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晚自习教室里的洋油灯

　　文：张宗龙
　　小时候我们老家把点灯用的煤油叫＂洋油＂，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叫法，是因为那时这种点灯用的煤油需要进口，所以贯以一＂洋＂字。洋油不像汽油那么易燃，买来放在家里好保存，小时候常常到村里的代销店里用一个空酒瓶打上一瓶，有一股特殊的怪怪的味道，我那时比较爱闻这种洋油味。那时还没有一次性打火机，大人用的打火机就是用火石、棉花和洋油作原料的，＂嚓嚓＂打着后再熄灭，放在鼻子下闻，那种味道也让人留恋。
　　从我记事起，我们村里就亮起了明晃晃的电灯，手提马灯、气灯、洋油灯倒是常见，不过那是在姥娘家还没通电的那几年。他们那儿是山区，＂现代化＂的气息比我们平原地区来得要慢些，＂洋油＂、＂洋火＂一类的＂洋＂玩意却用的时间更长一些。
　　但农村通电之后的很多年，洋油灯并没有真正远离我们的生活，因为那时候农村经常停电。直到我上了初中，在离家十几里路外的县十中住校，上晚自习时还要点起自制的或购买的洋油灯。洋油灯那跳动的火苗好象灯塔、又象火炬，照亮了我们求学的时代，引领了我们向往的前程，伴随了我们青春的时代。
　　上学时要点洋油灯并不是因为我们学校落后，也不是因为我们那儿偏僻，而是因为我们那时都刻苦好学，有着积极的进取精神。那时我们在县十中住校，周围几个乡镇考进来的初中生都是好学上进的好娃娃，都有刻苦的精神，也有吃苦的毅力。而学校的作息时间是考虑到孩子们的身体健康的，往往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就拉掉电闸，熄灭了教室时的电灯，好让我们早点睡觉了。
　　教室里突然熄灭的电灯并不像军营里吹响的熄灯号那样，带有强制性，具有统一性。那时的初中课程比现在要少一些，更没有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学习压力不大，父母老师逼得也不紧，但升学压力却是比现在大多了，长大后的＂出路＂也比现在少。我们都知道，不好好学习，就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不努力拼搏，就还得回家＂修理地球＂。当自觉学习的渴望和教室里突然熄灭的电灯发生冲突的时候，课桌上就多了跳跃闪腾的小洋油灯，陪伴我们继续努力了。
　　洋油灯多是我们自己动手制作的。用过的墨水瓶子洗干净，把自行车轮胎上的钢＂气嘴＂拧在瓶盖上，撕开褥子的一角取出些棉花捻出捻子，穿进气嘴的空腔中，一个简易洋油灯就做成了。也有用罐头瓶做的，但那时吃得起罐头的不多，用罐头瓶做洋油灯就算比较奢侈的了。到集上的供销社打上一瓶洋油倒入灯中，待把棉花制成的捻子泡得湿透，洋火点着就冒出豆大的光亮来，火头可用铅笔拨着调大调小，但调大了容易冒黑烟，常常熏得我们第二天额喽盖都是黑的。
　　有的同学家里条件好，就从集上买来带灯罩的洋油灯，常常引来同学们羡慕的目光。那灯下边是一个小葫芦型的玻璃器具，晶莹透亮，下大上小两个圆中间被一个细腰隔开，瓶口处是两辫半圆的小口护柱灯芯，有一个螺丝型的装置调节灯光的大小，上边再架上一个圆肚型的灯罩，灯头亮起来，透过玻璃灯罩发出暖暖的光，十分的诱人，让人感觉很暖心。
　　洋油灯是我们求学时代的好伙伴，白天，它默默地躲在窗台上的角落里，看着我们跟随老师的教鞭学习各种知识，同学们那渴求的目光紧盯着老师书写的黑板，一丝不苟。晚上，当自习时的电灯突然熄灭，它们才会亮起豆大的光亮，为我们指向书中的海洋，陪着我们复习巩固老师讲过的知识要点，或提前预习第二天上课的内容，还有的在洋油灯下读些课外书。那跳动的火苗发出昏暗的灯光，散出洋油的怪味，但却让我们感到很温暖，安静的教室里是同学们奋笔疾书的青春身影，被闪闪的灯光映照在墙上，拉出长长的灯影，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
　　有时看着晃动的灯苗，我突然想起＂蜡炬成灰油始干＂的诗句，老们敬爱的老师们多像这跳动的灯苗，牺牲自己的青春岁月，献出自己的宝贵年华，只为我们指引学习的方向，教会我们未知的知识和做人的道理。老师们就像洋油灯一样，朴实且低调，发光又发热，让我们在黑暗中看得见光明，在年轻时寻得见希望。那时我的理想便是考上中专师范，做一名优秀的老师，为后辈的人们发出自己的微弱的光。
　　那时我们求学的动力是自发的，有的同学闻不惯那浓烈的洋油味，熄灯后就跑到学校路灯下看书。在路灯下看书虽然＂省油＂，却要受冬天被冷风吹，夏天被蚊虫咬的罪，但那仍然阻挡不了同学们的学习热情。有的同学有时下自习课后跑去宿舍睡下了，但看到教室里到处闪烁着洋油灯的火苗，感受到同学们努力学习的氛围，不甘落后地又起来学习了。
　　洋油灯见证了我们奋力拼搏青春岁月，谁的青春不辛苦，谁的青春不努力？看看现在的孩子，他们坐在宽大的教室里有电子屏，坐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有明亮的灯，回家做作业有护眼灯，疫情来了可以在电脑前上网课，各种在线教育形式新颖活泼，我们打心眼里替他们感到幸福。但他们没有见过我们使用过的洋油灯，他们没有经过我们的苦难日子，他们没有体会我们求学的艰辛，但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吗？
　　一盏小小的洋油灯，能勾起多少人的回忆？男人们坐在油灯下干农活，妇女们坐在油灯下做针线，在那没有电灯、电视，没有各种娱乐设施的艰难岁月，洋油灯就是老辈人点亮生活希望的火距。在我们那个求学的年代，没有各种电子设备，没有宽大的图书馆，洋油灯却能让我们更加努力，燃起我们追求更高生活的热情。
　　很怀念求学时代晚自习教室里的洋油灯。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若侵权联系删除。欢迎文友原创作品投稿，投稿邮箱609618366@qq.com，本号收录乡土、乡情、乡愁类稿件。随稿请附作者名，带图片最好，请标注是否原创。乡愁文学公众号已开通，欢迎您搜索微信公众号：xiangchouwenxue，关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