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走白滩湖 文谭丰华 在我的认识中,家乡有几个地方很值得探寻行走的,一是大运河两岸古老村落码头渡口,二是梁王城及禹王山一带,再就是禹王山下连接泇口的白滩湖了。这几个地方历史悠久,文化醇厚,都是家乡的大德之地,其山充满了英雄豪迈色彩,其水荡漾着大运河的千年古韵,其土地蕴藏着六千年文化遗脉。 白滩湖,在地图上找不到,藏在山与水的臂弯里。地处禹王山下不远处,大运河与西泇河连接处形成了一个犄角,北起禹王山,南至泇口村,东靠西泇河,西接大运河,这里是一个一万多亩的洼地。这片洼地形成于远古时代地壳运动。湖之初,这片洼地每年秋洪水退去,种上一季小麦,夏天雨季蓄水,碰到洪涝之年,冬天,这里依旧是水乡泽国。千百年来白滩湖就是这样与当地人同生共存。 我的家距白滩湖二十五里,驱车穿过青岗山一路向南,不久,白滩湖就在眼前了。 阳春三月,是白滩湖最美的季节,山桃花一树一树粉嘟嘟地开着,笑靥迎人。因为有了桃花,大运河、泇河的水婉如初熟的少女,自然就妩媚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春风轻轻掠过水面,吹开涟漪,一漾一漾的,漾出一河春色。岸边的垂柳在春风的裁剪下,枝条由黄变绿,燕子在树的梢头忘忧地歌唱…… 我们驱车行走当年的湖中心的路段上,眼前或绿或黄,绿色的麦田和金黄色的油菜交相辉映,油菜花和麦苗的清香迎面扑来。"一年之计在于春。"白滩湖的春天在我的心里,却有着另一种内涵。这里今日的美丽春景,这里的诗情画意,让我产生了几分敬畏,这里在我的心目中,是一片圣地。几多辛酸,几多欢笑,沧海桑田,一代又一代人战天斗地的故事,又浮现在我眼前。 白滩湖的年龄无可考证,地方志对它的记载寥寥数语,只是从一代又一代人的口口相传中去了解它,认识它。 据传,白滩湖古时候并非是一池湖水,它是一片肥沃的良田。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一家姓白的财主。财主其人生性吝啬刻薄,年年雇了不少长短工帮助他家收种庄稼,一年到头,他屡屡欠下雇工的工钱,不少人对他忿忿不平。 一个麦收后的一天,天气晴朗,他命家中的仆人把收下的麦子搬运到打谷场上晾晒。时至中午,几位晒粮的伙计去泇河洗澡去了。此刻,天气突变,一声炸雷,天空的西南方风卷乌云,霎时间,雨像泛滥的银河水倾泻而下。几名伙计跑来时粮食已全部冲进水里。这场雨一下就是七七四十九天,白老财的房屋被摧毁,农田被淹没,昔日的万亩良田,变成了一片汪洋。只有湖中心白家的打谷场,还裸露在水面上,这便是后人所称之的"白滩台"。白家自此家道中落,老财东忧郁因疾而终。后来白滩湖水四季丰盈,湖中滋生了游鱼和虾,令人称奇的是,这里的鱼和虾都是白色的。尤其是虾,几经烹饪色泽不变。后来有人说是白老财的小麦变成了湖中的鱼虾,来普济众生。这是一个民间传说而已,传说毕竟是传说,它不能代表什么,只能反映人民的美好愿望。 白滩湖给当地人带来灾害,有其独特的地理条件所致,这里地势低洼,平均低于地平面近三米,像一个碗底,每逢夏日雨季,沂蒙山区洪水长驱直入,积水多了,自然成湖。白滩湖面积虽然小,但是给当地人带来的麻烦却不可小觑。 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李化龙开泇运河(中运河),疏通了运河主体工程,而忽略了与大运河相连的白滩湖和西泇河的上游的综合治理。据考证,泇口段大运河疏通后河西岸筑大堤,而河东则未设堤防。大运河溢水漫堤现象时有发生,河东一带频遭水患。据当地老人讲,自开通了泇运河,泇口码头换来了一时繁华,在明清两代曾一度被称为中运河段的"金泇口"、"银窑湾"。然而,泇口面前的白滩湖却终年积水,泇口街四面与水为伴,十年九灾,屡遭大水围城之祸。 明代诗人陆垹的《下邳筑堤谣》,对当时邳州人抗洪筑堤这样描述:"彼田高,我田低,低田积土河成蹊。低田年年催筑堤,筑堤复取田中泥。去年大水百谷伤,高田得熟低田荒。今年土龙雨莫祷,高乡之田为茂草。"这首歌谣既是写实,也是对当时治水,治标不治本的行为一种嘲讽。试想,一个浩大的中运河的疏通工程,仅是为了漕运,其它经不起任何考验,这是谁之过? 清康熙七年六月,郯城大地震致使运河、泇河同时决口,造成泇口街下沉二米余,大水淹没街巷,几乎把整个泇口街摧毁。 光绪二十四年夏季,连日阴雨绵绵,造成洪水泛滥,大水围城二年。 据不完全统计,自明代万历年以后,大运河,白滩湖,西泇河,遭遇洪灾多达数百次之多。泇口这个商贾云集之地年年都面临水灾。 1935年邳境遭受了特大洪涝灾害,时任民国政府的秦杰人县长亲自督工筑运河东堤,不知是资金短缺,还是另有其因,运河东大堰只筑了一米高。秦县长却率几千之众企图将望母山与盛阳山之间的大运河拦腰截断,拦住北水南流,工程未及,山东与江苏民工即发生了械斗,结果工程中途夭折。 解放后, 1959年和1974年,是白滩湖人民值得纪念的日子。治理沂、沐、泗工程全面展开,大运河东堰加宽,增高。湖中心开挖一条灌溉干渠,建设一座电力排灌站。从此,白滩湖才换来了新生。 历经几十年,除沉疴下猛药,白滩湖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如果你现在走进白滩湖,再也找不到当年洪水泛滥的痕迹。 白滩湖变了,昔日湖边的村里人也变了。禹王山下一座座小楼拔地而起,这里通了水,通了电,那些温馨的小巷变宽了,路灯亮了,乡村开起了小超市,网线连着千家万户,这里成了幸福的乐园。 昔日的湖中心,一条灌溉渠横贯东西,旱可浇,涝可排。 白滩湖变成了"麦囤子","鱼盆子"。这里一年四季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春天,整个湖底都被绿色装扮起来,几乎找不到一片裸露的土地。 夏天,白滩湖里天蓝,水静,稻香,鱼肥。 秋天,周边成熟的庄稼五彩斑斓,白滩湖里却是一片灿灿的金黄,沉甸甸的稻穗随风摆动。 昔日,败于水的白滩湖,如今集分洪、小麦、水稻、养鱼、种藕等诸多功能于一体,人们在发展的思路上更加成熟,更加活跃,每年的鲜鱼产量可达几十吨,小麦和水稻亩产双方超千斤。家乡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白滩湖变得如此之美。 这几年,不少离乡背井,在外地闯荡的村里人回来了,他们承包了荒山、鱼塘、稻田,田间地头,村头巷尾,小轿车亦如当年的自行车,奔小康已不是梦想,已经变成村里人的现实。 免责声明:本号所发布的信息均出于公众传播,如其他媒体或个人从本号下载使用须自负版权等法律责任。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