道还怕半夜鬼敲门？！张桦大发雷霆。
　　你你，姓张的，你无耻，你是个小人，是个伪君子，简直不可理喻！
　　此刻，她的父母听见小俩口关着门吵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是出去劝呢，还是不出去？香梅父亲道：小俩口吵嘴很正常，牙齿和舌头那么亲密，有时还要发生血战呢，我们就静观其变，不要出去添乱了，我求你，老头子。
　　斯时，张桦又拿香梅时常批评张品一说事，故意找茬发泄：品一怎么啦，他不就是好动症嘛，这是遗传基因，打人又怎样，不就是那天，他咬了别的孩子一口吗，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老子小时候上学，就经常打同学，是学校出了名的天才，险些被学校开除。现在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吗，要知道，这样的娃儿聪明，将来在社会上不受人欺负！你再看看小双品兰，一副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将来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张桦越说越离谱。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这个无赖，胡搅蛮缠了，睡觉吧！说罢，香梅啪地一声，关了床头灯。当晚冷战，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汹涌澎湃，又思念起许多往事。
　　三
　　人间百态，人生百味。屈香梅知道，人沉浮于娑婆的世界，谁也躲避不了滚滚红尘。连日来，她的心情糟透了，心里想，每个人都会随时光的推移和生存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只要本质不变就好。就好比一个人的性格，定型后，不可能彻底改变，但可以适当调整和历练。或许，这就叫适者生存定律吧！可是，她没有想到张桦会变得如此低俗，差点让她认不出来了。人性啊，真是个难以琢磨透的东西。
　　屈香梅还明白，孩子是父精母血的结晶，既然这对龙凤孩子来到世上，我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抚养和教育孩子。
　　仲秋的一个傍晚，屈香梅处理完公务，独自待在办公室发愣。窗外，天空电闪穿插着雷鸣，风，呼呼地刮，雨，哗哗地下。此时此刻，她又回忆起与张桦相处的朝朝暮暮。
　　那年，在大学的校园里，自己能歌善舞，堪称校花。一天中午，在去食堂的路上，三个男同学尾随其后撩自己，正被路过的张桦撞上，他见对方图谋不轨，就箭步上前喝斥：咋了，哥们，我的女朋友，你们都敢放肆，还不快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吼声，这几个同学一时被吓蒙了，只好知趣地离开了。当时她想，这个男同学侠肝义胆，不怕寡不敌众，跟着这样的男人有安全感。
　　后来才知道，他与自己同年级不同系，其实张桦已暗恋自己多时了。只不过，他不像有的男孩子追女生那么直白那么露骨罢了。用他的话说，是在等待寻找一个与众不同的，恰如其分的，又不至于下作的相识方式，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事后，听了他英雄救美的陈述，自己的芳心被他拔动了，心想，这个男人有头脑有思想有心计，且很仗义，做他的女朋友不吃亏，我愿意。
　　一来二往，彼此接触频繁，从相识，相知，到相恋后，得知张桦是三代单传的独儿，其父母都是街道蔬菜公司的职工，家庭条件虽谈不上很好，但也比自己家在僻远农村强，自己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确定恋爱关系后，我俩一边发奋读书，比翼双飞，一边利用寒暑假打工，当家教，挣钱。为的是尽量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在外打工的日子是十分清苦的，张桦很体贴，生怕我冻着了，没吃好。有时，还带自己去十里飘香串串馆搓一顿，就很奢侈了。那时张桦在自己心中，就是个万里挑一的白马王子，用时下的话讲，叫男神！没料到，当上他们家谈婚论嫁成家时，却遭到竭力反对，仅管如此，最终因爱情的不竭动力战胜了一切。
　　然而，现在张桦哥，怎么啦！难道他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这般冷酷地对待自己，我又做错了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离婚不成！？有教育专家说，孩子三岁前，如果不改掉陋习，到了逆反期，会给社会造成危害的，难道我教育品一错了？！
　　不行，我是得回家好好与张桦，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尔后，屈香梅锁了门，撑着伞，急匆匆朝家奔去。
　　四
　　她回到家的那一刻，雨，渐渐停了，张桦还没睡，在客厅看抗战神剧。
　　依照往常，他会说，亲爱的回来啦！她回答：嗯。以前，早晨上班出门，彼此还会亲热地轻轻拥抱一下，以示亲昵，那是小夫妻最恩爱的日子。可到后来，这种礼节不知不觉就淡化了，也许是审美疲劳，也或许是感情出现了危机。现在每天她下班回家，他会责备：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呀，不如搬到园里去住算了。每每这时，她总是避而不答，白他一眼。特别是屈香梅当上副园长后，过去那些秀恩爱的形式滑坡得很厉害，就像电脑操作简化了程序，怎么操作，你所需要的内容就是出不来，要么卡壳，要么银屏显示误操作信号。
　　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刚一进门，张桦就讨好地来了一句：香梅，辛苦了。快去洗手，上桌吃饭，我特意给你做了一道，你爱吃的麻辣水煮鱼。顿时，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席话，她等待得太久了，真是久违了。要不是爸妈在，她准会马上扑进他宽阔的怀里，美美地痛哭一场。
　　紧接着，品一和品兰两个小宝贝，又跑过来异口同声地说：妈妈上班辛苦啦！这话犹如演戏，似事先精心排练过的一样。仅管如此，香梅心里感觉一阵阵酥麻和温暖。
　　好，妈妈不辛苦，你们等久了，爸妈，大家都快上桌吃饭吧！
　　用完膳，香梅对父母道：有点事要跟张桦商量，你们带孩子下楼到小区花园玩一会儿再回来吧。
　　他们走后，屈香梅跟张桦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把话转入了正题。她说：亲爱的桦哥，这几年，家里的事把你累坏了吧，我没尽到妻子的责任，敬请谅解。他道：不累，为了你钟爱的事业，你起早贪黑在外打拼，吃了不少的苦头，要说累的话，你比我更累。那你现在还怀疑我＂不务正业＂么？她把这几个字，吐得特很重。他十分懊悔地说：不不不，你一点都没错，香梅，我是个小心眼，疑心太重，你晓得，爱是特别自私的，前段时间对你有误会，请恕罪，多多包涵。这里，我打开心扉，实不相瞒，你当上副园长后，一天下午，我去接两个孩子，无意中，在幼儿园门口听到两个老师，背地里对你有微词，说你不择手段，施美人计勾引了园长，才升职的，否则，论资排辈，怎么可能会轮到你。
　　听到这番话，我是多么的气恼，内心又有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在乎你。你知道，我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更不想别人给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戴绿帽子。本来，当时，我是想冲到你们幼儿园大闹天空，可冷静下来一细想，捕风捉道听途说，弄不好会把事情搞砸。于是乎，我就冷静下来了，并拜托我同行最好的知己去打探究竟。昨天，他回话了，说你跟园长有一腿，纯属造谣滋事，诬陷诽谤。原因是你的竞争对手小顾和小陈，竞聘落榜，便使用了编瞎话的阴招损招。据我所知，小顾已被园里解聘，目的是，杀鸡给猴看。
　　所以，所以，我不该……。幸好我没去闹，否则，就坏大事了。俗话不是说，此地无银，黄泥巴钻裤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你想呀，无风不起浪，遇这种丑事，光听你解释，一面之词，可信度是有限的。只有多方查证，真相大白于天下，才能说明问题。
　　桦哥，还算你冷静聪明，要不然咱俩都毁了，这个好端端的家也完蛋了。香梅道：既然话讲开了，我也实话实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起初，园长是动过邪念，起心不良。有天黄昏，也就是去年六一儿童节的头一天，孩子们放学了，老师们也陆续离园，当时，只有一个老阿姨在打扫清洁。这时园长进到办公室，问我忙啥？我答：正在熟悉明天节目主持的传稿。他说：你也太认真了吧，你完全可以拿回家去熟悉嘛！这是何必呢。话间，他一步步靠近我，想拥抱我想吻我，我发现他眼神不对劲，就十分警惕地马上站起来，严肃地说：园长，请你别过来，请你尊重我，我可不像有的女人那样水性扬花。他说：这不会有啥吧，当然，我不会强迫你。我鞠躬道：谢谢！情况就是这样。
　　后来，我才听人说，曹园长五年前就离婚了。他老婆长得很漂亮，可她狠心撇下一个上初中的女儿，就跟着一个香港大亨跑了。你说他的日子苦不苦？！
　　哦，我还差点忘了，记得当时我还对他说：如果你认为我不适我在园里工作，我可以跳槽，另谋生路。他听后说：我没有那个意思，说我是个可塑之才，是园里的台柱，很能干，无论如何不能走，现在向你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的不雅举动，希望没有吓着你，下不为例。
　　张桦面对香梅的坦诚，心生敬意。说：你叙述的经过，与我自己打听到的说法差不多，就是那个嚼舌的阿姨，把那天的一幕，加油添醋地新闻联播了，原因是她嫌园长给的报酬太少。后来这些流言诽语又被嫉妒心很强的小顾小陈利用发水了，因此，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女人的纯洁很重要，差点酿成悲剧。
　　你好坏，你好坏，你真的好坏，还敢背着我，叫人调查我。香梅在他胸前重重地捶了几下。
　　从此，彼此心结打开了，张桦便与香梅和好如初。此刻，他按捺不住久违的激情，上前顺势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狂吻之后，便去解她的衣扣。不巧，有咚咚咚的敲门声，是父母和孩子们回来了。
　　香梅气喘嘘嘘地对他说：桦哥，这样吧，过了这一会儿，今晚，等孩子们洗漱睡了，我要好好犒劳你，满足你，我要你把我爱死好吗？张桦道：好吧，我早就等不及了。话毕，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开门了。
　　五
　　光阴似箭，一眨眼，七个春秋过去了。
　　时代在变，社会在变，张桦一家的生活，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屈香梅带薪幼师专业进修班毕业后，目前正申请筹备，创办一家私人幼儿托管所。他自己工作也大有起色，现已升任这家地产公司的销售部前台经理了，月薪几乎翻了一番。
　　如今小家庭买了一辆中等档次的红色轿车，房子也换了一套，三室两厅的二手房。每逢节假日，总要安排双方老人和一对双，去乡间风景名胜自驾游。现在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两亲家的关系融洽，互相走动也频繁多了。过去，由于三观的不同，有时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不遇大事，非老人们出面不可的事，才偶尔见上一面，事一谈完，就各自回窝，顶多在一起，勉勉强强吃上一顿饭，还挺别扭。如今一切都好了，好得就像原本就是一家人。时下，有句话，咋说来着，人生没有偶然的遇见，都是上苍命中注定，缘分的安排。
　　去年国庆节黄金周，全家老小回了一趟香梅老家农村。她的哥哥是村委会主任，弟弟中专毕业返乡后，现是乡上的农机高手。哥哥站在一个纵观全村领地的平台上，手指着绿水青山，无不骄傲和自豪道：这些年，托党和政府的福，以前的穷山沟，已变成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由此可想，哥哥嫂嫂，弟弟和弟媳的生活也很滋润。弟弟也不无激动地说：姐姐，姐夫，欢迎你们常回来玩，山里清新空气，养心润肺，益于长寿！
　　现在品一和品兰，都上小学二年级了。在学校，两个孩子品学兼优，一年级下半学期，姊妹俩就同时，光荣地加入了少先队，戴上了红领巾。如今全家视他们为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暑期里的一天中午，全家人在一家名叫铜锣湾的餐馆，围着一张大圆桌吃饭。兴头上，香梅说：品兰性情文静温柔，业余爱好音乐，写作和绘画，将来培养她考北大吧！此时，张桦马上接过话道：我同意，就朝文科方向努力。不过呢，品一像我，生性好动，喜欢玩电脑，喜欢看军事连环画，喜欢踢足球，将来就向着清华大学发展，培养理科人才如何？香梅说：那当然好啦！文理都齐了嘛！
　　这时，张桦的父亲插了一句嘴：好是好，不过也不能太理想化了，老实说，我们几个老人文化都不高，北大清华，可是我国最顶尖的高等学府，王牌中的王牌，培养出来的都是精英人才，不是谁想上就上得了的。要想鲤魚跳龙门，要想金榜提名，要想孙子孙女，真正成为人中之龙凤，非把你小俩口累趴不可，劳心费神，不死，也得脱层皮！我们辅导不了，只能从生活上关心照料。
　　老爸，你这样讲，也太不自信了吧！张桦道：记得当年，我上初三时很淘气，整天惹事生非，一次你在揍我，惩罚我，叫我面壁思过时，咒骂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你要是考上大学了，我亲自，摊起手板心，煎魚给你吃！后来怎么样，我不是照样考上了，如今也混得不是太差吧！依照现在，我跟香梅的智商情商看，培养双双，应该没有大碍。现在品一品兰天资聪慧，智商情商都不低，主要像香梅……。
　　此刻，他老爸又说：那时不是恨铁不成钢嘛！你小子，现在还记恨我？！他答：怎么可能呢，感激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老，实施高压政策，我肯定早就成废人了。
　　一席话，把全家都逗乐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