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清明偶记

　　时至今日，我国的很多地方还保留着清明扫墓哭坟的传统习俗。
　　在我曾经任教的闽东沿海一所小学，学校对面不远有座不大的山包，三步一坟，五步一墓，远望去层层叠叠，挨挨挤挤的，是当地墓葬的聚集地。
　　清明日，天刚破晓，漫山遍野已是人头攒动，平日沉寂的山野热闹了起来。扫墓的人们，照惯例给先人的坟墓除草、扫土、挂纸、摆上酒食、点燃香烛，然后就是给先人焚烧大叠的冥钱。
　　男人的工作已基本完成，女人的活儿才刚刚开始。
　　随着火化冥钱的青烟在墓地袅袅升起，女人的哭声也嘤嘤四起。她们一边虔诚地化着冥纸，一边与逝去的亲人轻声絮语，语到伤心处，鼻子酸了，声调变了，泪水也开始往下淌了。
　　对于哭坟，女人自有天分，就算平日笨嘴拙舌的妇人，今日也能如歌而哭，出口之句如带韵的离骚，声调板眼，从不含糊。但这似乎都是按例随俗唱哭一阵罢了。稻黄当割，人老谢世，本是自然法则。年年坟头添新土，岁岁清明祭亡魂，可哭坟声一起，真的勾起了人们心中思念亲人的那缕愁绪，一种＂欲断魂＂的气氛弥漫山头。
　　尤其哭得最凄切的，久久不肯离去的，总有那些苦命之人。她们或是中年亡夫，或是老年丧子。夫妻半世，上有年迈公婆，下有年幼儿女，生活的凄风苦雨让多少家庭飘摇沉浮；白发人送黑发人，晚年无依无靠，惨淡度日，苟活人世，晚境自是凄凉。人死万事皆空，生前之悲喜荣辱，名利得失，都随风而逝；但人世沧桑，世态炎凉，多少忧患，多少艰辛，多少痛苦，多少哀思，只有活着的人来承受，只好待到一年一度的清明祭日，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哭诉于坟中人。那悲切的哭泣声弥漫山冈，让闻者不忍驻足。若幽魂泉下有知，也定会愁肠寸断了。
　　窗前几度明月过，燕子来时又一春。岁月匆匆，人生苦短，在永恒的时间长河里，谁都是来去匆匆的过客，宛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于历史的天空，了然无痕。
　　哭坟声切切，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心酸，远去的亲人慈祥和温馨的画面会涌上心头，未来的人生路也知道怎样去且行且珍惜。
　　人生短短数十载，二三十岁之前，多为索取而少有付出；五六十岁之后，日渐西山而斗志不再。除头去尾，真正能承担责任，成就生命的也就不过二三十载短暂的光阴。好好把握这段人生的美好年华，尽情地去描绘生命的图景吧。无论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生命将得到骄傲的升华。倘若如此，当生命的夕阳西下时，你必定会平静地去看待世间的花开花谢，潮起潮落，云卷云舒，还有生生死死了。
　　审阅：吴周生
　　简评： 作者遇见清明节＂哭坟＂的场景，记录下清明节闽东人民扫墓祭祀、缅怀祖先的场面，字里行间弘扬孝道亲情，也唤醒人们：把握人生的美好年华，描绘生命的美丽图景。
　　终审：严景新
　　作者：高友武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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