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散文）

　　江南雨
　　□郭文华
　　夏天的雨也不全是雷暴雨，有时也有温柔的细雨。
　　天气预报今天有雷阵雨。闷热的天，像罐子一样，令人透不过气来。气温37度，室外真像火一样炙热。盼望一场雷暴雨，涤荡这烦人的燥热。
　　直到下午上班，也没等到雷阵雨。夏天的雨不确定因素太多，说不定下到别的地区了，但天明显阴暗下来了，像拉上了夜幕一样。吹起了风，风将燥热吹走了，变得凉爽起来。三四点钟的光景，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夏天难得见的细雨，像春雨一样柔情，气温一下子降了四五度。
　　江南的夏天湿度大，小雨下了一会儿，空气便湿润起来。斜斜的雨丝很细腻，温柔，像江南雨巷少妇手中的棒槌，一下一下捣在洗衣液中一样。那一滴一滴的雨，像江南人家吴侬软语般软糯，散发出江南小雨特有的柔情蜜意。
　　小雨像揉碎的诗，在办公室外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玻璃，抒情、浪漫、温馨。平平仄仄地，有节奏地从半空优雅地洒落，在眼前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小雨滴是个精灵，在玻璃窗外，巴望着窗下的诗人，在风雨中呢喃，想互动、想倾诉。多情总被无情恼，书呆子一般的诗人，只顾埋头写诗，哪里在意窗外多情的小雨滴深情的呼唤啊。痴情的小雨滴从玻璃上，滑落到玻璃下，不知疲倦地，一趟又一趟的来回奔波，只为窗内的人能抬头看它一眼。一声闷雷，将诗人从诗意中惊醒，将诗稿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站起身，伸个懒腰，打开窗，掬一捧温柔，凉爽的雨，冲一把脸。清醒了，从诗意的世界回到充满人间烟火的现实中来。这缠缠绵绵的雨，下了一整个黄梅季，如今都出梅了，还在下着。窗外的雨，或细或密，或缓或急，以不同的姿态，不同的风韵，展现着它的柔情，滋润着田间万物，滋润着人的心灵。每一滴雨都是热烈的，深情的，直抵人的灵魂。
　　雨在窗外下着，人在窗内听着。放下一切琐碎，让心清零。静心聆听外面雨的世界，欣赏窗外玻璃上成丝、成线、成行流淌的，诗意的，不经意间的美好。
　　小雨下得漫不经心，窗内的人听的恹恹欲睡起来，那一点一滴的雨，仿佛滴在心上，又像一曲催眠曲，洗净一天的铅华，净化着灵魂。雨是自然的音乐，使人舒心坦然地耷拉下眼皮，进入浅层次的睡眠状态之中。
　　小雨是揉碎的梦，雨在梦中轻轻地低语，思绪在梦中微微地泛起涟漪。不知不觉中，枕头湿了，不知是雨，还是泪。那小雨像妈妈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我的脸庞。
　　睡梦中回到了过去，过去下雨天，大人们不好下地干活，就在家包馄饨吃。妈妈剁馅儿，无非是从地里割来的韭菜，碾碎的花生米，再摊几张鸡蛋皮，切碎一起拌成馅儿。而馄饨皮却是父亲手擀的。闷声不响的父亲，将揉好的面团，擀成一块块馄饨皮。
　　小时候盼下雨，下雨就盼妈妈包馄饨吃。梦里总是七牵八扯的，一会儿牵到这里，一会儿又扯到那里。这里刚刚还在吃馄饨，一会儿又扯到小时候下雨天，妈妈接我放学。家离学校三四里地远，路不好走，妈妈一跌一滑来到学校，撑一柄油纸伞，斜风半雨中，妈妈一手打伞，一手牵着我，那么小的伞，总是往我这边倾斜。到家了，我身上干干的，而妈妈的半边身子全湿了。
　　一边做着梦，一边湿了眼眶。
　　多想回到从前，依偎在妈妈身边，妈妈包着馄饨，不时地夹筷馅儿放我口中，刮着我的小鼻子，说声小馋猫。馅儿里的韭菜辣辣的，但心里是满足的，幸福的。
　　多想回到从前，妈妈接我放学，我一定让妈妈手中的伞，朝妈妈那边倾斜，不让雨淋湿妈妈的衣裳。
　　回不去的从前，回不去的过往。当年那个赖在妈妈怀里的少年郎，如今已人到中年。此刻正倚窗听雨，聊发感慨，想着远方。
　　小雨依然下着，想起了远在江北的老爸老妈，此时，江北也在下雨吧？老爸老妈也坐在窗下的沙发上，巴望你窗外的雨，和远方的儿子做着同样的梦吧？
　　作者简介：郭文华，男，中共党员，江苏省如皋市九华镇人。自幼喜欢文字，在《澄西船舶》《方舟》《江南晚报》《如皋日报》以及各大平台上发表过作品。个人结集作品有：《文华录》《文华散文集》《送你一条江南的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