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职场小说广告部主任第十一章再战安平（下）

　　说是点子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现在回天石喝茶水都塞牙，还苦。苦啊。看报，看到的只是字，字的意义看不到。而且报纸还总幻化成那幅字画，那曾经属于过自己一段时日的字画。忽然之间，就不属于了自己。替代的是十万大元。也曾经为这十万大元睡不着觉，觉得有点烫手。可是当八十万的数字出现，呼吸立即就不均匀了。曾经八十万的字画属于过自己啊，但是，转眼之间就不属于了。虽然茶是苦的，但是他宁愿苦着自己。去卫生间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望一眼广告部的小楼，厌恶着的小白楼，就想到在安平的外甥仲文夫，就恼火：让人卖了还去帮着数钱呢！
　　刚永亮推开了他的房门，唤了声：＂天石。＂就进了来。
　　回天石心里头咯噔一下。都好年不来往的汪大厚就是刚永亮给弄到了面前，那字画其实就是这刚永亮借花献佛。
　　寒暄了几句，刚永亮道：＂天石，我在鉴宝的节目中看到一幅字画，有点像你的那幅，大厚送你的那幅。＂
　　＂哦。＂回天石不动声色。
　　刚永亮观察着回天石的脸色：＂专家给估价八十万。＂
　　＂哦。＂回天石不动声色。
　　刚永亮就知道不能深问了。如果偶然得了八十万的字画，谁愿意让别人知道？可是汪大厚要是知道那画八十万呢？想再关心关心老同学外甥的事，也是不合时宜，别谈什么做主任了，副主任都丢了。＂天石，一块去书店看看吧。＂刚永亮邀请。
　　＂你自己去吧，我这走不开。上边的两个台长都不在，到省城去了，我现在是看家的。＂回天石道。宁致远身体不适，隋光源说省城的医院有熟人，就一同去了省城，回天石就成了坐镇的台长了。其实不跟刚永亮去书店，还真就不是什么责任心，而是不愿意再和刚永亮谈起那幅古画，不愿意谈起外甥。
　　刚永亮没去书店，去了汪大厚的办公室。他在回天石那感受到了冰冷，这令他十分地不快。特别是关于那幅古字画，讳莫如深。发财了就发财了呗，谁也没想着分一杯羹。
　　汪大厚没看那鉴宝的节目，听刚永亮一说，特别是刚永亮还提到节目中那持宝人被称做金先生，骂：＂我操他个妈的大金包，到底跑到天石那把画弄回去了。＂看刚永亮糊涂，解释了句：＂不过，天石能得十万元钱。＂看刚永亮还糊涂，再解释：＂那画是大金包跟我麻将的时候没钱了拿给我顶了十万元钱的。＂
　　刚永亮总算弄明白了：＂天石能得十万元钱也行啊。＂
　　＂谁说不行。天上掉馅饼，十万元钱的馅饼！＂汪大厚道。
　　边七向着这个世界皱紧了眉头，轻抒诗句，由缓而急，就起了风，风由缓而急，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天昏地暗，边七的头发与狂风相融，他的一切的愤怒被他诗句，而诗句转化成了风，大风，狂风。他急速地诗句，急速地向着这个世界倾泻着诗句，那诗句如同了咒语，诅咒着这个世界一切的丑陋。急速，急速，急速，极限的急速，当他就要崩溃的时候，他求救般地哦了一声，从睡梦中扑腾了出来，猛然坐起。窗外，阳光灿烂；屋内，还是他一个人。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睡梦中喷射而出的诗句他努力去回忆，实在着，但就是不能从疲累的脑皮层浮出，浮不出。那么，去电视台串带的萧影可否回来？
　　边七拿拐杖敲了敲萧影房间的门。没反应，就又使劲敲了敲，这回里边有动静了，开门的是萧影，房间中就她一人，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这人都没回啊？＂边七嘟囔了句，走进，可是腿一软，一条腿跪了下去。
　　萧影吓了一跳，转而笑道：＂主任，你求我啥事？＂
　　边七扶着拐站起，笑道：＂求啥？求欢！＂
　　萧影道：＂连站都站不稳当，还、还求欢呢！＂
　　边七在床上坐下，道：＂我有点头晕。＂
　　＂我看仲文夫在这头干得挺起劲呢，是他和人家的人一块串的带。广告后面的挂板也都改了，把玉石款烟嘴上市的消息也发布了出去。他去收钱了。他这边是一天到柜台收两次钱，中午一次，晚上一次。＂萧影道。
　　边七的手机响，康庄让到楼下餐厅吃饭。除了金牛电视台的人，都在那呢。连归先生都在。他做东。吃完了饭可以麻将。边七带了萧影去。他让萧影给沈明挂电话，让安排大伙回来吃饭。他挂通仲文夫手机，指令：给除了营业员之外的人，每人发一千五百元的节日加班费。中午就发。边七就又想到家里的人节日也闲不着，虽然不能像这边全天候，但是，七天的大假是休不完整的。他挂通韩轲手机，指令给家里的人除营业员之外每人发一千元的节日加班费。走广告产品商店的帐。营业员，不管是金牛那头的，还是这头的，这月的提成恐怕要到万元。
　　正吃饭间，边七的手机响，安平电视台广告部杨主任说，下午三点他们的局长请喝咖啡。知道边七忙，不请吃饭，不请喝酒，请喝咖啡，为的是在一起能多说说话，要请边主任多多对他们的创收工作给予指点。放下电话边七道：＂麻将泡汤了。＂
　　郭助理、杨主任陪着局长到了边七的房间。边七留了沈明、萧影在房间等候。杨主任将局长介绍被边七，又将边七这边的人介绍给局长。
　　＂和局长头一次见面，还是我做东吧。就在这的咖啡厅吧。＂边七道。
　　＂这你就别争了，和我们局长头一次见面，你这样不是寒碜我们局长嘛。＂杨主任道。
　　＂那好，就你们做东。＂边七道。
　　要了个包房。坐定之后局长道：＂自从你们到了这里，看着你们的广告，我是每天都感觉到一种刺激。像你们这么干的，全国城市电视台恐怕也没有吧？＂
　　杨主任摇头：＂我是没看见过，没听见过。＂
　　＂而且，做得很出色，绝不是胡来。我跟他们就说了，要研究，要学习。人家把经验都送到家门口了，怎么能不珍惜机会呢？他们也正在酝酿成立电视广告产品商店。过了国庆节，我让台长带队到金牛那，参观，学习。如果我有时间，我也去。＂局长道。
　　＂去我们那倒是成，别把不好的学来就成。我们台内可是军阀混战，几乎哪个部都可经办广告。我这个广告部主任没办法，穷则思变，不得不另杀出一条血路。我不能成天和这个部那个部打仗啊，白白地耗损着时间、精力。如果我要是在你这，当更有作为。在你这，可以号令三军啊。＂
　　局长吃了一惊：＂怎么，你们那不是统管啊？＂
　　＂我们那管都到财务处开统一的广告收据叫统管。＂边七道。
　　＂这不违反《广告法》嘛，也违反中宣部的精神。＂局长道。
　　＂是啊，所以，局长还是就别派人去了。＂边七微笑道。
　　＂所以，还是就听你上课吧，听你讲如何杀出一条血路。＂局长也微笑了。
　　晚上，边七将手下召集到了他的房间，要部署即将开始的销售大战。也请了前来观战的康庄等。
　　郞艳甩动着手腕道：＂这数钱数得手腕都酸。＂这郞艳下午到柜台帮着卖货去了。
　　＂虽然还是先前的广告，但是，温度见升。就是刚上柜台的新款，还卖出去二、三十支呢。＂仲文夫道。
　　＂那要是明天的广告上了呢？＂边七微笑着问。
　　＂那就达到沸点了，非达到沸点了。＂仲文夫道。
　　＂所以，我们必须为迎接这沸点的到来有所准备。柜台要增加人手。每个柜台要确保四个人，三个人卖货，一个人看钱，防止意外。沈明带梁子民，增援一个柜台；郎大处长委屈一下，带萧影增援一个柜台。文夫和司机机动，保证货物的供应，保证货款的安全取出、存储。我两头流动，一切归我总指挥。中午的饭，增援的人员也在现场吃。他们白天的节目是从早晨七点开始，上午估计反应不会大；下午，关键是下午，应该开始见效。＂边七道。
　　＂后天可能达到高潮。＂康庄插言。
　　＂没错。＂边七道。＂金牛没这么干，还把柜台的玻璃挤碎了。＂
　　＂这些人都可以归你指挥。＂康庄指了指梅雪、梅佳良、李维、归一他们。
　　＂看情况。如果一个柜台实在承受不了，可不惜代价将相邻柜台临时拿下。看情况。＂边七道。＂但是，各位可做好再次增援的准备。＂
　　几位表态：没问题。
　　边七笑道：＂也不白卖哦，卖一支提成一元；玉石新款卖一支提成两元。＂
　　＂这这这讲到哪去了。＂归先生道。
　　＂还能挣钱呢，我干。＂梅雪道。
　　把大伙逗得笑。
　　边七拄着拐站了起来，道：＂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日本鬼子在的时候，抗联战士在这里浴血奋战。哦，还想再去看看杨靖宇的墓。后来解放军在这里打国民党，很惨烈，死了很多人。今天我们来了，不抛头颅不洒热血，不就是卖点破烟嘴嘛。＂
　　＂我这烟嘴可不破啊。＂康庄叫道。
　　都要笑得人仰马翻了。
　　而后，麻将。在康庄的房间。麻将的人是：康庄、边七、梅佳良、归一。康庄的旁边坐着梅雪，看康庄打。梅佳良的身边坐着李维，看梅佳良打。边七的身边坐着萧影，看边七打。李维一声不吱，吱声的是梅雪和萧影。
　　边七忽然又想起来事了，向萧影道：＂告诉仲文夫，明天第一件事是在两个商场的门前各弄一个彩虹门，得再弄出点气氛来。彩虹门上的词是：佳友牌香烟嘴新款上市。哦，再加俩字：佳友牌香烟嘴玉石新款上市。得突出玉石这俩字，标明一种档次。＂
　　＂我记着呢，我替你想着，现在告诉他和明天早晨告诉他是一样的。＂萧影道。
　　边七拿起个七条要打，七条上边有俩八条。
　　萧影赶忙把住了边七的手：＂打这个容易丢张。＂
　　边七微笑：＂下家不是两个八条就是两个九条，所以，我要打这个。＂七条就下了去。
　　下家梅佳良看了看边七，吃牌，七八九条一套副，再看了看边七，下来个八条。
　　＂碰！＂萧影叫了起来。
　　边七一边出牌一边道：＂丫头，打麻将不仅仅是看住下家的问题。就怕别人好过的人他自己肯定不会好过的。＂
　　＂萧影，你就跟着好好学吧，你们主任打麻将都能打出人生哲学来。＂康庄道。
　　＂丫头，听着没？＂边七转首问萧影。
　　早晨，从七点安平电视台开始有节目，边七就开始看。逢到广告的时候就看，没广告的时候看书，看《孟子》，边看边做着眉批。大伙去吃早饭，他不去，让沈明给他拿俩花卷上来。拿花卷上来的是萧影，萧影说沈明跟仲文夫弄彩虹门去了，沈明说反正一开门的时候也不见得就火。边七说，倒是，就开始往嘴里塞花卷。萧影赶紧给沏茶，端茶过来的时候端详着主任，眼睛瞪得溜圆端详着主任，而后笑：＂脸都没洗呢！＂
　　正嚼咽的边七住了口，皱紧眉头道：＂死丫头，别总拿我取乐！＂
　　＂人家马上就上战场了，你还这么说人。＂萧影做出不高兴的样子。
　　＂哦，对，你是要上战场的人。一定要活着回来！＂
　　＂那我去了，车老板在下面等着呢。＂
　　两个花卷，就着茶水下了肚。房间中弥散着令人慵懒、困倦的气息，如果放平了身体，让头沾了枕，就会再睡去。边七去开了窗，带着山野气息的空气就扑了进来。但是，立在窗前的边七忽然怔住了，他感觉到一种很抒情的气息在这个城市弥散。特别是那阳光，如同琴弦，被铮铮地拨动，音乐着一种情怀，哀怜的情怀。怎么会是哀怜的情怀呢？而且有眼神望着你边七，哀怜的眼神，恰如你边七曾经望着仲文夫有过的那种眼神。哀怜人者被哀怜。悲从中来，泪水不由自主地就下了来，泪流满面。后来他凄然一笑：大战已经拉开帷幕，你怎么却如此地感伤？后来淋浴器喷射的水流洗涤了一切。他伏在窗前向下望去，那辆捷达车在下面的停车场上候着他，候着他随时出动。他夹了包，下楼。这个时候，要逃避感伤，这个时候也不应该是感伤的时候。
　　车在商场前停下。彩虹门已经矗立，醒目地矗立。就要走进节日的人群熙攘着。向杰夫望向主任，主任摆手道：＂去，侦察侦察里边的情形。＂
　　向杰夫小跑着出了来，边七当时就预感到情况良好，或者说相当地好。边七赶紧下车，到了他跟前的向杰夫低低地说：＂行。＂
　　＂走，咱们到另外一个柜台再看一看。＂就要上车的时候，边七看到：商场的墙根下，有一个乞丐正在拣地上的烟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乞丐正在拣烟头，正将拣到手的烟头被人踩扁的烟头捏圆，而后，叼在了嘴上。边七走上前去，蹲在老乞丐的面前，老乞丐正要点燃烟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浑浊的眼睛疑惑地望着边七。边七从皮包中拿出了在使用玉石款烟嘴之前自己所使用的烟嘴递了过去：＂大爷，给你个烟嘴。＂
　　老乞丐怔了下，接过烟嘴，把烟头插了上去，点燃，吸了口，向边七慈祥地笑。
　　边七受不了这份慈祥，从包中拿出一包香烟又加上了一张百元的票子放进老人面前的缸子中，站起，离开，上了副驾驶的座位，下令：＂走。＂
　　下一个商场，边七下车直接就奔柜台。柜台正对门口，一进门就看到糊了一堆人。这边增援的是沈明和梁子民。
　　一旁站着的仲文夫迎了上来，向边七道：＂形势比较严峻。＂
　　是，这肯定不是最火爆的时候。到了中午，到了明天，到了国庆节，到底能不能招架住还真是个问题。＂你去跟旁边的柜台商量，临时租他们的柜台，租五天，每天租金五百。＂边七道。
　　回来的仲文夫道：＂人家说了，全指望国庆节这几天卖点货了，要是一天六百还行，勉强行。＂
　　＂答应他们，让他们立即撤出，就从今天算起。＂边七果断。
　　于是，柜台里的四个人就可以全卖货了。
　　边七、仲文夫又立即赶往另一个商场，以每日伍佰元连租五天的代价拿下了相邻的一个柜台。
　　郞艳卖货卖得眉飞色舞，隔着买货的人群向边七道：＂边七，我都想给你做财务科长了，给你做财务科长比在那头做财务处长过瘾啊。＂
　　＂别分神，好好卖货。＂边七笑道。
　　人在呼呼地上。有位女士一边奔往柜台还一边叨咕着：＂烟嘴，烟嘴，烟嘴……＂
　　新款玉石烟嘴有的十支、二十支地买，显然是公款购买。
　　边七出了商场，上了捷达车副驾驶的位置，拿出《孟子》想看。仲文夫也上了这车，坐在了后面的座位。边七出现，仲文夫就愿意跟在旁边，时刻等候主任的指令，自己的脑袋就不再需要想事了。边七了解这一点，所以当仲文夫上来的时候，他笑了。唉，这个人顶天就是个副主任的料。边七想抽烟，想起皮包中的烟给乞丐了，他向墙根望去，那老乞丐还在，而且正向他望过来，他向老乞丐摆摆手，老乞丐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文夫，去干两条软中华，我拿条你拿条，如果有什么只能部门的找麻烦，比如城管的找这彩虹门的麻烦，打点打点，给甩几盒软中华，一般情况下应该能搞定。如果对方过分了，可让安平电视台的人搞定。＂边七道。
　　仲文夫就进了商场。
　　康庄的宝马在前，梅佳良的老式北京吉普在后，停下了之后，康庄一行进了商场。这几个家伙应该是一直在房间看广告，看着看着，又惦记起柜台的情形了。
　　一对小情侣从捷达车旁边走向商场，小伙子边走边叨咕：＂我的初吻就要献给了佳友牌香烟嘴。＂
　　向杰夫哈哈大笑：＂这一句一定能成为流行语。＂
　　仲文夫腋下夹着烟回了来，两条都递向边七，那烟是带着一个纸袋的，边七拿出一条道：＂你拿一条，预备着。要是用不上，再给我。反正你也不抽烟。＂
　　＂那我就先替你保管。我看着康庄他们了，都看傻了。柜台始终糊得满满的。＂仲文夫接过了纸袋。
　　＂这个大荷花，我得让他回去，赶紧生产。特别是那新款。＂边七道。
　　＂新款卖得是相当不错。能占销量的四分之一左右。＂仲文夫道。
　　＂你叫康庄他们出来，到你的面包车，我得给他们开个会。＂边七道。
　　＂我那面包车哪有地方，全装的是货。＂
　　＂那就回宾馆。你别跟回去，你就两头跑吧，遇着啥事处理啥事。＂
　　到了宾馆，边七让向杰夫回到仲文夫那，帮助仲文夫忙，并扔给了一盒软中华，道：＂给你来盒腐败烟。＂下了车，边七又伏在车门处叮嘱：＂仲文夫干啥，你就帮着干啥。＂
　　都到了边七的房间。都挺严肃。边七一颗一颗地发着软中华，归一不吸烟，梅雪倒主动：＂我来支。＂
　　边七打量她，道：＂这可是软中华啊。＂
　　＂我抽的就是软中华！＂
　　边七笑道：＂纯粹是浪费。＂给了梅雪一颗。
　　边七附康庄耳畔道：＂别装糊涂，你那辆宝马是我的啦。＂
　　＂知道，知道。现在就可以给你。＂康庄认真。
　　边七拍拍康庄的肩：＂不忙，先借你开着。＂
　　＂真的可以马上给你的。我说话算话。＂
　　＂我知道你说话算话。可我说话也算话啊。先借你，我不要，你还别硬往上凑，硬要给，逼得我不得不要。要了也白要，我也不能去坐。＂
　　＂那我就先开着吧。＂
　　＂不过，老康，如果你让新款玉石烟嘴在这安平发生断货，我可就要让你坐火车回三川了！那我可就立即收了你的宝马，把它卖了，顶替损失。＂
　　大伙望向康庄。
　　康庄眨巴眨巴眼睛，道：＂家那头在抓紧干呢，国庆节不休息。＂
　　＂什么时候能发货？＂
　　＂明天一早。＂
　　＂好，连同老款，再干一卡车！＂
　　边七望望众人，道：＂国庆节正是卖货的时候，各位也别总在这耗着，明天中午估计是最高峰，你们可去看，下午，就各自散去吧。如果你们想效法安平这次的做法，下一个时机是——新年。这些广告片可以提供给你们。＂
　　＂边七说得对，是不能总在这耗着，你们和我不一样，我遥控着呢。＂康庄道。
　　＂我也遥控着呢。＂梅雪道，而后最张得溜圆，喷烟圈。
　　＂康兄的意思是，他已经学会怎么样做老板了，你们呢，要做老板还得继续深造。在还没有学会的时候，还是要经常亲临一线的。＂边七道。就操起了手机，挂通仲文夫的手机：＂中午的盒饭赶紧准备，别等到中午吃，那时候肯定人特别多，十一点钟的时候就让他们吃。立即准备吧。向杰夫归你指挥。＂
　　康庄指边七：＂老板的气度在这。＂
　　归一点头。
　　康庄：＂咱们还是到现场吧，看着真是过瘾啊。＂
　　＂你们去吧，我腿不行，站不住。多站一会就不行，就得坐着，躺着。＂边七道。康庄等往外走的时候，边七又招呼：＂老康，中午你吃饭的时候喊我，请我。＂人走了之后，边七挂通仲文夫手机:＂中午饭你们都盒饭吧，谁也别回来吃了。标准可以高些，你可以买最好的盒饭。＂
　　午饭之后，边七没有再到柜台。当然知道前方正拼得如火如荼，自己的出现，只能是做样子，而且还要让人想着关照。索性去和孟老头会晤。
　　收工回来的沈明一进屋就嚷：＂这哪行，累死啦，都挪不动步了。＂让完，就把自己扔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仲文夫进了来，道：＂这卖货的真累坏了，午饭的时候，都下不了柜台，是两个司机顶替着，两个两个地吃。＂
　　＂战绩如何？＂
　　＂两旅行袋的钱，得对账。＂
　　边七敲响郞艳房间的门，郞艳开的门，萧影在床上放着挺，主任来了也不说起来，而且还夸张地呻吟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累。＂
　　郞艳也躺倒在床上：＂你是不知道啊，从早晨一直站到晚啊。一边卖着我就一边核计呢，这世界怎么这么多烟鬼呢。＂
　　仲文夫跟了进来。两旅行袋的钱就搁在两床之间。
　　边七道：＂本来想给你们开个会，大家都累成这个样子了，不开了。但是，文夫要挨个屋传达，每支烟嘴提成一元的奖励政策仍然不变。但是，从今天直到我带来的这些人撤离，这一元的提成大家均摊。也应该是很可观的了。晚饭可不下去吃了，要最好的饺子，让送到房间吃。仲文夫，你去安排。＂
　　仲文夫领命而去。
　　郞艳坐了起来：＂哦，还有提成奖励呢。＂
　　＂你以为奖励那么好拿呢，吃了饭，喘口气，你得给我把钱数了。＂边七笑道。
　　郞艳瞅着钱袋子，叹了口气：＂唉，得数半天。＂
　　这天的销售额突破十五万。
　　这夜，边七做了个梦。他在了电视台的大楼，金牛电视台的大楼。所有的门都敞开着，所有的窗都敞开着，阴风习习，云气蒸腾。忽然就发现云气将那楼浮了起来，那楼巍峨了起来，向外向下望去，不见了广告部的小白楼，但见云雾蒸腾。整个大楼，不见一人，云气在大楼内逶迤，穿越。我为什么要来到这楼呢为什么呢？＂有人吗？＂边七喊。＂有人吗？＂边七拼命地喊。他的声音在楼内空旷，他的声音被云雾吞噬。那楼还在浮高，那楼高得开始有些倾斜，恐惧之手忽然就把他捞了出去，放在了这安平金色阳光大酒店的客房。沈明睡得呼呼的，电视上方的一盏壁灯柔和地亮着。由于睡梦中的惊恐，全身的肌肉绷得都有些酸疼。边七抓过拐杖，下了床，全身的关节都滞涩着。他缓慢地在房间移动脚步，轻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唱至此，他摇头,叨咕：＂哪里是高处不胜寒啊，高处不胜恐。孟老头啊孟老头，你告诉我的，只是在高处要让自己的骨骼挺拔，而没有左右逢源的智慧。有这种智慧吗？需要这种智慧吗？＂
　　临近中午，郞艳所在的柜台前，买烟嘴的排队，排了两排，排到了商场的大门口外。康庄一行，最后的观摩。边七陪着，看部下给予康庄一行的最后演出。
　　梅雪前前后后地帮着维持秩序。看见队伍中有位白胡子老头，上前问道：＂大爷，您也买烟嘴？＂
　　＂给儿子买。＂大爷伸出两根手指，＂俩儿子，一人一个。＂
　　梅雪牵了大爷的手，领到了柜台前，跟营业员说情，关照了大爷。
　　＂这烟嘴，让人都疯了。＂排队的嘟囔。
　　边七向康庄到：＂我看啊，我能给安平所有的烟民每人发一支烟嘴。不叼上烟嘴不行啊，满大街的人都叼着烟嘴呢，时尚啊。＂
　　＂我看差不多。＂康庄道。随即附边七耳畔道：＂那车我说话算话。＂
　　＂我也说话算话。＂边七道。
　　下午，康庄一行各奔东西。下午，边七约了安平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在金色阳光大酒店的咖啡厅见了面，将吩咐仲文夫再次购买的两条软中华烟给了对方。局长欣然接受。
　　边七微笑着问：＂如果我过来给你干，你能给我什么位置？什么待遇？＂
　　局长思忖了片刻，道：＂郭助理的位置，你绝对大权在握。我只要你给我总创收额度再提升二百万到三百万就可。超额的部分，全都由你来支配。除了给属下的待遇，可以全都是你的。＂
　　边七微笑：＂这条件我还能接受。都说狡兔三窟，你这是一窟了。＂
　　六号，边七接到隋光源的电话，说他一直在省城，在省城的医院，宁致远住院了，他问边七什么时候返回。边七说八号，那是国庆节大假结束上班的第一天。隋光源说，经过省城的时候，过来看一看你的老师吧。边七吃了一惊：莫非老师病得很重？边七就问宁致远的病况，隋光源说，你来了我再当面跟你说吧。隋光源叮嘱边七路上注意安全。隋光源压根儿就没问销售的事。但是，那叮嘱还是让边七赶到些许的温暖。究竟不是一把手。
　　八号一早，边七上路。刨除给康庄结的货款，家中的帐户已经打进了六十二万。同时，沈明的皮包中还带着五万的现金。宁致远的病情，阴了天。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边七，忽然泪流满面。本来，要是没有那些掣肘的人和事，会做得更加辉煌。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