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老妈

　　老妈今年72岁了，但是精神矍铄，自强不息，年轻时代也称得上是女＂强人＂。
　　说她＂强＂，并不是强势，而是在她那个年代，一般的农村女人没有她的本事。老妈是个贤妻良母，除了这点和广大农村妇女相同之外，最让人佩服的是她与其它女人不同的地儿。
　　老妈会写毛笔字。说起老妈写毛笔字，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小时候，每年的七月十五，农村讲究供祖宗，家家和老妈预约写祖宗口袋封皮。而每年春节更是我家最忙的时候，也是＂战争爆发＂的时候。由于老妈忙得顾不上家务，老爸就来气，开始各种的找茬儿打架。从腊月二十五开始，老妈就没有闲着时候，村里家家户户的女人都在为过年准备着磨面、蒸包子、做豆腐、煮肉、蒸焖子等等，而老妈却在为村里几乎是所有的户写对联儿。那时候，谁要是想让她写，都提前和她打招呼，来的人自带老红纸，到我家后，再裁出上下联和横批，每家每户最少两副对联，外加＂出门见喜＂、＂抬头见喜＂和大小＂福＂字若干，每家至少二十分钟。现如今，春节对联集市里卖的现成的多的是，找她写的人没有了，可是每年的七月十五，至今还是她在写。今年七月十五前几天，我看到她又在忙活了。她干起事来一点不含糊，把水红纸一张一张割开，叠好口袋状，再用浆糊粘好，晾干，然后才能在上面写字。看她那么忙碌，我说＂老妈，您说写啥内容我来写，好快一些。＂老妈撇了撇嘴＂嘿，我还真不是小看你，拿毛笔都哆嗦，你能写出啥好字？＂听听，老妈自认为是个＂老书法＂了，一般人还看不中，更何况我这个拿起毛笔手就抖的人呢！小时候，我非常不理解这事儿，白白忙活好几天，分文未取，图啥？现在想想不是那么回事儿，老妈乐于奉献，所以乐此不疲。
　　老妈这个人，打得一手好算盘。现在的年轻人有电脑、有手机计算器，谁还用算盘？可她就坚持使用算盘。就这，她还自以为豪，经常问顾客，是你手机计算器算的快还是我算盘算的快？老妈开的小卖部已经连续34年了，这三十多年，她不仅自己坚持用算盘，当初还把老爸教会了一些加法。在她得意之时，她还考过我，＂来来来，我给你破个谜语。＂我说，＂您说吧！就我这脑袋，没有难住我的，我就爱猜谜语和脑筋急转弯儿。＂老妈一脸的漠视:＂长长方方一座城，城内拥有百万兵。常闻兵将打仗声，不见兵卒走出城。＂＂切，这个太简单了！画！＂我脱口而出。老妈立刻否定：＂对吗？画能听见声音？＂我狡辩道：＂换一个，换一个。＂老妈继续说谜语：＂一院分两家，两家子孙多，多的倒比少的少，少的倒比多得多。＂＂哪有这个道理呀？多就是多，少就是少，我不猜了！＂老妈有些不高兴了，说：＂你不会问问啊，谦虚点儿行吗？动动脑子想想啊！我说的这两个谜底都是‘算盘’。我教你珠算加法口诀吧？＂然后，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什么＂不进位的就是一上一、二上二，满五的就是一下五去四、二下五去三，进位的就是一去九进一、二去八进一等等＂，甚至还有那些减法、乘法、除法，愣是把我听得一塌糊涂，并且老妈多次让我用她的算盘练习从1开始一直加到100，最后的结果是5050才对，这个练速度练正确度，我从来没试过。唉，不知道老妈为什么这么喜欢用算盘呢！
　　老妈这个人特别＂抠门儿＂。她不仅自己舍不得花钱，而且看到我花钱也说我奢侈。比如家里的饭吃着不顺口，我就会去饭店买点吃，她就会说我不会过日子，说我就是馋等等；衣服还有，就想换个新鲜的，她也会说是不是原来的不能穿了等等；看了我那一堆鞋子，问我几只脚，一次能穿几双鞋；我曾经给她买衣服买鞋子，每次她都是特别生气，给我扔的老远，甚至还说出＂等我死了再穿＂之类的话；煮完饺子的饺子汤不让倒掉，下次做汤用；冲厕她会把洗衣服水倒进马桶。老妈的抠门儿事情数不胜数，而就是这样一个抠门儿的老妈，十多年以来，一直给华山敬老院捐款捐物。第一次她拿着自己省吃俭用的2000元钱捐给了敬老院，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让院长反馈回村里。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四年才被村里知道，村里对她进行表彰，老妈居然不高兴，说一不为名，二不为利，现今的社会都是疼孩子厉害，老人们需要关爱，所以多少也得捐点儿。此后，老妈更是在每年的老人节，拽着我一起去敬老院捐钱、洗衣粉等物品。就是这样的一个抠门儿的老妈，做出的事情让人不解，更让人钦佩。村里的老百姓对她更是一套精准的评价：你妈这个人，对自己扣儿，对别人大方，人情往来随事儿一点也不小气。
　　老妈这个人还有文化，别看她年龄大了，每天坚持看书、看报，这连我都做不到。她经常说我的一句话就是：少玩手机，多看看书，不看书的人就相当于傻子。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等等。老妈的书不是白读的，她居然能把近代史说得非常详细，并整天考我：中国共产党是谁创立的？8341跟毛泽东有什么联系？宋氏三姐妹都嫁给了谁？南京大屠杀是哪年？卢沟桥事变是哪年？蒋介石是怎么死的等等。老妈考的问题特别多，我的确很匮乏，她就会一遍一遍和我说，下次再次问及我我还是记不住。每当这时候老妈就会生气地说：＂你呀，你就是猪脑子，啥都记不住。＂每每这时候，我就会耍无赖：＂您问我问错人了！那时候还没有我呢我哪知道！＂之后就是老妈嗔怪地一顿批评。小时候我曾经把＂专横跋扈＂里的＂扈＂读过＂瘪＂。直至如今，我还会受到她的揶揄。老爸也曾经受过她的戏谑，老爸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比起老妈的初中毕业尖子生差远了，老妈的娘家成分高好像是上中农，一心想当教师可就是因为成分问题没那个机会。有一次，老爸和老妈抬杠说孔明和诸葛亮不是一个人，老妈说诸葛亮是复姓诸葛，孔明是他的字，号卧龙。两个人因此事还吵起来了。后来我上了高中，知识相对多了些，每当老爸说出的词不对或者字不对时，我都会据理力争，这时，老妈就说：＂闺女，别争了！孔明姓孔。诸葛亮姓诸！＂而此时，老爸就会瞪老妈一眼：不恼不怒地说了声：＂德行！＂然后，全家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番。
　　和老妈聊天很愉快，同时还增长不少知识，很幸运有这样一位老妈！
　　文/李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