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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军事题材小说兵家第十三章马德里

  四平保卫战林彪前线指挥部
  蒋介石说:"没有四平,就没有东北!"
  毛泽东说:"以多日反复肉搏战斗,歼敌北进部队的全部或大部,我军即有数千伤亡,亦所不惜! "
  骑兵团向梨树镇进发,那是四平街北部的一个重镇,民主联军的指挥部设置在那里。后面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一队人马正越过骑兵团,王景文陡然认出:其中一人便是——林总!一个连的警卫跟随着民主联军的首长。团长高声:"停止前进!向左转!首长好!"骑兵团全体高声:"首长好!"
  林总一行在团长、政委面前停住,林总问:"高团长,敌人要的是四平街,你们这是要到哪里?"
  "前往梨树镇,保护首长安全!"团长高声。
  "哦……"林总望向参谋,说"这可是我们的机械化团呢,好钢当用在刀刃上!说道安全嘛,"林总抬头望天,"可以把飞机场那两架飞机放在司令部的院子里!情况一危急,上飞机就跑!"林总开玩笑的时候,自己一点不笑,就跟说正经话一样。
  别的首长们笑了。
  "移师四平街!"林总说。
  "是!"团长高声而应。立即命令部队再向左转,出发。
  林总扫视其他首长,缓声:"大战在即,司令部岂可先预备着如何跑得快?"微笑,温和。
  蒋介石:"党国命运在东北,盖东北之矿产、铁路、物产,均甲冠全国,如东北为共党所有,于党国大大不利!不打下四平,不停止战争!不打到长春,不商谈和平!"
  马歇尔对国民政府谈判代表:"你们活,也要让人活!"
  民主联军战士在构筑工事
  以四平城区为中心,民主联军由西而东,构筑百里防线。防御战,骑兵难以发挥其优势,因而,父亲所在的骑兵团成了后备队。但是,战马搁在营区,扛着锹镐去帮助兄弟部队的防区构筑工事。
  双子抡镐,王景文拿锹撮土。王景文望到了高地上毕经纬的墓,凝视了会,对双子说:"少东家的坟肯定得让敌人当做了碉堡!"
  双子停止了抡镐,望墓,皱眉。如见猛烈炮火落于少东家之墓,土块四飞。人呆呆。
  班长瞪王景文:"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报告班长,我是给双子哥鼓劲呢,守住了防线,少东家的墓就安全!"
  是,那墓在防线之后。
  "哦,也学咱雷政委做思想政治工作呢!干活干活,别扯闲篇!"班长摆手。其实表情着温和。
  机场方向,传来飞机的轰鸣,两架飞机冲向天空,北去。后来知道,那两架日军战机,开到了哈尔滨。
  民主联军的总兵力二十万,四平,集结了十五万。先前林总的作战思路,在运动中寻找战机。而现在,延安指示:固守四平!不能独占东北,那就平分东北!林总没有机械地执行延安指示,尽最大可能地进行着运动战。骨子里不同意固守四平的林总,在对延安的指示精神"活学活用"。小师弟静待大师兄。坐镇沈阳指挥国军的是杜聿明,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黄埔一期生;林彪,四期生。蒋介石,还是他们共同的校长呢。触须前伸。国军新一军当先而来。军长孙立人,抗日名将,林彪,抗日名将,只是孙立人正在英国接受女王授勋呢,部队由暂由东北保安副司令梁华盛代为指挥。进入东北的国军总兵力为——三十万!当初共产党进入东北的是十万部队,短短的时间翻了一番,国民党不再给你时间。
  此时,敌我双方谁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林总,听得见坦克行进的轰鸣,听得见敌军行进的脚步。
  从铁岭开始,民主联军步步设阻,设伏,拖延着敌军北进的步履。
  敌军的动向了如指掌。骑兵团的侦察排乔装出动,分散出动。那时王景文羡慕侦察排啊,羡慕人家发挥着大作用。骑兵团也忽然紧急出动,夜幕中紧急奔袭。敌新一军的一个营驻扎在一个屯子,与主力部队距离了,立即被民主联军锁定成为了一个点,攻击的点。骑兵团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屯子的四围,全是民主联军的人马,数倍于敌军,而且,又来了骑兵团。你装备精良,我以多欺少。
  团长急不可待。但是被按捺。但是,团长传令:"待会冲锋的时候,记着三三制,按三三制冲锋!"
  雷鸣政委上前,两臂一挥,引唱:"三三制战术教育,全体,唱!"
  立即,歌声雄壮:
  "三三制战术教育,
  努力确实执行。
  个个服从指挥,
  注意班长口令。
  ……"
  歌声中,加入进了战马的嘶鸣。
  战场上的厮杀,我军是有章法的,而非人海战术那么简单
  步兵不断突进屯内。在全局上敌强我弱在这局部我强敌弱的情势之下,战斗是要速战速决的,不给敌军以喘息之机、增援之机。团长终于得令,暴吼:"前进!冲锋!"
  马蹄得得,王景文的小组,双子盯着当先的组长,毕经纬走向穷途末路的一步步,和眼前的这个人,和这个人的爹,这个人的爷,都关联,很冲动,冲动地要一枪毙其于马下,而后投奔国军,为少东家复仇而战!但是,掌心,王景文牵手的温暖又暖了起来,软去了那强烈的念头。陡然,骑兵便楔入屯子中。身后,呐喊惊天动地,民主联军全体冲锋。就那漫向小小屯落的声浪也足以令敌军心惊胆破。
  一股股的敌军被兜来兜去,无处可逃便举枪投降。
  仍然试图逃窜的,在枪声中倒地。
  王景文眼见一黑影闪进茅房,东北称厕所为茅房,就见双子上了来,跟组长说:"我收拾那王八羔子!"下马,将肩抵在茅房的土墙,一用力,土墙向里倒去,妈呀的一声,随即就是哀嚎:"救命呀!救命呀!"组长上前,犯难:"就让他投降多省事?这救还是不救?"
  "完事再说!"双子上马。
  就撇了埋在茅房的那位,找寻继续顽抗的敌军。
  屯子内的枪声渐渐稀疏,停止,远处的枪声倒是激烈起来,那是阻援的战斗。就在随队伍快要撤出屯子的时候,王景文想起来了压在茅房的那个敌兵,赶紧向班长报告,最后补了句:"也可能早死了!"
  "枪能死吗?带领你们组,立即回去查看!"班长命令。
  美式装备,优越着民主联军的装备,就是骑兵团的团长都说:"早晚我们也美式装备!"就是这场战斗之前团长就叮嘱属下要多多地夺取敌人的武器。尽管上级首长也叮嘱:俘虏也是宝,可以化敌为我!林总琢磨战术的套路,民主联军的罗政委琢磨出了如何处置俘虏的办法,化敌为我的办法,因而,俘虏也是宝。
  坍塌的茅房一点动静也没有,双子跟组长一龇牙:"玩完!"
  "真玩完了?"组长不太信,踩了上去,身子还往下顿了顿,下面立即哎呦了起来。"嗯,宝贝还在!"
  就扒拉,扒拉出了人,还能站着,似乎没咋的。双子继续埋头扒拉,另一个组员也跟着扒拉,组长瞧见俘虏腰间的枪套,说:"是个当官的,找手枪。"
  "都撤了还回来做啥?"俘虏嘟囔。起先喊救命是本能,后来不做声则是想隐蔽脱身。
  "找到了。"双子拎着手枪站起,抖着枪身的尘土,还用嘴吹,嘿嘿地笑着,插在了腰。首长也交代了,谁夺取了武器,享有优先配备的权力。
  得赶部队。双子嗨的一声,抓着俘虏的后裤腰,将俘虏放到了自己的马上,而后翻身上马,一手按着俘虏。三人小组追赶部队。
  俘虏是由步兵押着行进的,经过那俘虏的队列时,双子跟俘虏说:"去跟你们同伙一块走吧!"就把俘虏拨拉下去。俘虏没站稳,摔了个仰八叉。
  "王景文同志,怎么能这么对待俘虏呢?"
  三人小组都吓了一跳,雷鸣政委跟随着押解俘虏的队伍呢!雷鸣没说李双,说王景文,是因为知道王景文是组长。
  组长打了个军礼:"报告政委,我们抓了个当官的,是个宝贝!"
  俘虏爬起来,看看王景文,看看雷鸣,进了俘虏的队伍。
  回到四平城内的营区,正是凌晨时分。首先上缴缴获的武器。不见双子的手枪,组长要:"那玩意不是你拿的!"双子就恋恋不舍地交出。除那支手枪外,王景文的组还上交了三支步枪,一支冲锋枪。瞧着人家上交了机枪,王景文小组眼热。民主联军这,一个排能摊上挺机枪就不错了。而后休息。新一军,国民党的王牌军,一个营被报销。
  "就上交啥,就直接分给我得了!"
  王景文望去,乐了,再一次见到"老舅",一支冲锋枪生生地被人家从手中拿走。"老舅!"王景文喊。
  下午,骑兵团布置以排为单位,总结、研究各自在战斗中的得失,会刚开始,排长的讲话还没完呢,来人通知了:王景文、李双去集中着俘虏的那所小学校听课。咋就叫他俩呢?二人狐疑。听课?听啥课?二人糊涂。来人说:"雷政委命令你们二人跑步前去!"就在跑步前进的时候,二人耳畔响起了午夜时分将俘虏从马上丢下时雷政委的那声吼,有点明白让去听课不是什么好事,是要教育你们这哥俩呢。
  二人进了小学校的院,俘虏齐刷刷地坐了一操场,那个被从茅房扒拉出来的俘虏也应该在里边了。二人在俘虏们的边上站着:咋,要和俘虏们一块听课?民主联军的战士要和俘虏们一块听课?不过——
  雷鸣政委从屋里出了来,扫视黑压压坐着的俘虏,目光停留在站在边上的哥俩,高声说:"王景文、李双!"
  二人咔地立正:"到!"声震九天,路过的云彩都一哆嗦,满操场的目光唰地投射了过来。
  "坐下!"雷鸣政委高声。
  哥俩一哆嗦,坐下,在俘虏们的边上坐下。
  雷鸣政委面露笑色。
  前面没放桌、凳,雷鸣政委就站着讲话,不时做着手势,来回溜达着讲。你们坐着听,我站着讲,在这一个细节上雷鸣政委都注意体现着对俘虏们的尊重。他说:"日本鬼子被打跑了,和平的阳光本该照耀大地,可是,我们怎么就同室操戈?那是因为国民党反动派必欲灭绝共产党人而后快!那是因为国民党反动派仍然要继续进行腐朽的专制的统治!让这个国度极少数人高高在上,继续盘剥最广大的劳苦大众!而共产党所要做的,奋斗的,不惜牺牲流血要实现的,是要让最广大的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要消灭剥削阶级!这就与国民党反动派有了冲突,这就有了今天的战争!共产党人为最广大的劳苦大众的利益而战!决不妥协的战斗!共产党所领导的军队,就是为着这样一种信仰而战!各位同胞兄弟,你们先前为何而战呢?为蒋家王朝!为捍卫那极少数人的利益!他们称共产党人为匪,而他们,是窃国大盗,地地道道的窃国大盗!他们蒙蔽着你们,驱使着你们,实际上是让你们与最广大的劳苦大众为敌!"
  王景文听得如醉如痴,觉得让来听课真的是一件荣耀的事。李双则听得恍恍惚惚,少东家的音容笑貌总不时在眼前。其实和少东家有的不仅仅是主仆关系,也有兄弟情义在的,少东家待双子如兄弟。
  最后雷鸣政委对俘虏们交待政策:回家的,发给路费;参加民主联军的,欢迎,去留随意。
  雷鸣政委结束演讲之后前面才放上了桌,参加民主联军的报名处。
  熙熙攘攘中,王景文带李双来到雷鸣面前,王景文问:"政委,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政委皱眉:"就没想到向人家道个歉吗?"
  王景文、李双就向俘虏群里望,王景文说:"可是,可是我们不知道哪个是昨晚的那个……宝贝。"
  李双:"黑灯瞎火的,没记住人。"
  "张闯!"政委向俘虏高喊。
  "到!"一个俘虏跑步而来,在政委面前咔地立正。
  王景文、李双瞅瞅俘虏,瞅瞅政委。
  "这就是昨晚与你们俩遭遇的国军连长张闯!"政委说。
  王景文看俘虏的腰间,已经不见了那枪套,当是已经上交,总要和双子上交的那把手枪配套的嘛。
  "对不起,张连长!"李双咔地立正,高声。
  "对不起,国军兄弟!"王景文咔地立正,高声。
  政委摇头:"说兄弟就行了。"
  "对不起,老哥!"王景文高声。
  "对不起,兄弟!"李双高声。
  国军连长红了脸,抱拳:"当不起,当不起。"
  政委:"再握握手,就是真兄弟!"
  王景文,李双就和张闯握手。
  张闯咔地向政委立正:"往后我就是你们民主联军的战士!"
  政委摇头:"你可是军校毕业的,是宝贝!"
  王景文:"嗯,宝贝!"
  李双:"嗯,宝贝!"
  "我去报名!"张闯奔报名处。
  回到营区,战友逗:"课听得咋样?"
  王景文脖一扬:"跟吃人参果似的,舒坦!"
  一战友大笑:"那你就是猪八戒喽!"
  王景文:"你才猪八戒呢,雷政委讲话,我就是爱听!"
  李双:"就是,我也爱听!"
  国军新一军缩成了乌龟,慢慢腾腾地行进,甚至是试试探探地行进。也是等待友军开拔而来。国军的另一只劲旅,正扑向本溪,那里没有民主联军的主力,攻克的时间当是短暂的,甚至是立即的。七十一军也在北进。本来新一军起先也觉得北上将所向披靡,但是,步步阻击,不得不小心,小心得成了乌龟。代为指挥的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当然不希望新一军在自己手中折损过大,让授勋归来的军长孙立人跟自己算账。你就是打了大大的胜仗,折损过大,人家也得跟你算账,跟你咆哮,人家现在是国际红人呢,国军的宠儿!
  缴获的美式武器立即装备民主联军。王景文所在的班分得一挺冲锋枪,排长说了,谁来使用班长决定。班长抱着冲锋枪不撒手,把自己的长枪交了上去,排长说:"哦,敢情你是要自己用啊,没觉悟!"班长嘿嘿地笑,还是抱着冲锋枪不撒手。
  张闯成了教员,教怎么使那些美式装备。后来张闯说,军校临毕业的时候,本来是要留校做教员的,结果,最后关头被人顶了,一位权势人物的小舅子顶了他。
  听张闯上完了课,王景文抱着冲锋枪回营房,在街上,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在身边一晃而过,苍白的脸,就绥化城那个小学女校长的面庞,一晃而过。驻足回头看,那女子匆匆而去,拐了个弯消失。是她吗?王景文呆站了阵,才抱着枪继续回营房。那时王景文还不知道女校长成了毕经纬的女人,双子和他也不谈毕经纬的事。那张苍白的脸不时地就悬在王景文的眼前,直到骑兵团再一次参加战斗。
  国军第七十一军八十七师企图迂回而进,正面进攻就交给了新一军。迂回而进,奔的是梨树镇的方向,民主联军的指挥部所在,林总所在。早在发现八十七师意图端倪的时候,林总皱着眉头,在地图上圈了一个圈,红蓝铅笔圈了一个红圈。林总与陈明仁首次相遇。陈明仁,黄埔一期生,林总的大师兄。就那个代孙立人指挥新一军的梁华盛,也黄埔一期生。大师兄们要收拾小师弟。林总办公的地方是一处地主的大宅院。就在他在院子里踱步的时候,一间屋里,警卫员擦枪走火,鼓捣刚换的美式冲锋枪,不太熟,擦枪走火,一梭子子弹从窗户射了出来。林总一愣神,走近窗,向里望了望,继续踱步。
  林总擅长的,运动战,和伏击战。面对强敌、劲敌,两个制胜法宝。
  整个骑兵团全都散没在金山堡。那是个集镇,尽管战火临近,但是,那集镇仍然热闹着,开春的时节,种子的交易要进行,还有牲畜的交易,山货的交易。百姓们已经有点习惯动荡,甚至是战火。集镇上的百姓都被送到了再往北的一个村落,骑兵团的人各自角色,或伪装住户,或伪装开店铺的,或伪装卖牲畜、卖种子的,擅长伪装成啥就伪装成啥。至于服装,自己解决,有借的,有讨要的,有花钱买的,也有到没人的老乡家偷拿的,当然被叮嘱:想着还!
  团长犯愁:整个集市只老爷们,没娘们。敌人来了总得有几个娘们的影晃一晃啊。就下来了命令:每个连出俩娘们,男战士装,去老乡家找衣服。
  结果,排长到了王景文的面前,微笑地说:"你们班,要出一个人装女人!"
  本来组长正跟俩手下合计谁装卖马的谁装买马的,听了排长的话眼睛瞪成了核桃。"啥,装娘们?"组长磕巴。
  "这是命令!"排长端详着组长,又乐了:"我看你就合适!"
  俩组员咧嘴乐。
  "我不装老娘们!"王景文来了气。
  "让你装呢就装!"班长说。
  "你才老娘们呢!"王景文吼。
  "混蛋!"班长气疯了。
  排长看事要大,捅咕王景文:"嗨,不就是装嘛,那也不是谁都能装的。"
  王景文气哼哼地瞅排长,瞅班长,勉强点头:"好,装!"瞅李双,叨咕:"其实李双比我白!"陡然来了新竹有:"不如我们组就都装老娘们,也好统一行动!"
  "别拐带我!"李双叫。
  "就是!"另一组员叫。
  班长瞅王景文,瞅排长。
  "多俩老娘们好,显得咱这里和平呢,就这么办!"排长说。
  "快去自己想办法整服装!"班长摆手。
  敌八十七师的先头团遭到阻击,也是一个团的阻击,国军以勇猛的气势冲锋,民主联军退却。敌先头团嚣张气焰更炽,狂追。民主联军且战且退,后来就是溃逃。敌团长嚎叫:"给我追,就那些破家什,还要跟国军过招!"穷追不舍。也向师部报功,师部也指示不要冒进,团长压根没听进去,就是追击,追击。
  到老乡家找衣服的时候,碰见一个没走的,民主联军情场的时候,老头子猫起来了,就没被清走。三人边在人家翻箱倒柜找衣服边叨咕话,结果,猫着的老汉听明白了咋回事,出来了,说:"找衣服啊,干嘛不到那个戏园子去找呢?那唱二人转的,还有假头发呢。"我的父亲闻听大喜,让老汉带道。
  戏园子那,一个戏班子的班底搁那呢。
  "戏班子不赶走就好了,就让他们在这唱二人转,而后让咱骑兵团的人装看戏的,多好。"王景文说。一眼瞥见了一个发套,套脑袋瓜上,双子说:"那是老太太的!"王景文对着镜子一照,自己真的就老太婆的模样,乐了:"我就装老太婆了!"就捡了老太婆的装束装扮上了。哦,看到了一杆长长的旱烟袋锅,就抓了起来,一扭一扭地走,抽着旱烟的样,双子和另一位组员连声说像,像。
  先是撤退的民主联军部队到了集镇,隐蔽了起来。不长时间,就看到了追击的国军,气势汹汹的,咔咔地列队行进。那队伍绝对弥漫着对共军的藐视。敌七十一军,德械装备,国军王牌。
  王景文告诉俩手下:"得让敌人看见咱们,要不咱们就白装了,就没意义了!"
  国军望见了集镇的熙攘,咔咔地行进把他们的威势搁集镇的上空。
  集镇开始慌乱。
  国军咔咔行进。一辆吉普在队伍的中部。
  茶楼的二层,骑兵团的团长拿望远镜隔窗玻璃观察敌军。何时出击,将由他决定,虽然好几个团在这埋伏呢,虽然他也就是团长,但是,何时出击,由他决定。
  王景文坐在一株大柳树下的一块大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嗑了起来,猛烈地嗑了起来。先前从没碰过烟,还老旱烟,严重不习惯。俩组员像儿媳妇像闺女守在跟前。
  "伙计,来喽!能瞧见咱仨喽!"那被叫做"小山东"的组员跟组长紧张地说。年龄也十七八岁,跟王景文仿佛,一开口就山东腔。眼见敌人近前,"小山东"难以沉住气。
  组长两手上伸:"搀我!"双子、"小山东"搀起组长,组长装作小脚女人扭了几步,回头望了下国军,说:"花姑娘的,跑了跑了的!"就一扭一扭地快步走,被搀扶着走,奔藏枪的屋去。再一次望向那个煎饼摊,忽然觉得摊前站着的人有点面熟,一时没认出,就进了院,进了屋,炤坑里薅出了枪,荷枪而待。
  国军的脚步咔咔。
  鸡惊慌地叫。没狗叫,狗都被要求由老乡带走,要不,民主联军哪能在各家出入。
  几梭子子弹哒哒地自空中掠过,算是火力侦察了。
  咔咔整齐的行进脚步声停止,派了一个连步履杂乱地进了集镇探虚实。
  煎饼摊的那人呆站。煎饼炉在那呢,烙出的煎饼在那呢,摊子在哪哪能撇了摊子跑呢。后来拿人索性对国军视而不见,继续咝啦咝啦地摊煎饼。
  国军连长上前:"老乡,见着八路了吗?"掠起一张煎饼,黄橙橙的热乎乎的煎饼,折了折,吭哧就是一口。
  "就八路呀?就早一溜烟北边去啦!就还是你们国军厉害,就八路见着你们就跑,就那跑得才快呢!"
  屋里的王景文乐了:"老舅"!"老舅"一化妆,居然没认出来!
  "说的可是真话?"国军连长吞咽着煎饼。
  "就咋能糊弄国军呢!就巴不得国军早点来呢,就巴不得天下太平呢!就国军才是正儿八经的队伍呢,就……就吃我的煎饼要给钱!"
  副连长上来了,也拿煎饼吃,排长上前了,也拿煎饼吃。排长还拿煎饼给班长。
  "班长,我们也要吃煎饼!"有士兵喊。
  "对,我们也要吃!"
  "就给钱!就不给钱不行!就国军不能跟胡子一样!"
  "既然巴望国军来,就慰问下国军嘛!国军来了才能打跑共匪!"
  "就、就不能白吃!就非得给钱!"
  屋里潜伏的民主联军简直就要爆出了笑,个个是捂着嘴强忍。
  "我看你的有病了,给你粒药丸子吃成不?"国军连长有点恼怒,掏出了短枪,咔地子弹上膛。
  "就、就你不能开枪!就、就你不能向老百姓开枪!""老舅"摆着手后退。
  连长拿短枪指了下那摞摊好的煎饼:"给弟兄们分了,每人一张!"
  就一片杂乱。
  吉普上了来,连长报告:"报告长官,共匪已经往北逃跑!"
  团长望了望空空荡荡的集镇,隐约地感觉到了危险,望了望吃着煎饼的先头部队,指了下交易牲畜的宽阔场地:"就在那造饭,等待后续部队!兵家大忌:孤军深入!"
  国军就继续移动。
  "就不能白吃我的煎饼,就给钱!"就你们可是国军!"老舅"喊。
  没人管"老舅"喊,管"老舅"的顿足。
  民主联军的大行动,"老舅"居然在这里唱起了主角。王景文扒下假发髻,内心中钦佩着"老舅"的胆量。
  "听团长的枪声为令,不许擅自开枪!"班长见王景文都要把那支冲锋枪攥出水来了,压低声音说。
  团长眼见国军的队伍眼前还拖长着身子呢,那身子特别挨近着潜伏的民主联军的队伍呢,也怕夜长梦多,民主联军的那么多的人马潜在集镇,哪能毫无破绽呢,一脚踹开了窗户,朝天空啪地一枪,那是攻击的信号,而后团长吼:"吹冲锋号!"
  嘹亮的冲锋号就自敞开的窗冲出,逶迤在集镇的天空,告知每一个民主联军的战士:进攻!进攻!进攻!
  窗台上立即趴上了两挺机枪,哒哒地咆哮。团长所在的那个院落,院墙上也立即趴上了机枪,好几挺机枪,淋漓尽致地泼洒着子弹。究竟是指挥员所在,火力强大着。
  就在团长的枪声啪地响起的时候,王景文愣了下神,其实全班的人都愣了下神,怕听错了,接着便听到了冲锋号,号声是对枪声的确认,王景文大喊:"开打啦!"就往院子里冲,要夺门而出,硬生生地将班长撞了跟头,摔倒在门外,也不管班长了,隔着院墙就向外扫射,眼见敌人唰唰地倒下。
  班长爬起来,班长手中也是冲锋枪,班长一边扫射一边向除王景文之外的手下喊:"手榴弹伺候!"
  哪里是就骑兵团的冲锋号在吹啊,四面八方全是冲锋号嘹亮着,四面八方全是呐喊,杀敌的呐喊,瞬间,国军的这个团便被切割成了几段,像牲畜群一般,被屠宰。也还击,那枪也是瞎放。
  "向那吉普掷手榴弹!"班长喊。喊完,班长也甩手榴弹,目标:吉普!"把手榴弹甩完!甩完再打!"班长喊,瞧得明白,贼王就在那呢!
  敌军似乎现在的使命就是保护团长,团长也意识到那辆吉普让他目标着,不要了吉普,要往回突去。可是,后面的兵在往这边涌。四面八方一片喊杀之声。国军的这一块肉看来生生地被扯去被吞咽!
  "就、就你们投降吧,就、就我们优待俘虏!""老舅"的声音。
  "什么口条,给咱民主联军丢脸!"班长说,说罢大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顽抗的枪声仍然激烈。而且环绕着团长在还击。
  观战的骑兵团团长铁拳擂在窗台,扒拉开伏窗台向外射击的机枪手,抓起机枪就往下冲,雷鸣政委吼到:"把团长给我拦住!"警卫员上前抱住了团长,雷鸣一把夺过机枪:"别忘了你的角色!"
  团长呆愣:雷鸣很少这么发火。
  雷鸣笑了:"还没到我们不要命的时候呢!林总说了,战争是个艺术活,你这大团长要动动脑子!"
  "动啥脑子,这顿大餐是要快吃的!"团长嚷,嚷得底气不足。
  "国军兄弟,缴枪不杀!"不远处,传来喊声,不是单个的声音,而是多个人整齐的喊声。
  政委笑了,说:"战士们有时可是比我们还智慧呢!"
  整齐地喊着的,是王景文所在的班。就在战斗白热化的时候,看着负隅顽抗的敌军,王景文的子弹已经没几粒,跟班长喊:"班长,政委说俘虏是宝!"班长卡巴卡巴眼睛,皱眉头说:"咋,你还要上前抓俘虏?"王景文扯开大嗓门:"国军兄弟,缴枪不杀!"班长点头:"大家一起喊!国军兄弟,缴枪不杀!"全班就一起喊,开始还你前我后的,很快就整齐,齐声,和子弹一块向敌军抛洒我军政策,攻心,如传单在纷纷扬扬。
  高团长扯开大嗓门:"给我齐声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团长那,一个连在那呢,就也整齐出了喊声,压过子弹声爆炸声。
  就如有传单在天空纷纷扬扬飘落。
  四面八方,也喊。刹那,枪声似乎弱了些,爆炸似乎弱了些,天地似乎静了些。
  零散的国军举枪。
  四平保卫战外围战斗
  "顽抗到底,死路一条!"王景文噌地跃上了土墙,枪指敌军,喊,没有扫射,枪指敌军,没有哒哒哒的扫射,也没有点射,其实枪中已经子弹。你胆敢顽抗吗?我就是你们的靶子!凛然如泰山!
  "王景文!"团长吼,身子探出窗外。
  敌军被其实压倒,枪口倒是齐刷刷地对向了王景文,但是,没有子弹射出。刹时,在这一块战场,在骑兵团设伏的这一块战场,居然连零星的枪声都没有。
  "给我打死他!"敌团长喊。
  随王景文跃上土墙的班长一枪将敌团长毙命。
  战场静静。
  王景文全班的战士站立在土墙之上,枪指敌军。
  民主联军的战士处处现身,枪指敌军。
  就像有一声命令似的,敌军唰地举枪。
  "都是宝贝!"王景文跟班长说。还一笑。
  "嗯,都是宝贝!"班长说,回应一笑。
  民主联军硬生生地,再一次撕下了国军的一块肉。
  延安致电东总:"化四平街为马德里。"那电文,由毛泽东亲拟亲笔。
  就是而今,四平人提起四平的四次国共较量,都会津津乐道这份毛泽东亲拟亲笔的电文。电文,闪烁在历史的天空,供你阅读,思量。
  一度被视做泥腿子的共产党人,要同国民党决战。虽然从用兵的角度看远没到决战的时刻。谈判桌上的较量逼迫成了这一次决战。共产党人明白,谈判的强弱取决于军事上实力。国际上国与国的外交讲弱国无外交,那么,现在两党要谈和平,谈各自的生存环境,那就要看看谁的拳头硬了。
  黄克诚
  那个师,因为黄司令员的威名,曾经称黄师。自从骑兵团的建制归属了黄师,在这四平,首次参加全师大会。大战前夕。当然是在城郊。在该师防御的阵地。
  黄司令员踏上了一高处,讲话。这望上去令人不寒而栗的将军,讲起话来不像骑兵团团长那般大嗓门,他提到了毛主席,提到了延安。望着黄司令员,王景文好似听到说,王景文的事迹跟毛主席说了,跟延安说了,毛主席表扬说好样的,延安说通报表奖,给予王景文"王大胆"的光荣称号!打完仗班长就说过,应该给王景文"王大胆"的光荣称号。后来,黄司令员口中"马德里"三个字落进了王景文的耳中。黄司令员的眼镜闪烁,黄司令员似乎很遥远。还有一位叫马德里的战士跟自己一块被表扬……首次参加全师大会的王景文同志想入非非。
  "马德里是谁?"散会,骑兵团回防区,王景文问李双。
  "啥?马德里是谁?"李双卡巴着眼睛忍着笑。
  "是,马德里是谁?师长讲话时我没听清。"
  "马德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班长说。
  王景文踅摸前后,说:"谁是马德里?我咋没听说过谁是马德里!"
  队伍哈哈大笑。
  李双瞅瞅四平街,说:"班长没糊弄你,马德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景文瞅一张张脸,倒是都挂着笑,但瞅不出糊弄自己的意思,瞅不出合伙糊弄自己的意思,嘀咕:"这马德里到底是谁呢?"看出来了,战友们是不打算直截了当告诉的,知道越不告诉你就越好奇。哼,都与我为敌!嘿嘿,……是作对,敌人正北来呢!
  "好你个王景文,师长讲话你都能当耳边风!"班长故意绷着脸说。
  王景文红了脸:班长没说错,师长讲话都溜号!
  不好意思再开口问。也许"老舅"就叫马德里,老舅的英勇被师长表扬。"老舅"就给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感觉!
  团开大会,团长讲话。脸阴沉如铁。他说:"毛主席说,化四平街为马德里!我们要在这里同国民党反动派决一死战!在敌我胶着的厮杀中,骑兵已经难以施展,遵照首长的指示,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步兵团!不再是骑兵团!战马只能保留一个班,通讯班!其余的战马提供给兄弟部队!"团长强忍泪水。
  沉静。战士们的身旁便是自己心爱的战马,它们与战士们一同着。马们似乎听得明白了,也肃穆,声响轻微着。
  "给你们半天的时间,就和你们心爱的战马依依惜别吧!不许掉眼泪!"团长吼完末了一句,他自己的眼泪喷溅而出!老八路的眼泪喷溅而出!"就这半天的时间,也政委给你们争取来的!"团长补充。
  后来,雷鸣政委也讲了话,说:"一根手指头,再强悍,戳窗户纸还成!民主联军铁板一块,可挡美式装备德式装备的国军!阵地战马上就要打响,不,在前方,早已经打响!只不过,敌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最激烈、最惨烈的战斗就要在这里展开!西班牙内战,首都马德里,内守外攻僵持近三年!现在,这就是马德里,这,四平街,就是马德里!国民党反动派想一脚趟平,梦想!"
  王景文骑的那匹马,灰马,右眼眶上方有一块黑,胎记似的。和马对视,马的眼睛晶莹,眼中有他王景文的脸。他抱着马首和马脸贴脸,眼泪就下来了。马的眼睛晶莹,马打着响鼻。双子乘马兜着圈驰骋。而更多的战友,在拾掇战马,把毛梳理得服服帖帖的,去除了粘在毛上的泥、草棍、草叶、树叶,让马通神干干净净。不时传来嘶鸣,仰天嘶鸣。马具也被整理、修理。王景文见雷鸣政委乘马而过,那是一匹枣红马,跑起来一团火似的,那马被叫做赤兔,《三国演义》中关公的马的名字。政委,我的马换给你就可以留下。我的马,灰兔。王景文见团长骑着匹黑马经过。大灰马换给团长,就能留下。王景文看到通讯班的人,灰马换给通讯班的人就能留下。冲动归冲动。政委也好,团长也好,通讯班也好,人家也和马亲密,为了你的大灰马咋能就让人家与爱马割舍?光打自己的如意算盘。马啊,去吧,好好地干,别给俺丢脸!
  领马的人和交马的人相对。
  "交接仪式现在开始!"团长宣布。"相互通报各自单位、姓名!知道自己的爱马去了哪,也好踏实些。"
  接受王景文爱马的,叫沈世文,瞅着似乎比自己还小呢,是某团的通讯员。
  接受战马的,也有团长、营长的,也和普通战士一样接受战马。
  "有什么叮嘱,尽管说。你那爱马有啥特性,该交代下就交代下。"团长说。
  王景文摩挲着马眼眶上头的胎记说:"马是通人气的,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
  "我一定对它好好的!"小通讯员保证。
  王景文将缰绳放到了人家的手中。
  "好,就将爱马放心地交给人家吧。"团长喊。
  王景文歉意地望灰马:好像自己急着让人家带走它似的。
  "双方握手,拥抱,敬礼!接受战马的同志可以上马离开!以后,人和马都是我们的朋友,欢迎来串门!"团长大嗓门。
  马蹄得得,剩下眼泪汪汪的战士。
  兵临城下。民主联军吃掉七十一军的那个团的时候,轻视共军的军长陈明仁在沈阳逍遥呢,差一点因此被军法从事。现在亲临前线。
  正南方,敌新一军。西,侧翼,敌七十一军。敌新六军正进攻本溪。延安的指令:坚守本溪、四平。林彪明白,两线作战是不可能的,只能弃本溪保四平。虽然本溪是东北局所在,但是,必须弃。因而,民主联军的主力几乎全部集结在了四平。二十万民主联军,在此集结了十四万。
  本溪,在退却前夕,致电延安:是否炸毁工厂、矿山。特别是那里的钢铁厂,不想留给国民党。延安回电:事关千万百姓生计,不炸。毛泽东的决定。是自信,也是大政治家的胸怀。毛泽东站在一个民族的高度看待这一场战争。在后来的进军大上海,进攻北平,无不体现着这样一种高度。在战争的最起始阶段,共产党人已经占领了一个制高点。
  四平近郊的战斗打响。炮弹发出撕裂空气的刺耳声响呼啸而来,在阵地爆炸。在炮弹面前,工事被任意摧残。黑土被翻了上来,黑土中的冰碴晶莹。嗷嗷地又飞来了敌机,十余驾敌机,也轰炸。在轰炸中阵地不见了人,伏在堑壕之中,隐蔽在洞穴之中。在爆炸中脚下的大地是那么柔软,被炮弹耕耘。在轰炸中呢所能做的就是隐蔽,隐蔽,把自己交付给上天,祈祷炸弹别直接地就砸到你的身上。国军最初的进攻,就是要拿出气势来,一雪前耻;就是要拿出气势来,摧毁你的意志,让你觉得他们是无可战胜的。用兵境界讲究的是不战而先胜。国军气势先汹汹。
  敌机去了,炮轰消停了,阵地先爆出呐喊:"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准备战斗!"……种子破土般,黑土地长出了民主联军将士的身影,端枪伏在堑壕的李双背上冒着烟呢。在王景文班所在的阵地处,先前是有一个窝棚的,老百姓看地的窝棚,构筑工事的时候,窝棚被拆毁,木料,秫秸都被用在了构筑工事上,搭了盖的工事。在炮火中,那盖坍塌,埋了下边的人,那秫秸,有的燃烧起来。组长惊诧地望向李双的后背的时候,小山东扑了上去,拍打李双的后背,好一番拍打,才不再冒烟。
  "我说咋觉得后背挺暖和呢!"李双说。
  "准备战斗!"班长向王景文的组吼。
  "准备战斗!"组长吼。
  首先听到的是轰隆隆的声音,透过迷蒙的硝烟,清晰出了一辆辆坦克,履带咔咔地咬着初春柔软的、湿润的土地,有些粘滞地前进。但是那咔咔行进的履带仍然是铁质的声响,力量的声响,必将前进的声响。
  民主联军的战士瞪大了眼睛。对于参加过百团大战的老八路,这玩意不陌生。而对于仅仅游击战的八路,对于东北的刚刚参军不久的战士,这玩意看起来挺强悍,那坦克仿佛就咔咔地行进在你的心上,碾压着你。
  "伙计!"小山东惊叹。
  坦克的后面,钢盔闪亮,在阳光下闪亮。
  民主联军阵地
  这是一个大晴天,但是硝烟玷污了蓝天。一零三阵地,我的父亲王景文所在团防御的阵地。而王景文班所在之处,由于构筑工事就地取材使用了老乡秫秸,秫秸被炮火炸燃,浓烟冲天,更显得气氛紧张。从土中钻出的战士,个个满脸、满身的尘土。个个戴上了德式钢盔。集镇的伏击战,当时的骑兵团功劳大,而且骑兵团变步兵团,首长考虑到一种补偿吧,缴获的钢盔就统统地配备给了该团。
  敌军的步履咔咔的,坦克,是他们移动的碉堡。迫近我方阵地,敌军冲锋,我方阵地枪身骤起。坦克加快,号召着步兵跟随冲锋。但是,步兵在我方的射击中纷纷倒下。敌步兵或卧倒或龟缩于坦克之后。我军几门山炮的炮弹零星地在敌军中爆炸。坦克寻找着山炮的方向,还击。一发山炮的炮弹在一辆坦克的履带下爆炸,那坦克停顿了下,仍然咔咔地继续前进。子弹射在坦克上弹脑崩似的,但是迸溅着火花。
  在爆炸声中,在炒豆般的子弹声中,一辆坦克甚至嚣张地碾过第一道堑壕,直奔王景文处,因为那看起来颇像个火力点:那升腾着浓烟,那的工事高出了一点。坦克直奔而来。前方敌我在厮杀,这辆坦克竟然闯到你的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双嗷地抱起一捆燃烧着的秫秸跃出堑壕,迎着坦克冲了上去。
  "干啥?"小山东喊。
  "回来!"王景文喊。
  "混蛋!"班长喊。
  坦克停下了,似乎对抱着一捆柴禾而来的民主联军战士目瞪口呆:要干啥?李双将燃烧着的那捆秫秸抛向坦克之上,秫秸散了,散布于坦克之上,坦克明白了,这是要烧你!坦克生气了,愤怒了,炮塔扭动,一些燃烧着的秫秸被拨落,塔克瞄着李双碾压而来。
  "快撤!"班长喊。
  王景文攥着颗手榴弹冲了上去,到了坦克近前一手捏着引线一手攥着手榴弹绕着坦克找寻坦克的履带他知道那才是坦克的薄弱之处。小山东也冲了上去,也手持手榴弹。"炸履带!"组长向小山东喊。这一喊也把李双给喊明白了,也拿起了腰际的一颗手榴弹,找寻着坦克的履带。就在坦克奔自己直冲而来的时候,王景文掷出了手榴弹,手榴弹在一侧的履带处爆炸,坦克被炸得一趔趄,一惊,咔咔地试探,居然还正常还完好,恼怒地撞爬起来的王景文,撞李双,撞小山东。小山东几乎就是把手榴弹送到了坦克履带那,送到那转动着的轮盘之间,而后翻着滚离开,手榴弹爆炸。坦克一惊,停下,而后咔咔了几声,就泄气,履带被炸断。
  "我炸了坦克!"小山东向着阵地的战友喊,喊声中有哭腔。
  "好样的!"连长吼。
  团长在指挥部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一切,说:"这个王大胆!"
  雷鸣政委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一切,说:"好样的!是块好料!"
  李双爬上了坦克,要打开坦克的盖子,左抠右抠,急得不得了,也打不开。
  班长上来了,排长上来了,一个排围着坦克研究怎么能打开坦克活捉里面的国军。后来排长上了坦克之上,拍着盖子喊:"国军兄弟,再不出来就对不住了,就拿炸药包炸你们,送你们上西天!"
  里面就有了回应:"我们投降!"盖就从里面打开了,在民主联军战士的枪口下,钻出了四个国军。后面的一个正要往坦克下跳呢,李双忽然来了气,照人家屁股上就是一脚,嚷:"连你家祖坟也轰!"那坦克手一下子抢在了地上。
  "李双,不许这么对待俘虏!"排长喊。
  "干点功劳的事就要抵消吗?"班长喊。
  李双苍白着脸不做声。
  组长知道咋回事了,就在那辆坦克横冲直撞而来的时候,曾经瞄着东侧我军阵地处的毕经纬的那坟墓开了一炮。
  押着俘虏回阵地,李双总有想踢俘虏屁股的冲动。
  王景文回头瞅了眼瘫在那的坦克,说:"也许那坦克也是咱们的宝贝呢!"飞机场那,那几架日本战机已经被当做了宝贝。
  那一辆坦克的被报销,震慑了别的坦克,再不敢过于深入。
  每一次排炮的轰击,都轰得仿佛大地塌陷,天变了色,每一次炮轰之后泥土中都立即站起了民主联军的将士,奋起抗击新一轮的进攻。
  先前的掩体炮一轰就塌,夜色中重新修筑掩体的李双叨叨咕咕地说:"咱在中间弄个柱不就不易塌。"
  "啥柱?"组长问。
  "中间弄个柱就结实。"李双说。
  组长点头:"嗯,就依你弄。"
  "活咋干呢?玩呢?"班长过来问。
  "整完你就知道了。"组长说。
  "嗯,整完你看。"李双说。
  夜罩下了宁静,国军随着夜色的降临,停止了进攻。
  这回修成的掩体要比先前的大些了,中间垒起了一圆柱支撑着上方。
  班长看了点头,把全班的人唤了来,让也这么干。巡视阵地的团长瞧见了王景文小组的掩体,立即号召全团这么干。
  团长跟政委说:"王景文那小子说不上啥时就能给你鼓捣点什么出来!"
  更多的是目睹前方堑壕中的战友与敌厮杀,惨烈地厮杀。敌人的子弹越过前方阵地,钻进第二道防线前的泥土中,溅起土沫,甚至溅进了你的口中、眼中。前方友军拿着装满汽油的瓶子冲向坦克,点燃引线,掷向坦克,汽油瓶在坦克上碎裂,坦克燃起大火,更多的汽油瓶不断地砸到坦克,坦克停下了,舱盖打开了,坦克手钻了出来往回跑,坦克发出爆炸声不断地爆炸声,浓烟冲天。用来炸碉堡的爆破筒引线连在一起,一长串地埋下,国军冲锋而来,一拉长线,一串爆炸,一片国军尸体横飞。
  王景文瞧着那辆被自己小组炸毁的坦克,有了主意,跟班长说:"我想去见政委!"
  班长不屑:"干吗?"
  "跟他要俘虏,要咱们俘虏的坦克手。"
  "干吗?"
  王景文说了想法之后班长一摆手:"去吧!"望着王景文的背影,班长叨咕:"净干隔着锅台上炕的活!"也不知道是说王景文呢,还是说自己。眼见王景文被排长盘问,排长最后也是一摆手,让去。
  关押俘虏的房间咣当被打开,满屋的俘虏。王景文扫视。一张张惶恐的脸。王景文踅摸到了坦克手装束的几位,几位聚堆呢。也模模糊糊地认得进来的这位小民主联军战士分明就是当时俘虏他们的民主联军中的一位。要干啥?
  "你们几个,谁愿意参加我们民主联军?与我们一起同国民党反动派战斗!"王景文一指那几位。
  那几位相互瞅瞅,再瞅民主联军的小战士,谁也不吭声。
  "给你们指阳关大道不走?"王景文吼,跟团长学会了吼。
  一哆嗦就站起了俩。
  王景文摆手让俩人跟着出去。当初那几个坦克手被俘之后就是王景文小组送到了这的,看守俘虏的人认得王景文。到了外面,王景文跟看守的人说:"就带这俩走了。"
  两坦克手走在前,王景文端冲锋枪在后。
  "要带我们做啥去啊?"一个嘟囔。
  "我不是说了嘛,带你们走阳关大道!"王景文说。
  "别去鬼门关就好!"另一个坦克手说。
  王景文问俩人叫啥名。
  一个答:"西门敬。"
  "西门庆?"
  "西门敬!"
  "你呢?"问另一个。
  "林忠财。"
  西门敬是江西的人,林忠财是四川的人。都是去过印缅战场打过日本的人。
  "现在国民党就是反动派,你们两个该跟我们民主联军一块消灭国民党!"王景文说,知道自己说得不好,要是雷鸣政委会说得很好。
  "人家国民党还说你们是共匪呢!"林忠财说。
  "啥?"王景文厉声,枪口对向林忠财。
  林忠财站住,面对王景文,卡巴着眼睛,瞅了会民主联军的这小战士,扑哧一笑:"我是说过国民党说你们是共匪呢,就像你们说国民党是啥反动派。你要不想让我们说话我们就不说!"
  王景文卡巴卡巴眼睛,枪口往前一指:"走!"
  见是往阵地上押,枪声大作着的阵地,爆炸声不断的阵地,尸体一片的阵地,西门敬嘟囔:"这是要干啥?"腿有些发软,头皮有些发炸。
  王景文就想啊,自己要是雷鸣政委,就能用那有魔力的语言让这俩国民党坦克手心甘情愿地成为民主联军战士,因为自己不是雷鸣政委,就用强,就糊弄着人家。
  那第一道防线前,国军的尸体把地面都盖住了。甚至国军的坦克是在碾压着他们自己士兵的尸体在前进,在左冲右突,在后退,爆炸中可见飞扬起的尸体的碎块,胳臂、腿。
  连长迎向王景文,连长当然已经知道了王景文的想法,王景文正要向连长说明自己的打算,连长拍了拍林忠财的肩、西门敬的肩:"欢迎你们二位加入我们民主联军!"
  王景文想说:"人家可没说加入民主联军。"话咽了回去,指西门敬指林忠财介绍都叫啥名。
  连长指第一道防线前横冲直撞着的坦克:"就当那些王八壳子是潘金莲,给我狠狠地干!"
  俩坦克手咧嘴笑了,王景文笑了,咔地立正:"是!"瞅俩坦克手,俩坦克手也立正:"是!"
  这时王景文才想起说:"这是我们连长。"
  就在奔往所在班的时候,唰地两道白光过了来,侧照在王景文的脸,东望,团指挥部的方向,团指挥部的地,两道白光晃了过来,在眼中划了下,再东望,就有些黑,就模糊。
  其实雷鸣政委看到了王景文带着坦克手奔回,那时太阳正西斜,就将望远镜反拿,将日光反射向王景文,那是他的微笑,他的招呼,他的表扬。
  "全班跟我上,咱就拿那坦克当制高点了!"班长说。
  全班扑了上去。
  其实班长也是不放心王景文,担心俩坦克手能不能就老老实实地听使唤,一天前他们可还是敌人呢,而且还是嚣张着的敌人,睡了一宿觉不会就睡成了自己人。
  王景文小组和坦克手钻进了坦克内,上边的盖就打开着,班长就守在出口那。
  坦克发动了,震颤着里外的人。炮塔扭动,扭向南。
  王景文将枪口抵在操纵着炮塔的西门敬:"听好了:报销一辆坦克,你俩活一个,能报销两辆,你们俩就都活!"
  林忠财僵滞,拿起一发炮弹准备的填装的西门敬僵滞。两人上望,望班长的眼睛。
  "民主联军在看着你们两人呢!"班长说。
  林忠财继续操纵炮塔,西门敬将炮弹填充进了炮膛。坦克震颤,炮筒震颤,震颤地找寻目标,锁定,林忠财闪现了下笑,炮弹出膛。
  班长的目光循着炮弹而去,敌军的一辆坦克火光一闪,瘫痪,班长笑了,向林忠财喊:"西门庆,你立功啦!"
  林忠财大拇指指了下自己的脸:"我,林忠财!"
  西门敬大拇指指了下自己的脸,嬉皮笑脸:"我,西门敬,不是西门庆!"
  我方阵地一片欢呼,特别是这第二道防线的人看得明白。
  "伙计!"小山东惊叹,凑瞭望孔要望,被组长扒拉一边:"别碍事!"
  "继续干!"班长吼。
  "多报销几个王八壳子!"王景文合不拢嘴、喜不自胜。
  林忠财继续锁定目标。
  西门敬再一发炮弹填充进炮膛,干得挺来劲的样。
  王景文凑在林忠财耳畔不停地叨咕:"瞄准!瞄准!瞄准!……"
  是瞄准了,可是赫然发现那辆坦克的炮口也瞄了过来,两辆坦克同时一颤,同时炮口一闪,两发炮弹几乎在中途相遇,两发炮弹同时命中目标,这边的这辆坦克被炸得侧立,侧立起来之后晃了晃,没有翻扣,几位战士被炸飞。
  侧翻的那一刹那,堆放的炮弹压到了王景文的身上,一发炮弹的弹头顶了下他的前胸。
  那一刻,我的父亲所在团的战友们目睹着坦克被炸翻,那一刻他们长大了嘴却没有声音发出,那一刻他们忽然觉得大铁锅炒豆子般的战场一片寂静。
  "跟我救人!"连长喊,当先冲向前。
  一个连的人冲了上去。
  副班长和两名战士牺牲,班长一条胳臂中了单片,鲜血淋漓。
  瞬间,王景文所在的班就不是班了,残缺。
  牺牲的,负伤的,被送往城区。王景文外面看起来没咋的,但是,当要挺起胸膛的时候,胸内疼。就是炮弹撞了下嘛,不会咋的,忍忍就会好。林忠财、西门敬在阵地上就表示愿意参加民主联军,当时就发给了枪。连长拍着两个人肩说:"功臣!"
  雷鸣政委也过了来,鼓励林忠财、西门敬跟着民主联军好好干。
  走路的时候王景文总要佝偻点胸内才不疼。在堑壕之路走动佝偻点腰那是很正常的姿势,没人觉出异常。趴伏在阵地,那胸内的疼痛也趴伏。
  西门敬总被喊成了西门庆,林忠财被喊做林冲,后来西门庆、林冲就成了两个前国军坦克手的绰号。
  林彪
  也夜战。炮火中闪烁出我方阵地,闪烁出我方将士的身影。夜战中敌军曾经突破第一道防线冲进我方堑壕,第一道堑壕与第二道堑壕中间的那辆侧翻的坦克,聚集了成堆的后撤的民主联军在反击。危急时刻,第二道堑壕中的将士扑了上去,冲锋号嘹亮。王景文猫着腰冲锋,想呼喊着冲锋,但是,喊不出,一要呐喊胸内就产生疼痛。敌军被从第一道堑壕驱赶了出去。手榴弹追赶上敌军,爆炸的火光中敌军成片成片地倒下。王景文奋力掷出一颗手榴弹,口中喷出了鲜血,胸中撕心裂肺地痛,赶紧佝偻了自己,趴在堑壕射击。就那么趴着,昏迷了过去。
  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的白天,在城内的民主联军医院,李双守候在床边,李双的一只胳臂白绷带吊着。他看到自己的右袄袖有大片的血迹,那是昨夜揩抹嘴唇的时候留下的。南方,西方,都在响着枪声、炮声,炮声中感觉大地在震颤。侧翻的坦克,友军抗击的影像,冲锋号中第二道堑壕奋勇冲锋,敌军从我方的第一道堑壕中往回奔逃,手榴弹追击而去,昨夜最后的记忆。"阵地还在?"他问,轻声地问,怕牵发胸内的痛。
  "没丢。"李双说。"国民党反动派挺熊包的!"
  躺在床铺上真舒服。马德里还在。马德里还岿然!
  是李双奉命将王景文送进了后方的医院。连长让李双就陪着照顾着王景文,顺带着也治一治自己的臂伤。
  南方炮声隆隆,那是密集的排炮在轰击。我的父亲知道,那是敌军在准备新一轮的攻击。四平街在颤抖。简直是倾斜,这一场轰击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后来传来了飞机,排炮的轰击停止了,继续的是飞机的低空飞行,低空轰炸、扫射。敌人的进攻开始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我方阵地已是焦烂一片,堑壕几乎被夷平。传来坦克的行进声音。就是在这一次的进攻中,南方的阵地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敌军立即疯狂地向纵深发展,甚至突进了城区的西南角,占领了一座楼房,其进攻的步履才被遏止。伤兵涌进医院。王景文、李双闻听到了严峻的战况。
  蒋介石致电东北剿总司令杜聿明:"拿不下四平,校官以上一律自杀!"
  "就这么干躺着,难受!"王景文说。
  "嗯,打仗那玩意挺上瘾。"李双说。他说话总像似自言自语。
  "不是打仗过瘾,是消灭国民党反动派过瘾!"王景文说。
  "嗯,消灭国民党反动派。"李双两眼瞅着棚顶说…
  本溪,民主联军阻击国军,三个团对五个师!延安曾经指示死守本溪和四平,林总当然知道两地平分兵力则情形只能更加险恶哪个也守不了!本溪,在临近全军覆没的关头,一个连拼到只剩下十几个人的时候,民主联军撤退。国军新六军 本溪城。
  东北剿总指令新六军:立即挥师四平!
  部队集结待命。军长廖耀湘乘吉普车检阅。这是一支机械化部队,运兵的卡车就达六百辆!美式坦克。铁流!铁军!他让吉普停下,下车,扫视钢铁长龙,陡然觉得自己巍峨如山!这一只钢铁长龙当然只能由一位巨人来指挥!群山环在中央的本溪,在脚下。细雨霏霏,本溪城迷蒙,群山迷蒙,钢铁长龙迷蒙。这一只钢铁长龙就要咆哮而起!这个黄埔六期生,这个在印缅战场指挥这支虎狼之师的军长,眯缝了眼睛,望到了前方道路的泥泞,指两辆卡车:"这两辆卡车立即开回城中,给我装满钢板!"本来那两辆卡车装满士兵。
  直到装满钢板的两辆卡车再次楔入队伍之中,全军开拔。
  大地震颤。
  四平街震颤。不光是南方正面阵地的枪炮声密集,侧翼——西方的枪炮声也急骤。
  就在床铺跟前,李双嘟嘟囔囔地讲起从伤兵那听来的"老舅"的事。"老舅"后来成了民主联军的排长,所在团放手四平西侧的一块叫做三道林子的阵地。那是民主联军指挥部的屏障,敌军如越过了那道防线,则民主联军指挥部危矣!而且四平街守军将被两面夹击,没了退路的两面夹击!那一次敌军的攻击超猛烈,排炮轰击,整个阵地炮弹如倾盆大雨般,爆炸声中就是你呐喊也指示只见嘴唇在动而不闻其声。而后飞机、坦克掩护进攻。松软的泥土中钻出了民主联军将士奋勇迎击。坦克咔咔地驶到了"老舅"的面前,迎击的子弹在坦克的钢板上邦邦地响,溅着火花。坦克后面是步兵。咔咔地坦克冲到了眼皮底下,"老舅"一个高窜起,喊:"就、就还守个啥啊,就撤啊!"就带头跑。防守一旦有一个点被突破,往往就如多米诺骨牌,崩溃。阵地失守。背负耻辱的连长找到了"老舅",眼中喷火,"老舅"情知不妙,就就地要说啥,连长抬手一枪,给毙了!连长向全连剩下的人喊:"夺回阵地!谁敢后退,我就拿他当‘老舅’!"在夺回阵地的战斗中,那位连长牺牲。三道林子阵地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再失而复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王景文目光呆滞地瞅着棚顶。吊瓶一滴一滴地在往体内输液。分明战友的血液在滴进自己的体内。他们在留学、牺牲,你在这躺着。芒刺在背。高烧不断,更多的时候是昏睡。但是,一清醒过来就芒刺在背。听着枪炮声,芒刺在背。枪声芒刺般地往你的后背钻。是一种煎熬了。"老舅"不在了,朝夕相处的战友还有谁不在了呢?
  在一个午夜,商量好了的哥俩溜出了病房,去了外边的厕所那。其实病房走廊是有厕所的,但是,奔外边的厕所那。没进厕所内,去了厕所的后面,那有一道院墙。双子把小文子掫上了墙,小文子扒着墙头,哟地叫了声,咕咚,掉了下去,一滩泥似的在了地上。其实一离开病床小文子就觉出了自己身子骨虚弱,轻飘飘,羽毛般,一股小风就能给吹到天上去。好在有双子搀扶。那一摔,也把胸内的疼痛惊醒,撕心裂肺地疼。小文子不由得轻声哎呦哎呦地哼。
  "要不咱回去吧。"双子说。
  "不,就是躺着我也愿意躺在战壕,也舒坦。趴在战壕,也舒坦,也能放枪打敌人。"小文子坚决。
  一零三阵地在正南,就奔南。一零三阵地还在吗?夜中,正南方枪声激烈,炮声隆隆,坦克声咔咔。不,那枪声那炮声那坦克声不在一零三阵地,在城区,南部的城区。小文子的心中一沉,双子的心中一沉:阵地已经失守!四平街南部的城区的边缘被敌人咬去了一块。脚下的土地在坦克的咔咔声中震颤。那炮声,是坦克的炮声,一声接一声。该死的王八壳!
  看见了抬送伤员奔往医院的方向。见双子搀扶着小文子一抬送伤员的人还喊:"兄弟,走错啦,医院在那边!"喊完兀自地去了。
  "咱们回去吧。"双子说。
  "不!"小文子咬牙说。
  就在挨近枪声炮声的街道,双子发现洞开着院门的一个院落,窗黑洞洞着。"咱进去歇歇。"双子说。就搀扶小文子进了院。屋门是铁将军把门,但是,见窗玻璃破碎了好几块,就伸手从里边打开了窗,把小文子送进了窗内的炕,而后自己也爬了进去。两人就躺在了大炕。枪炮声很近,坦克的咔咔声很近。一发炮弹甚至就落在了院门爆炸,窗框震动,一块嵌着的碎玻璃掉落。可以听得见民主联军的呐喊,呐喊很近。
  其实,在街巷战斗的就是王景文、李双所在团,和兄弟团在一同阻击新一军向纵深突进。坦克嚣张,手榴弹在钢板上爆炸,随后就咔咔地继续横冲直撞。民主联军也不知道从哪划拉来一门山炮,知道这玩意应该能对付得了坦克,没人使唤过,填了炮弹,对准了一辆坦克,就开炮,炮弹轰地一声出膛,山炮翻到,把一位战士压在了下边,就七手八脚救人,总算没大碍,再看那坦克,冒烟呢,不再咔咔,哑了,瘫了。别的坦克见民主联军手里有了硬头货,后撤。瘫了的坦克钻出了坦克手,一个个地被民主联军撂倒。
  天亮之后,民主联军注意到了这一个敞开的院落,进院查看了一番,就是没往屋内的大炕看,离去。可是不长工夫,又来人了,而且,来的是高远团长和雷鸣政委,决定在这设指挥部!高团长的大嗓门惊醒了大炕上酣睡的王景文、李双。团长!政委!宛如一别十年!屋门那,破锁呢。两人下了大炕,王景文一阵眩晕站立不稳,李双赶紧扶住。而且,胸内的疼探起了头来瞅你:你要干啥?
  门已经被打开,团长、政委进屋,同时看到了王景文,李双,惊诧。
  "报告团长、政委,王景文伤愈归队!"王景文扒拉开李双搀扶的手,立正、报告。
  团长的大眼珠子转动,盯视两位小战士的眼睛。
  "哪也别去,在这给指挥部做警卫!"政委说。
  "是!"二人立正。王景文想要高声,但是面对胸内那探起头来的疼痛立即气馁,在李双的高声中附了低声。
  "可是,我的枪……"王景文说。
  "会有的。"政委说。
  王景文、李双就去了院子。李双是有枪的,但是王景文没枪。
  团长和政委又出了屋子,团长说:"还是在院里,外面的动静听得真亮。"
  屋里就搬出了矮腿的饭桌,矮凳,团长、政委就在院子里在那矮桌办公。两位首长没空搭理王景文、李双。
  王景文靠院墙站着,没枪在手浑身的不自在。
  政委忽然抬头向警卫班长指下王景文说:"给他弄把枪。"
  那时全团已经减员近一半,枪是不缺少的。很快,一支步枪拿给了王景文。身体虚弱,就想坐着,躺着,王景文端枪趴在院墙。
  后来政委问王景文、李双:"早饭吃了吗?"
  "不饿!"王景文说。
  "是,不饿!"李双说。
  "那就是没吃早饭。"政委向警卫班长说:"给他俩弄点吃的。"
  班长安排人去办。很快给弄了俩馒头来。
  哥俩啃吃着馒头,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咱俩成团部的累赘了。恨不得成为空气消失。成为耗子也行,找地缝钻进去。
  就在那院落,团长组织了对敌军的反击。新一军不是占了西南的一座楼吗?不是多次反击没拿下吗?不是还有门山炮吗?把它用上!还有三发炮弹。那就把那三发炮弹用上!近距离轰炸!越近越好!近才打得准!近才力量大!团长的大嗓门有些沙哑。团长的铁拳不时捶打着桌上的地图。捶打就捶打嘛,可是落到地图上的拳总是还转一下,让地图也跟着转一下。
  "图!图!"政委微笑着摆手,掩护着桌上的那张地图。
  可以听得到那门山炮的轰击,甚至可以听得到墙砖塌落的哗啦声,三声轰击之后便是民主联军的冲杀之声。那座三层红砖楼,三楼迎面的墙体被出了个大窟窿,但是房盖没塌。不过也吓坏了里面的守军,国军,弃楼而逃。久攻不下的这幢楼终于被拿下,振奋的民主联军乘胜而进,试图将敌军从城区驱赶出去。随即便是僵持。人家国军也不断地振奋呢,新六军即将抵达的消息也振奋着他们呢。要是知道民主联军就三发炮弹,国军肯定就继续坚守了。
  春天的道路,在北方,路面常出现翻浆现象,路面如同面包似的,暄软,下面的冻土成为了泥浆,车轱辘一压,黑色的泥浆就冒了上来,车轱辘飞转,扬起泥浆,但是车不前进半点。这时钢板派上了用场,在铺设的钢板上新六军的卡车嗷嗷地前行。过了难行的路段,钢板装车,以备再需。钢铁长龙轰鸣着北进。
  我的父亲苍白着脸坐在墙旮旯,身子虚,心也虚,怕让回医院。内伤,外皮毫发无伤,就是我的父亲也奇怪,里边咋就疼呢?不就炮弹那尖部戳了下嘛。
  雷鸣政委注意到了王景文脸色的苍白,皱了眉头,向西屋挥了下手:"不舒服就炕上躺着去。"西屋大炕,就先前躲到这院爬窗进去的屋。东屋也是一铺大炕,东屋成了团部指挥部,西屋是警卫员歇息的屋。
  "没事。"王景文摇头。两眼深邃地阴沉,恨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
  新六军逼近,新六军的气息都已经闻得到。
  黄司令闯到林总面前:"仗是这么个打法吗?"一拳击案。黄司令的指挥部在城区,指挥着正面阵地的防御。黄司令与林总的连络本来是电台,现在黄司令闯到了林总的面前。
  林总缓缓起身,面对墙上的地图。毛泽东的声音:"坚守住四平,谈判桌上就可以弃四平而保住长春!"林总知道自己的平静不能不让西满军区的黄司令平静下来,在僵立,在等待你林总的态度。其实就是自己也拿不准是自己目前的战术重要,还是延安的大政治重要。军事当然从属于谈判桌上的较量。问题是能支撑到达成协议的那一刻吗?"廖耀湘来了!"林总说,面向地图说。
  "知道!"黄司令说,也知道林总的意思:准备迎敌!其实岂止廖耀湘来了,新一军军长孙立人也已经从国外归来,也已经赶到了军中,亲自指挥着新一军。
  国民党军
  新六军东翼,新一军居中,七十一军西翼,三为多,为强,三头并进。廖耀湘死盯住了城区东部的塔子山,小小的山丘。飞机轰炸,排炮轰击,山丘之上简直成了爆炸着的弹药库,而且,在爆炸中连接阵地的电话线也中断。在电话线中断前林总对防守塔子山的团长交待:"明日再坚持一天!坚持半天也行!"塔子山让你的心脏颤动。廖耀湘就是廖耀湘,就攻其一点。
  冲锋是一波接着一波,前面一个团冲锋,略显颓势,后面的团像接接力棒似的,接着冲锋。
  防守前端阵地的民主联军的一个连,战至只剩下了连长,九挺机枪排布开去,一个人轮番地使用,狂扫着敌军。英雄气概!尽管新六军北进中途也曾遭遇民主联军抗击,但是所向披靡,将士骄狂着呢,气焰嚣张着呢。
  黄司令率一个旅的兵力增援,赶到的时候但见敌军正嗷嗷地冲到山顶,阵地失守!
  在塔子山,可以俯瞰东部防线,四平街尽收眼底。好在夜幕垂下。
  黄司令电告林总,他知道是最后决断的时候了。林总不能不明白,再不决断则民主联军退路将被斩断!则末路至矣!这时黄司令很平静,无需激动、冲动。
  这夜满天星斗。似一朵朵素白的花。
  城内城外宁静,国军大受鼓舞,预备着天明之后开始新的厮杀。民主联军先前的顽强让国军忘记了会撤退会将四平街这块吃进口中的肉吐出去,以为就是你死我活的争夺呢。
  林总指挥部队可以直接指挥到团,延安指挥着林总。最后关头,林总没有等延安指示,做出决定:撤。四平街就是四平街,不是马德里,民主联军没投降的打算爬雪山过草地都过来了,大不了还是打游击!是的,那时林总已经做好了打游击的准备。
  撤退悄然进行。我的父亲和前沿阵地的许多人一样,不断地回望。马德里。曾经的马德里。在延安那这曾经被一拳击成了马德里。浴血厮杀。付出得越多便越发珍惜,越发恋恋不舍。多少人眼角溢泪,和星斗辉映。
  林总乘坐着一辆卡车撤走。先前民主联军一辆卡车将国民党接收大员送走。林总走麦城。后来国民党的报纸就这么说。
  李双牵着王景文的手走在队伍中,王景文的步履踉踉跄跄。一个团的人马哦,现在得少了差不点一半,七零八落。王景文头重脚轻,就是那钢盔扣在头上都显得那么沉,沉沉地压你。
  雷鸣政委的马挨近了王景文,目光凌厉地注视王景文,政委下马,喊:"王景文!"
  "到!"还算响亮,这个时候听到雷鸣政委的声音当时就精神了一下。
  李双当然也跟着站住了。
  "还行吗?"雷鸣高声。
  "行——!"王景文也竭力高声,差了音,立即嗑了起来胸内的疼痛肆无忌惮活跃,王景文捂了嘴,掌心有液体流下,他知道那应该是鲜血他紧捂着嘴不拿下那手,怕政委瞧见那血。
  "上马!"政委厉声,惊得王景文和李双一哆嗦,政委就一弯腰一奋力抱起了也已经是条汉子的王景文,往马背上送。李双也立即帮忙。
  四平保卫战

曾国藩家训家族长盛不衰的秘诀,就在这2个字里孟子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古往今来,多数官宦之家,繁盛极短。正可谓,富不过三代,穷不出五服。而曾国藩家族,却打破了命运的枷锁,二百多年兴盛不衰。时至今日,曾氏后代依旧才俊辈出。格言纪念反法西斯胜利75周年!勿忘国耻,我辈当自强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一场长达14年的浴血奋战,以中国人民的最终胜利彻底结束!1945年9月2日,东京湾密苏里号军舰上,在中国等9个受降国代表注视下庄子熬不下去时,换种眼光看问题曾看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人请他的瞎子朋友吃饭,吃的很晚。瞎子要回去的时候,朋友为他点亮了一盏灯,瞎子很生气地说我又看不见,你这不是在侮辱我吗?!朋友说因为我怕别人在黑暗中撞到你呀!一则曾国藩人没出息的三大根源,现在改变还不晚所谓有因必有果,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身上一定具备超出别人的长处失败的人之所以失败,也一定有其失败的根源。曾国藩说过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易经会说话,是一生的修行易经广大精微,包罗万象,蕴含天地宇宙的终极秘密。全书内容的64卦,更推演了人生百态中对应的64种情形,令人称奇。64卦中,其中有一卦是兑卦,就是与我们生活中最日常的情形说话有关。会自律者出众,不自律者出局古今成大事业者,不仅要有旷世之才,更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那些青史留名的成功人士,绝大多数都是高度自律的人。被誉为古今第一完人的曾国藩,更是把自律做到了极致。自律改变人生只有自律的人一个人兴旺发达前,往往有这三个预兆,看看你有没有有句话说成功的道路并不拥挤,关键是不要轻易放弃。如果能瞄准目标,坚定前行,一步一步实现梦想并不难。怕的是没有目标,缺乏信心,从而四处碰壁,挫伤战斗力。要知道,成功的路上有三把钥匙,曾国藩说话要软,做事要硬生命是一段旅程,人生是一场修行。修行的境界,直接表现在你的说话和做事上。同时,说话与做事也不能分割,不管在哪里,跟谁打交道,说话办事都是必备的技能,缺一不可。说话时,和颜悦色,和风人生最宝贵的,就是一颗平常心菜根谭言真味是淡,至人如常。真正的美味是清淡平和的,得道的人能够保持平常心,其行为举止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最深刻的,往往也是最简单的,也是寓于平凡中的。道的最高境界,就是以一颗平舒服的关系,都始于偏爱菜根谭有言疾风怒雨,禽鸟戚戚霁日光风,草木欣欣。可见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意思是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中,连飞禽都感到哀伤忧虑在晴空万里的日子里,连草木也呈现出欣欣向荣什么是家?整整读了五遍,太透彻了什么是家?白居易说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陆游说逢人问道归何处,笑指船儿此是家。而我说家不仅是休息安定的避风港湾,更是由爱编制成的归宿。当我们渴了饿了累了,首先想到的是回家
小说月亮依旧挂在天上月亮依旧挂在天上1hr月亮还挂在天上,妈妈把煤油灯点燃,一句话也没说。而这时,正是收获的季节。爸爸走到我的床边,把头靠近我,小声地说晓东,快起床了,今天,学校报名,我带你去报名。人小说爸爸的地盘爸爸最近爱上了剪纸花,这是他在母亲离开以后才学会的手艺。爸爸取出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戴上,他的手有些颤抖。他费力地挥动剪刀,一双在风中打捞了多年的手,被风打磨得很是粗糙。此时的爸爸像一散文爸爸的双卡录音机有一次回家过节,和爸爸一起打理家中杂物。突然,爸爸递给我二十年前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家伙录音机。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问爸爸,这个放哪儿?爸爸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我走进他,提高声音轻声小说第一次穿女人裤子对于刚找到工作的我来说,还没有实力买得起坐在里面不被风吹雨打的豪车,于是,东拼西凑的找钱买了一台摩托车代步。殊不知,这一骑就是四年,这四年里,每天都是我的好朋友摩托车陪伴着我早出晚小说吹牛逼这帮卵子娃儿,竟然在这里逼呱逼呱的。王老汉瞥了一眼正在高谈阔论的刘疤子,他的嘴角向上扭动一下,仿佛一条抽搐的鱼,轻蔑地冷笑一声,背着手朝东边走去。刘疤子是刘村刘老汉的儿子,小时候调放弃你,我就幸福了(小说)(壹)人行道上人来人往,但杜小敏依然觉得无比孤单。从她嘴里吐出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水雾。街道上,早已车水马龙,车辆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慵懒。对杜小敏来说,所有的事物都是这家人就是这样对待老人的(小说)六月的天空充斥着热气,小区里专门修来为搬迁到这里的人们办白事的屋子里,伯父静静地躺着。然而,爸爸的耳边还回荡着伯父临终前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那句话。此刻,爸爸的眼睛里闪烁着慈悲的泪花。小说这个男人尽然干出这种事情来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江南。一到这里,我就被是那些穿着旗袍的成熟的女人们迷倒了。远远望去,她们是有灵性的,我想,这应该是和她们穿着的旗袍有关。旗袍,传说是满族姑娘们的最爱。后来,旗袍慢慢妻子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崩溃了实际上,这是我第二次光临青岩了。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和几个贵阳的朋友一起来的。那时候,我们都是走马观花,没有好好地对这么一个拥有灵性的古镇仔细咀嚼。这次,我带着儿子和女儿来。一走燕子洞(散文)燕子洞位于安乐溪乡政府五公里以外的西北面的半山腰上,此处虽是悬崖峭壁,却绿树成荫。燕子洞因为经常有燕子出入而得名,燕子洞就在陡峭的山崖上,老远望去,就像是一张黑压压的大嘴,似乎想要清晨4点与自己的灵魂对话与自己灵魂的对话,我迫不及待想要把它记录下来。是芸芸众生还是那个独特的存在,此刻我无法确定。量子力学使我明白,或许存在若干个平行世界的我,是不是也和此刻正在与灵魂对话的我一样,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