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的测试

　　张伯和老伴去城里看儿子，两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下午到了省城，儿子阿光在那等着呢。等到他们，叫了辆车，把爸妈接回家里。
　　阿光今年三十了，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这大城市，还没结婚，自己租个房子住。
　　张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笑呵呵，说：＂阿光，我和你妈可都没来过省城，怎么安排我们？吃火锅去？＂
　　张伯说话总是没遮没拦，常跟儿子开玩笑。
　　阿光有些紧张，说：＂那咱们就吃火锅去。＂
　　阿光带着爸妈，过了几个红绿灯，来到一个小饭店。饭店里没几个人，桌子油乎乎的，老远一股油腻味。
　　张伯皱了皱眉，阿光忙说：＂爸，火锅都一个样，这种店，虽说环境差点，但好吃又实惠。你要是嫌这儿不好，咱们就去那个佳景火锅。可那太贵
　　了，三个人没六七百都不够吃的。＂
　　张伯还没开口，老伴连忙说：＂就这吃，这不也是省城吗。＂
　　老伴说了话，张伯就没说话了，但心里却闷着股气。
　　第二天早上，阿光去上班了，临近中午打电话回来，说中午有事，不回来了。
　　张伯对老伴说：＂咱也不在家吃，出去逛逛，饿了就找个饭店体验体验。＂
　　两人在街上转了半天，走得正累呢，张伯指着一个饭店的招牌，乐呵呵地说：＂老伴，这不就是阿光说的佳景火锅吗？他不请咱们，咱们自己去吃。＂
　　老伴吓了一跳，说那得花好多钱啊，张伯说：＂咱兜里不是有钱吗？辛苦大半辈子了，有钱还不能见识见识、享受享受？＂说着抬脚就走进去。
　　大饭店就是不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放着音乐。
　　张伯选了个靠窗的单间，老伴坐下去，战战兢兢的，还小小声跟张伯说：＂老头子，这儿可真……真不错，支书家都没这么豪华。＂
　　张伯呵呵笑了，告诉服务员说，上最多人吃的东西。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忍着笑，给她点好菜，忙去了。
　　张伯靠窗边坐着，一边喝着茶，和老伴说着话，一边看窗外。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饭店门口，几个人陆续走下车，进了饭店大门。
　　张伯瞪圆了双眼。
　　他看见进来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阿光。
　　他第一个下车，给司机付了钱，然后做出＂请＂的手势，请其他几个人进店。
　　老伴问他看什么呢，他说没什么没什么，却来到单间门前，把门拉开一点，像个贼似的偷着往外看。
　　看清楚了，阴沉着脸回到座位。
　　不一会儿，服务生端来酒菜，苏老头心里郁闷着，烫着菜却没了胃口，连着喝了几口酒，头有些晕。
　　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跟老伴说去厕所。
　　张伯却不是去厕所，他找到那个服务员小姑娘，让她帮忙打个电话。
　　小姑娘一听张伯让她打电话的内容，连连摆手说不行，不敢。人家会查到她的号码找到她的，那她就麻烦了。
　　张伯伯气乎乎地说：＂没事，你放心打吧，要是人家找到你，你就说是我叫你打的。实话跟你说，那人就是我儿子，我就是想看看他心里有没有我。他怪不着你的。＂
　　小姑娘犹豫了半天，可能觉得这事有意思，又见张伯不像坏人，就答应他帮他打。
　　她拨通了阿光的手机，说：＂你好，我是第三医院的护士，刚刚有人送来一个大叔，他腰被撞伤了，我们已经把他送去CT检查，他说是你爸爸，让我们给你打电话，你快点来。＂
　　听着小姑娘打完电话，张伯回到房间，把门开着一条缝，看着外面。
　　几分钟后，他看见阿光来到服务台，数着扔下一沓钱，跟收银员说了几句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张伯得意地笑了，一边给老伴夹菜，一边说：＂别急，咱慢慢吃，可有人吃不好饭喽。＂
　　老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老头子在说什么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阿光返回来，张伯和老伴吃好了，就出去结了帐，三百七。
　　老伴心疼得直叫唤，张伯却连连说值。
　　两人刚回到儿子家，电话就响了，张伯一看来电显示，是阿光的，他接起来，就听阿光气急败坏地说：＂爸，你们在哪？没事吧？＂
　　张伯啥事也没有地说：＂我和你妈出去逛了逛，没什么事啊，怎么了？＂
　　阿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等我回去再跟你们说吧。＂
　　又过了一会儿，阿光回来了，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打电话说你撞车了，让我到医院，我到了他说的医院，医生说没有伤到腰的患者，我又去看其他车祸的患者，也没有你！＂＂我都快急死了，我满大街找你们。＂
　　张伯没说话，老伴说：＂儿子，人家跟你开玩笑吧？这大城市人也真是，开玩笑也不分个轻重。＂
　　阿光气呼呼地说：＂我跟朋友正吃饭呢，这下好，全搞坏了，这个王八蛋，别让我知道他是谁……＂
　　他说到这儿，张伯的脸挂不住了，这王八蛋就是他啊。他招招手，叫阿光出来，把门关上，一扬手，给了阿光一巴掌，骂道：＂小王八蛋，你骂的那个王八蛋就是我，电话是我叫人给你打的。＂
　　阿光一下子愣住了，捂着脸，惊奇地问：＂爸，电话是你叫人打的？干什么呢？＂
　　张伯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我和你妈辛苦了大半辈子，挣的钱全花你身上了，大老远的出来省城看看你，你不舍得带我们去的大饭店，却请朋友去吃？能请朋友，不能请我们？在你心里，爸妈还不如朋友是不是？我们这还能走能跑呢！＂
　　阿光蒙了，好半天才说：＂爸，那是两码事好吗。咱自己一家人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吃饭是不是，你不是一直教我要节俭吗？跟朋友在一起不大方不行啊，以后有事要求人就不好办了……＂
　　张伯听了，喃喃地说：＂请你爸妈见见市面吃顿好的没必要是吗？我知道了，现在我们是没用了。＂
　　阿光红了脸，恼怒地说：＂不就是一顿饭吗？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再说，我省点钱怎么了，将来你们老了，我不用拿钱养你们吗？＂
　　张伯看着他，慢悠悠地说：＂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咱家的房子拆迁了，给赔了三十五万。你妈打算用这钱给你买新房娶老婆，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但我现在看来，要是用这钱给你买了房，我们就成穷光蛋了，以后还要靠你养老，那这房就别买了，有这三十多万，我们就自己养老了。＂
　　阿光惊愕地看着张伯，心里不是滋味，他这才知道，他已经伤了爸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