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山区老人

　　初春，山里的早晨依然咋寒，当太阳爬过远处的山巅，山中夜晚积攒的寒气也开始逐渐消退。空气是那样清新，爽心得空气中到处飘逸着泥土的清馨。布满山坡的灌木此时有的枝条已经泛绿，在山风中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向阳处的山坡上小草儿已经悄悄探出脑袋，彰显出勃勃生机。
　　此时，山村里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村口坐落着一处石碾，七十五岁的张大妈已经在推碾子了。在平原地区长大的孩子们，对于石磨来说还是稀罕物之一。据张大妈说，这座石磨已经有三四十年了，磨盘是一个直径约为2.5米的石头圆盘，直径不足一米的圆柱体碾砣被一个铁制立轴固定在碾盘上。张大妈告诉我们说，这推碾子是有规律的，不能乱推，应让碾砣按照逆时针方向绕着立轴做圆周运动，推碾子的时候眼睛尽量不要向下看，往前看，老人说很多第一次推碾子的人，因为掌握不好规律，推上几圈就会感到晕头转向。
　　张大妈碾压的叫芥末，我们平时调菜时常用芥末油，但真正的芥末种子，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到，好奇的不得了。热心好客的张大妈把已经碾压好的芥末粉捧了好多，非要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带回去尝尝，我们在无限感激的同时还是谢绝了！听着老人推着碾子发出的＂吱呀，吱呀……＂这富有节奏感的声响，感觉就是一首最美妙暖心的音乐。这石碾子在一次次的碾压转动中满足了山里人们的生命需求。磨道上一圈一圈刻画着人们的辛苦足迹。或许只有对于那些饱尝过围着石碾子打转的人来说，才真正懂得＂劳有所获＂的意义。
　　绕过石碾子，在地势较高的一堵屋山墙下，几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在晒太阳，昔日沉重的生活压弯了他们的腰，染白了他们的青丝，老人们的脸上被岁月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年轮，此刻他们也没有多少力气走进山野。在暖阳的映照下，他们或愣神、发呆、眯眼，或小睡一刻，看到有人路过，就睁眼多看几眼，偶尔搭腔，说几句听不清、也听不懂的活儿，而后相视一笑，继续各自晒太阳。这是一幅最古老、最自然的生活画面了。
　　时间老去，山村仍在，这原本是一个五六百口人的山村，现在只剩下五六十口人，年轻人一个个远离了山村。走出大山的年轻人如一股山泉，从源头流出，潺潺源源，流向都市，流向红尘，沿途羼杂着垃圾、纸屑或泥浆，这期间让他们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有的经过冲刷、过滤更加清澈了，有的变得浑浊了，也有的变得面目全非了。
　　留在大山里面的这些老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朝朝暮暮寄相思，岁岁年年人易老。现实让这些老人们必须适应这样的生活方式！
　　我们一行人，每遇到一个老人，就陪他们坐一会儿，拉拉家常，谈谈大山外面的世界。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年的山村行，也是让我们看看生命的源头，对潭照影，洗涤一下自己的心灵。
　　生命的源头，日渐干涸……忽然我们萌生一问，未来没有了老人的山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太阳西斜，山风骤起，吹地山林中的枝杈来回舞动，偶有几片残留的树叶，依依不舍的从树间划落，他们经过一个漫长冬天的浸染，终于完成了一生的使命，叶落归根，在春日徐徐走来的日子里，依稀能听到他们在吟唱春的诗歌。