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先生全才,一生的爱好很多。从先生的诗词里我们可以品析到:婉约的清词丽句,豪放的精彩华章,山水的丹青画卷,秀美的田园风光;佛道的空灵禅机,交往的酬赠别离,咏物的感叹言情,人生的进退哲理。 先生的文字是有味道的。笔墨书画的清香,酒香茶香还有肉香,诗酒趁年华,自笑平生为口忙,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诚然,先生在当朝就是文坛领袖,以后入选唐宋八大家绝对是名至实归。唏嘘,先生一生不是被官贬,就是行走在贬官的路上;赞叹,先生从未知难而退,把人生释义成潇洒。 喜欢东坡先生的诗词。刻意读之,闲来读之,偶来读之。不经意间发现,先生诗词里带杖字的句子时不时进入眼帘。当然,最喜欢的是竹杖芒鞋轻胜马,怕谁?一蓑风雨任平生。这是先生搏击风雨笑傲人生的轻松与豪迈,亦是先生我行我素坎坷人生的自度总结。 在阅读中留心搜集整理了一下,先生带杖的诗词句子居然有四五十处之多。于是,根据诗词中杖字出现的时间、地点、场景等简单归纳了一下,从中可以发现一二,即使挂一漏万也足矣说明,先生一生最离不开的最钟爱的就是手中之杖。 从时间上来看:藤梢橘刺元无路,竹杖棕鞋不用扶《宝山新开径》。这是先生于熙宁六年(1073)所作,先生景祐三年(1037)出生,此时的年龄应该是36岁左右,就任于杭州通判。这是描述郊游爬山时的情形,此诗中还有踏遍仙人碧玉壶的句子,既赞美了风景又隐含仙人被谪贬下凡,琢磨起来可谓蕴意深邃。36岁用杖真是够早的。 那么这首:曳杖入寺门,辑杖挹世尊,我是玉堂仙,谪来海南村《入寺》,这是绍圣四年(1097)先生滑入深渊来到海南儋州的日子里写的。屈指算来先生已经年过花甲,此后行动更得用杖了。先生于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8月24日)在常州仙逝,享年65岁。仅从以上两句诗词表露的痕迹来看,36至65岁,先生使用杖的时间最少为28年,这还仅仅限于文字表述。 从作用上看:散步的时候:饭后徐行扶竹杖,倦来稳坐倚蒲团。《安老亭诗》 登山的时候:策杖徐徐步此山《安平泉》朝行曳杖青牛岭《青牛岭高绝处有小寺,人迹罕到》芒鞋青竹杖《初入庐山三首。其三》 有病的时候:仙人倘许我,借杖扶衰疾。《小圃五咏枸杞》 洗漱的时候:策杖就梳舆《除夜病中赠段屯田》 推门的时候:我来无时节,杖屦自推扉。《与王郎昆仲及儿子迈绕城观荷花》 休息的时候:坐倚竹藤杖《和陶归园田居六首其五》strong,strong桃源信不远,黎杖可小憩《和陶桃花源》 伫立的时候: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临江仙。夜归临皋》 拄杖挑野菜《雨后初晴步至四望亭下鱼池上,遂自乾明寺前东岗上归二首。其二》。初春时节先生与家人到地里挑野菜写下如此诗句,这是先生来到黄州后生活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试想,高堂之上的士大夫如一介平民,哪怕只是尝尝鲜儿,一句拄杖挑野菜令人泪目。 先生就是先生,一句野饮花间百物无,杖头惟挂一葫芦。《刘监仓家煎米粉作饼子,余云为甚酥》让人看到了杖的另类作用,估计葫芦里装的是水,更有可能装的是酒。谁让先生好这口呢? 从姿态上看:扶杖、曳杖、拄杖、散策、坐倚杖、借杖扶、辑杖、统称策杖。当然,酒喝多的时候也可以放杖,初被酒以行歌兮,忽放杖而醉偃《青泥坂词》看来撒手竹杖仰面朝天,躺在青草地上的感觉也挺好的。白云悠悠我亦晕晕,醒来还是一个苏仙。 从材质上看:有普通的竹杖,有稀缺的佛面竹杖,《送佛面竹杖与浮长老》还有桄榔杖,江边曳杖桄榔瘦,林下寻苗荜拨香《桄榔杖寄张文潜一首》黄子木拄杖海南无嘉植,野果名黄子,坚瘦多节目,天材任操倚相従归故山,不愧仙人杞。先生在诗的最后标注:《本草》枸杞一名仙人杖。《以黄子木杖为子由生日之寿》这是天生的做杖材料啊。(《本草》唐宋均有修订,不同于《本草纲目》) 读这首诗真是受益匪浅,学到了枸杞又名仙人杖的知识。毕竟才疏学浅学而知之为时不晚。 从习惯上看:清晓披衣寻杖藜(黄州春日杂书四绝)这比洗漱时策杖就梳舆的时间还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杖藜,看来先生是须臾离不开的了。 手携拄杖却空回,应笑来时无一物。《北归度岭寄子由》先生与胞弟苏辙(字子由)兄谦弟恭感情深厚,北归途中多次赋诗给子由表明惆怅心境。此两句寓意深长,客观说明先生日常对拄杖的依赖。何时策杖相随去,任性逍遥不学禅《仆去杭五年吴中仍岁大饥疫故人往往逝去闻湖上》先生悼念友人也把策杖写入诗中可见衷情。 从深层上看:先生还专门写了一首《铁拄杖(并叙)》的散文,把个铁拄杖说的神乎其神。先生在《常州太平寺法华院檐卜亭醉题》中也有表述:何似东坡铁拄杖,一时惊散野狐禅 植杖偶逢为黍客,披衣闲咏舞雩风《次韵乐著作野步》,其中植杖有高人隐士的隐喻,孔子及弟子周游时曾遇见一位隐耕老翁自称植杖翁。此诗是先生在黄州时所作,都沦为黍(一种庄稼)客庄稼汉了,仍陶醉在雩风(三月的风)中吟诗作乐。豁达、浪漫、乐观的同时也巧妙表达了先生的内心世界。 雨洗东坡月色清,市人行尽野人行,莫嫌荦确坡头路,自爱铿然曳杖声。《东坡》看来先生喜爱杖是发自内心使然,在黄州东坡自己的地头上耕作自食其力,就连杖杵地的声音都是那样铿锵悦耳。 是需要还是道具。对以上先生诗词句子的理解忒浅薄了,只是想起到说明先生是如何喜爱杖的。在人们的概念里,杖,似乎是长者走路的辅助工具。古今同,中外同,只不过百姓称呼其为拐棍儿罢了。 猜想在古代,士大夫用杖是一种与官仪配伍的道具。最早历史上有汤禹为君,藜杖韦带说法,曹魏时期曹植《苦思行》中策杖从我游,教我要忘言。先生崇敬的山水诗鼻祖魏晋时期的陶渊明先生怅恨独策还,崎岖历榛曲。《归园田居其五》唐代杜甫策杖时能出,王门异昔游。《戏题寄上汉中王诗之二》,先生绝对是唐朝诗魔白居易的粉丝,自以为出处依稀似乐天,敢将衰朽较前贤,当然会记得白居易在忠州时所作《步东坡》中的闲携斑竹杖,徐曳黄麻屦。 这些先于先生朝代的名人都留下了关于杖的诗句,先生的好友黄庭坚更是写下了《筇竹杖赞》屈曲而有直体,能独立于雪霜之后,与先生的《铁拄杖(并叙)》的意境不分伯仲。 看来需要与道具并存是不偏不倚的结论。或许我们从近代国内外名人和政客身上能看出杖与身份的一些端倪。杖更多地被赋予身份的象征,文明棍则是褒贬不一的称谓。 以至后来演变出杖剑、杖枪成为隐形利器,改变了杖的使用初衷。 现在,只有身体不方便的老年人在使用拐杖,至于专业的登山杖那是对杖作用的延伸,究其渊源杖还是杖,其本真最初来自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